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手機發出嗡嗡聲,拿起手機看了一下,地址發了過來。
我感嘆這麼多年馬叔居然沒搬家,看來是個清正廉潔的好警察
時間尚早,就想着簡單收拾一下院子,結果樓上樓下尋了半天沒發現任何工具,只能上手用蠻力拔除一些雜草。
拔着草心中暗自罵道,這幫孫子,來我家打洞也就算了,你他媽能不能捎帶着把草除一除,我好歹敬你是條漢幾。
才拔了半個小時,我已喘如老狗,癱坐在搖椅上一動不動,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等我醒來,外面已經百鳥歸林夜色靜怡,看了看手機,該動身去找牛頭人了。
站在村口我心茫然,公交為何還不來。
想着這要是能冤家路窄的遇到老楊,我高低都要給他來個斷頭台鎖住他然後扭送公安機關。
等了小四十分鐘,連個毛線都沒等來,手機叫車也半天沒人接單。
正在犯難,一個帶着草帽的大爺,開着輛破三輪車突突着從遠處奔來。
我趕忙衝到三輪車前面伸手攔住了車,大爺嚇的趕緊捏閘:“你個砍腦殼的,想抓子。”
大爺年紀大脾氣也大,我趕緊給大爺賠不是,說我我不想抓子,就想蹭一下大爺的三輪進趟城辦點事,不知道大爺能否通融,我可以給錢。
明顯我真誠的言語打動了大爺,他看了看後面幾個桶,又看了看我,難為情的說:“我是去城裏,可以拉一你段路,但就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坐.......”
沒等大爺說完,我就跟恨嫁的小娘們一樣說大爺我願意我願意啊,然後翻身上車,坐在了後面。
大爺說娃兒你坐好扶穩當,灑了可莫怪我喲,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明顯帶着高深莫測的微笑。
等車在路上顛簸的時候,我才發現,大爺那句灑了莫怪我,以及那個意味深藏的笑意義何在。
那幾個桶里裝着的東西,如果我的狗鼻子沒聞錯的話,不是臭豆腐,就只剩下一個標準答案。
還好大爺技術高超,車子雖然時有顛簸,但那幾桶東西是一點沒灑出來,我也放心了不少,坐在後面馬屁拍的山響,一個勁讚歎大爺是馮家院子藤原拓海。
我正在誇獎大爺高風亮節及時雨,不然孤獨的我,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公交。結果大爺頭也不回的說:啥子公交喲,早都沒求得了。”
“不可能啊,我昨天剛坐過,終點站村口下的車。”
“娃兒,我們這一站都是一些平時不出門的老人,公交公司嫌費錢費油,早就把我們這一站取消求了。”
大爺放慢車速回頭看了我一眼,接著說:“你怕是撞到鬼了喲,娃兒,七里溝裏面有個廟靈的很,你明天去燒個紙拜一哈算求了。”
好嘛,連公交站都是假的,老楊,你他媽真的可以,咱倆這梁子又多了一筆,山不轉水轉,來日方長吧。
正在靈魂出竅,三輪車然一個甩尾,眼見鐵桶隨着慣性搖擺,桶里的不明物體即將溢出,我一個閃轉騰挪跳下了車,剛剛站穩,就聽見大爺暗自說了句:“我日,可惜了。”
可惜了?大爺你是可惜這些黃金液撒了,還是可惜沒灑我身上。
看出我想質問他,大爺趕緊指着前面:“娃兒,朝前的路就是進城,前面有那種一掃就開的自行車,騎上十幾分鐘就到了,我要轉彎了。”說罷轟着油門就跑了,錢都沒要。
掃了個共享單車,
騎了十分鐘,就到了馬叔家門口,公安局家屬樓。
這小區真的太老了,和我拜把子我能得論它聲哥,樓道里連個路燈都沒有,我憑藉著記憶也算是很麻利的到了四樓。
輕叩房門,馬叔給我開了門,腳還沒邁進門先給我來了一句:“喝酒還是喝茶。”
見我一臉問號,馬叔笑着說:“喝酒就到餐廳,喝茶就去書房。”
我想都沒想就說喝酒吧,這兩天加上前陣子省城發生的事情,我早就想大醉一場。
馬叔樂不可支,連連讚歎說:“哎呀娃大了,可以陪叔喝幾杯了。”
進屋的時候,馬叔突然問了我一句:“來之前吃臭豆腐了?”
我連忙說,沒有沒有本來想吃在哪站了一會兒人太多我就趕緊走了。
到了餐廳發現東西都以備好,有香腸臘排骨和麵皮,居然還有一碗我日思夜想的瓤肘子。
馬叔說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趕緊動筷子,吃一點咱爺倆兒再喝。
我說醜話說在前面啊,喝歸喝,不要跟小時候那樣,喝多了又吐我一頭。
“你小子記憶確實好啊,這種事情都還記得。”
我說有幾個人這一輩子能遇到被嚼碎的豬肝肥腸花生米混合著包穀酒洗頭的,這是我的幸運花光了我所有運氣。
馬叔對於年幼的我還能記得當時他吃了什麼表示懷疑。
我說我忘了,全忘了,我忘了誰把我忘在穿洞子就為了泡妞,我也忘了是誰帶我出去吃宵夜和人打起來把我當做武器給扔出去了。
那是你舅不是我,我說你倆一丘之貉,一人一次。
哎,罪行太多,馨竹難書啊。
我越說越氣,馬叔越聽越開心,我說完一件都會打斷我問是我嗎?確認之後哈哈大笑,臉上充滿了光榮與自豪。
酒過三巡,我放下酒杯。正色對馬叔說:“叔,你應該知道我過來不只是單純喝酒的。”
沒等他開口,我先簡單的把這兩天經歷過的事情,給他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等我講完,馬叔端着酒杯半晌沒有反應。
我也沒有打擾他,拿着筷子,自顧自的從盤裏夾着香腸,一片片的吃着。
馬叔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說等着,轉身出了餐廳。
字數越少,事情越大。
我說別弄菜了夠着呢吃不完。
他回來後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說你想啥呢一天光tm知道吃,然後把袋子扔到了桌上。
“你說的這個姓楊的司機我不認識,明天一早我就去公交公司調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這個人。”
“調查他,不單單是為你,也是為了破案,因為趙老爺子老宅死人的事情,除了我們報案人和我們內部人員知曉,外人是一概不知的。”
我說這麼篤定嗎?報案人是誰呢?
馬叔白了我一眼,繼續說:“在第一時間我們就封鎖了現場,這個楊師傅能說出案發現場,和一些細節性的東西,說明這件事情肯定脫不了干係,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突破口。”
馬叔用手指點了點文件袋,看了看我。
“我現在讓你看的東西,已經算是違規,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在你們家,跟你爺爺和你,肯定有必然的聯繫,今天在這兒,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個看着你從小長大的叔叔,這些東西在我這裏看完,走出這個屋子,剩下的再問我,我就不會告訴你任何東西,要靠你自己去挖掘和判斷了。”
說完這些話,他把手放在文件袋上推給了我。
言如千金,每一個字都跟石頭一樣壓的我有點胸悶氣短,說實話,我是真他媽的不想接過來,我只是一個想回家舔舐自己傷口的喪家犬,沒想着要去挖掘什麼真相。
但是我還是伸手接過了袋子,把裏面的東西取了出來。這該死的好奇心啊,終有一天會害死我。
拿到手的是一張照片,看到裏面的內容我習慣性的嘔了一聲,馬叔彈射般的起來說:廁所在外面要吐出去吐。
我趕緊搖手說不至於不至於,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狠狠的喝了幾口。
馬叔看着我這個逼樣子,“這你怕鎚子呢,不就一個斷手嘛,你我看你小時候追着看槍斃犯人看的挺起勁啊。”
我這個懟王之王,聽到這句話,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如何出招。
我說:“馬叔這都多少年了,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你咋還覺得我是當年那個愛打架惹事好勇鬥狠的人呢,我現在特別的老實。”
他抬手想打我:“我聽你鬼扯,你老實?你老實你手指會斷?你你你你肚子上這疤咋來的?”說著就要扯我的衣服。
我趕緊說別別別馬叔咱揭人不揭短,我現在真的是老實的一批啊,你可以問問他們,我連當年那些狐朋狗友都多年未再聯繫。
我急着撇清關係,馬叔意猶未盡:“這幾年的掃黑除惡見了這麼多渣滓混混古惑仔,各個都是紙老虎中看不中用,只要到了公安局,一個比一個交代的快,心理素質和你比,差遠了。”
我心裏說謝謝你馬叔,我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我跟你舅喝酒的時候還說,得虧咱大侄子醒悟的早,考了個大學出去深造,這要留在老家,絕對是個禍害,這掃黑除惡肯定是大老虎。”
我說馬叔承蒙你看得起我,看你這餘味無窮的樣子,沒把我逮進去大義滅親有點可惜唄。
他可能也覺得跑題嚴重,就拿着哪個顯示着斷手的照片給我看,說你發現點什麼沒?
我看了看照片說,這個人感情線屬鏈行,表示此人多愁善感;而且你看他手掌乾枯無色潤,坎宮有四角紋,表示最近必有血光之災。
啪的一聲,後腦勺被重重的打了一下,馬叔說我讓你看照片,你在這給人家看手相哈。人家手都斷求了,還需要你來分析有沒有血光之災。
我又拿着那張殘肢照片仔細端詳起來,突然發現兩個點。
首先,這個斷肢的切口處非常的平整,我沒看到真手,但是單從照片上都能看出來,想必那個真的斷手傷口處會更加的整齊光滑。
這不應該啊不可能啊,人手臂的骨頭雖然不是多粗壯,但是想要整整齊齊的切斷它,並且保持傷口的平整度,砍刀斧頭都做不到,家裏面那種切菜的刀面對這種骨頭更是小憋叄。
除非使用鋸子,但是,就算是鋸子,傷口也會留下諸如骨刺刺邊之類的東西。
電鋸?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會使着玩意兒,這又不是德州。
我大腦里的另一個及時中止了我的胡亂推理,說你咋不說是光劍弄的呢傻逼。
除了斷臂的切口,我還發現就是這個手臂上有一個紋身。
紋身的圖案,看着像一口鍋。
一口鍋?這是什麼寓意?愛下廚愛做飯的好男人?
哎,這年頭都有人把眼睛紋額頭,當自己是二郎神,給自己手臂紋口鍋,這也沒啥可奇怪的。
於是我放下照片把我所觀察到的點告訴了馬叔,聽完他點了點頭,又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我。
拿起來看了下,一個趴着的人,看這個造型應該就是楊師傅說的哪個死人了,我心想活該,-讓你挖坑不埋。
看着照片無比感嘆人終究還是渺小,你想想你晚上坐着公交唱着歌準備去偷點什麼,未曾想,突然就這麼硬了。
誒,不對啊。照片里趴着的這個屍體,兩隻手完好無缺的長在他的身上。
哪我剛剛看的那個殘臂,又是誰的。
同時我還發現,趴着的這巨屍體的脖子上,有着和那個斷手相同的紋身。
這他媽是那個廚藝學校的學生,協同作案?
我趕緊把這個發現也告訴了馬叔,他點了點頭,說我們當時開案情分析會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一點,並且立即對本地和臨縣的紋身店進行了走訪和排查。
“有結果嗎?”
“沒有,一無所獲,唯一能得到的線索就是,這個紋身用的不是專用顏料而是別的東西。”
我本身也有紋身,身邊也有紋身師的朋友,大概也知道目前紋身用的色料大多數都是色基和助劑兩個部分,色基指的是起顯色作用的顏料、染料等有機或無機物質;助劑則指紋身色料中除了色基之外的物質,如水,酒精,甘油,樹脂等起到分散、濕潤、消毒、乳化等作用的物質。(這段是我抄的,累了。)
舉着照片對着燈光研究了半天,我覺得這個紋身的顏色,很像是從某種植物中萃取的液體做成的染料。
隨即我拿出手機,想着拍幾張照片發給省城做紋身的朋友,讓他們幫我看看有誰見過這個圖。
馬叔突然來了巨句話,我又差點抽過去
他說,這個紋身,我在你爺爺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