196、第四個時空4

小A眼睛一亮，“等着，還真有。”他們這學期開學剛拍過一張班級合影。

小A蹲下身子，打開書桌下的柜子翻了翻，之後翻出了一個漂亮的袋子，然後起身坐了回來，她在裏面翻了翻，拿出了幾張合影。

之後，她將那幾張合影放在桌面上，翻出了高中的合影，然後遞到謝嬌面前。小A看了一眼，給謝嬌指了第一排中間站着的一個男生，“就是這個男生。”

看到那個男生臉的那一瞬間，謝嬌呆住了，沒等小A說那男生叫什麼，謝嬌就已經在心裏說出了他的名字。

那個男生，讓張婷傷心難過，又跟于慧在一起了的那個男生，是王牧。

原來，于慧和王牧早就已經認識了，比她要早的多，而且，他們原來還在一起過。所以，她才是後來的那一個。

這一刻，突然一些記憶清晰的湧入謝嬌的腦海，就是在前世的現實生活中，她也是真實經歷過現在經歷的這一段事的。只是高中的時候，她當時只是跟同學們散佈了于慧的事，但並沒有太注意于慧的長相，之後上了大學，她就將于慧這事給忘了。畢竟，對於謝嬌來說，這只是她高中一段不太主要的小插曲。她沒必要放在心上。而且大二之後，于慧的變化又太大，她就完全沒有認出她來。

謝嬌又想起來，前世上大學的時候，她有次不小心看到了于慧高中時候的日記，字裏行間都是恨。

謝嬌一掃一過看到的只言片語裏，她還清晰的記得那些文字：

想要重新開始，想要變好，想要告別過去的自己，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卻又被一次次打亂，恨這個世界，我是做錯了事，可憑什麼連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都不給我。

當時，謝嬌剛看了一下，于慧就立刻合上了那本日記，尷尬的看了眼謝嬌，之後眼神慌亂的掩飾告訴她，說都是網上抄的詞句，沒什麼可看的。謝嬌也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那哪裏是什麼網上抄的詞句，那寫的分明就是她。

謝嬌從沒想過，自己當初的義氣之舉，一段她不曾當回事的小插曲，竟會給於慧帶來那麼大的傷害！

當年，于慧看起來好像雲淡風輕，還發表什麼qq說說，這些是不是都是她在努力掩飾自己的痛苦和脆弱，為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已經不能回頭了，她悔過了，她想逃離，想重新開始，結果她努力的一切都被她幾句話就給毀了？

謝嬌沉默了。

這一刻，對於王牧出軌于慧的事，她突然釋懷了。

這世間一切的惡都有原因，而他們三個人的那個源頭，竟然就是她自己。也許王牧會不顧她的感受會劈腿，會諒解于慧迫害她，還繼續跟于慧在一起，都是因為自己高中時對於慧的傷害。

晚上，回到家，謝嬌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她心情很不好，坐在椅子上，腦子裏不停的回蕩着于慧，王牧，還有她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閉上眼睛，便是小A給她看的那張班級合影。

裏面，有于慧，有王牧，但是沒有她。

謝嬌睜開眼睛，她突然起身，也去床底下翻出了自己曾經的一些老照片，然後打開一張張的翻看着。

她不過是想換換心情，也回憶一下自己的過去，自己初高中時候的同學，可是翻着翻着，她意外的在這些老照片中發現了幾張爸爸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

其中一張，是爸爸年輕時和小A爸爸還有他另外幾個發小們在一起聚會時的合影。

看着那張合影的背景，謝嬌驚呆了。

他們合影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她去過的那家神秘且詭異的KtV門口。

這一刻，在謝遠診所休息室衣櫃裏看到的那些衣服，以及她之前懷疑的，那個陌生人一定跟昕遠診所有關的這些全部沖入腦海，謝嬌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她立刻放下照片撥通了謝遠的電話，很快，對面傳來了等待接通的嘟嘟聲，隨着一聲一聲的等待音響着，謝嬌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可是，響了很久，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最後，她因即將得到答案而狂亂的心跳也逐漸被這響聲磨平，而變得平復下來。

看着沒有接通就結束了的電話，再到手機屏幕黑屏，謝嬌不放棄的又打了幾次，可是，無論她怎麼撥打，都是無人接聽。

她也顧不上陳昕會擔心她了，她立刻起身離開房間衝出了家門，跑到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謝遠診所。

付了錢下車，謝嬌站在診所門口，門內的燈還亮着。謝嬌看了一眼立刻推門進去，可是門已經鎖上了。她這才看到，門的內部，已經上了鎖。

她又看向門內，一樓沒有人，導診前台的那個男醫生不在，謝嬌用力的敲了敲門，大聲喊了句：“有人嗎，幫我開下門。”

可是她喊了幾聲，始終都沒有人回應她。隔着玻璃門，就好像診所內部的一切都與外界無關。

謝嬌敲了半天，還是沒有人過來，謝嬌不死心，她又跑去了診所的後門，後門依舊是鎖着的，她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燈全亮着，說明一定是有人的。她又繞着診所走了一圈，窗戶也全是關着的，她挨個窗戶敲了幾下，裏面依舊沒有人回應。

情急之下，謝嬌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不過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她就算砸碎了玻璃，也不是真的吧。

這麼想着，她抬手將磚頭用力的砸向了一樓的窗戶，瞬間，一片嘩啦啦的刺耳聲打破了周圍的寧靜，玻璃碎了一地，窗戶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口，破口的邊緣，是殘破的玻璃尖角。

謝嬌走了過去，又找了一塊轉頭砸掉了那些玻璃尖角，然後從一樓破了的窗口爬了進去。

診所內，一樓的燈全部亮着，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謝嬌走了一圈后又上了二樓。二樓的燈也全部都是亮着的。她直接去了謝遠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里與她之前來時完全一樣，辦公桌上的陳設也沒有一點變化，就連她的照片相框的擺放位置，筆筒、鼠標的位置都像是與上次的分毫不差，而且桌子上乾淨的沒有一絲灰塵，他的休息室也是同樣，像是從來沒人來過，讓人彷彿有種錯覺，虛幻世界裏，別的地方都在隨着時間的變化，或是有人的來往在變化着，而這裏，像是一個真空的空間，被時間定格，沒有一點生氣。

可是，事實不應該是這樣的，事實應該是，這個時間，謝遠應該在這裏加班。

看着眼前的一切，謝嬌忽然覺得一陣窒息，她跑出了診所，跑到了一樓，在內部打開了門鎖，然後一直跑到了燈火通明的街道上。

看到附近的商業街上有人來往，她才終於停下腳步，她捂着自己因為緊張奔跑而狂跳的心臟，大口的呼吸着，一個答案就在她的胸口呼之欲出，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全世界都被顛覆了。

剛剛知道了于慧的事，她心情不好，而她最信任的兩個男人，竟然還是這一切亂穿背後的始作俑者。可是為什麼會這樣？謝遠可是她爸爸呀，他為什麼要害她？而且，她車禍前，他明明已經植物人了倒在病床上了啊？

真相已經浮出水面，可這真相的背後，又是一堆謎團擺在面前，她無法查證。

謝嬌無力的蹲在了地上。

不知蹲了多久，她覺得自己的腿都麻了，晚風有些涼，她不自覺的發著抖。之後，她緩緩的站起了身，沿着眼前的這條路，一直朝前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經漸漸的有些亮了，她竟然走到了她前世常去的江邊，原來謝嬌都不知道，這條路，竟然可以通到江邊。

臨近清晨，江邊上一個人都沒有，謝嬌找了一條長椅坐下，看向了遠處的逐漸冒出光亮的朝陽。

身邊，有人走了過來，坐到了她的身邊。不用回頭，她也知道，來人是曾黎。

她沒有理他，只是一直看着遠處。

她現在，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旁邊，曾黎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坐在那，兩人一起，看着遠處越發明亮的天邊。

直到天邊的太陽終於露出了頭，謝嬌看着，火紅的日頭一點一點的升起，她突然開了口。她突然想把自己的罪行說給曾黎聽，反正，誰也沒有多好。

謝嬌：“我前世的事，你都知道的吧？”

旁邊，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曾黎“嗯”了一聲。

謝嬌：“王牧是我的未婚夫，但他劈腿了，劈腿了我最好的閨蜜，咱們醫院的于慧醫生。”

這些曾黎都知道，但他還是耐心的聽着，謝嬌頓了頓，繼續開口，“起初，我知道的時候已經變成植物人了，我躺在病床上特別難過，也特別的恨，我簡直無法接受，一個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們既然聯合起來背叛我。我當時，是真的很想報復他們，尤其是于慧。”謝嬌吸了口氣，“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不完全是于慧的錯，是我先傷害她的。于慧不是什麼第三者，我才是。”

謝嬌跟曾黎講了她和王牧、于慧的過往，以及她是怎麼不遺餘力的毀了于慧好不容易得來的重新開始，她是怎麼傷害於慧，讓于慧一直被人孤立被人唾棄的。

謝嬌盡挑些狠話，將自己說的陰險惡毒，一無是處，儼然一個劊子手的模樣，彷彿這樣，句句扎自己的心，才能讓她難受的心情得到一絲解脫。

說完后，想到前世，王牧因為這些事憐惜于慧，離她而去，現在，曾黎是不是也對她失望透頂，要離開她了？

離開也好，既然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隔閡，他早已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不如，就乾脆離開吧，從此不再有瓜葛。

謝嬌的心裏，止不住的一陣酸澀。

可是旁邊，曾黎卻遲遲沒有起身走開，他只是伸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謝嬌詫異的轉過頭，看向曾黎。

眼前，曾黎的臉上沒有絲毫失望的表情，更看不出一點對她的厭棄。

謝嬌愣住，她問他，“你為什麼不失望，不離開？”

意外的，曾黎沒有說任何狠話，更沒有說他的計劃還沒有結束，所以才不能離開這種冰冷的話，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眼裏滿含着柔光。

這一刻，謝嬌突然意識到，他看她的目光，從來跟看別人的都不一樣。

看着她的眼睛，他說，“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為她有多好，而是她無論多不好，在他眼裏，她都是好的。”

聽着他溫暖而堅定有力的話，謝嬌迷茫了，他的目光那麼真誠，不像是假的，她正想問曾黎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可是當她不受控制的眨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