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邪惡的美德一
卡頓接受了迪恩的提議，昨天卡頓和湯普森爵士約了中午見面，於是讓迪恩和巴斯汀去湯普森爵士那裏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二人便動身前往。
又是一段時間的步行，王一和迪恩來到了富人區，這裏的建築明顯比之前王一見過的更精緻，路人見到他們也不閃躲，甚至有人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到了目的地，湯普森爵士的家卻大門緊閉沒有光亮，敲門也無人應答，見狀，迪恩與隊長確認了一下，卡頓說之前說好了中午湯普森爵士會在家中等他們去，讓他們再等等。
王一與迪恩便在湯普森爵士的花園裏等，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迪恩百無聊賴的抽着煙斗，而王一也沒什麼事可做只能發獃，突然，坐在草地上的迪恩站了起來，對王一說：“湯普森爵士一直都是個守時守約的紳士，我懷疑是爵士他出了什麼事，咱們先進他房子看看。”
這不是私闖民宅嗎，不過迪恩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從包里摸了個奇形怪狀的道具就開始撬鎖，也不知道兩個拳頭大的東西是怎麼塞進口袋裏沒有一點痕迹的。
“哎？巴斯汀，不對啊，”只聽見把手扭動的聲音，門吱嘎一下就開了，“門沒鎖！”
只見兩扇門已經被迪恩推開，後面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此時此刻，這門就像吞人的巨口。王一當然是希望無事發生，但是如果湯普森爵士沒有放他們的鴿子，再考慮到湯普森爵士也是科尼留斯教授的好友，很難說他與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係、會不會也受到牽連。
“準備好了嗎，巴斯汀？”迪恩舒展了一下筋骨，“飯後運動，有益健康。”
迪恩沒有一點猶豫，直接進了門，王一見狀也只能跟上。迪恩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盞提燈，在整間漆黑的大房子裏，一盞燈顯然是不夠用的，昏黃的燈光只夠照亮周圍兩三米。藉著光亮，迪恩直接向右走了幾步，一個開關從黑暗中顯現出來，迪恩試了幾次，房間的燈都沒有開。按理來說湯普森爵士的家沒電是不正常的，他有錢，也有權力維持電力的供應，很有可能是湯普森爵士家的電被切斷了。
“你還記得他家的佈局嗎？我就來過三次。”迪恩回過頭看着王一。王一畢竟不是巴斯汀，就算巴斯汀之前來過一百次，也跟他沒有關係，於是便搖了搖頭。
“你不會腦子真壞了吧，我記得你之前來過好多次啊。”在黑暗的襯托下，王一就感覺迪恩看得他渾身發毛，不會這就穿幫了吧，王一心裏想着，又是一陣搖頭。
“不過也難怪，被污染沒變成瘋子就不錯了，咱們還是先慢慢探索吧。”迪恩說罷接着沿着牆壁向前走。
王一一身冷汗，如果他現在的情況暴露，在巴斯汀的這些隊友看來，巴斯汀無疑是瘋了或者被惡魔附身了，趁現在還能裝聾作啞的時間，必須加速了解這個世界、這位“巴斯汀”了。
在這個天空被遮蔽的世界，這棟沒光的房子白天也和黑夜差不多，而迪恩除了“近大遠小”也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而湯普森爵士的家又很大，所以探索的速度十分緩慢，僅僅是把一層大概走了一遍，就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鐘，然而，什麼都沒發現。
這麼大的房子，顯然不是湯普森爵士一家能打理得過來的，肯定有女傭處理家事，如果說，在一樓大廳的某個位置發現了一個昏倒的人甚至一具死狀凄慘的屍體，王一都能夠稍微安心一點，可是，一切井井有條，
這反而讓王一更難受了，他的第六感似乎在警告他趕緊跑，離開這裏。
二人上了二樓，迪恩非常謹慎，放慢了腳步，刻意不發出聲音，同時調暗了燈光，如果說之前提燈的亮度是手機的手電筒，那現在也就是蠟燭的水平了，離遠一點王一都看不清迪恩的腦後，這更加大了探索的難度。
兩人還是沿着牆走，這一層中間是很大的空曠地帶，而兩邊則是房間。走到右邊的第一個房間，迪恩回頭給了王一一個眼神，不過太黑了，王一也沒看懂他是什麼意思，接着，只見迪恩把胸前的什麼東西摘了下來，多半是烏龜胸針，然後頭緩緩靠在門上，用胸針緩緩敲了兩下房間的門。
原本安靜得能聽見兩人心跳的空間傳來了好幾次“當，當”的迴音，聽得王一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也學着迪恩的樣子，摘下胸針，頭靠在門上，還沒來得及敲，就聽見門內傳來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叫聲，有點像鴨子和貓的聲音融合在一起，叫聲悠長連綿，很是凄婉。
聽了大概兩分鐘，看到迪恩直起身來，王一才敢起身，沒想到迪恩緊接着就把門推開了，大步走了進去，絲毫沒有剛才的謹慎，王一也趕快進去，迪恩把房間門關上，調大了燈光又看了一圈，只是一個普通的雜物間，沒有什麼發現，便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烏龜拍門”，這次王一聽到的結果和上次差不多，還是那種叫聲。
二人出了房間，迪恩小聲對王一說：“這間和外面應該是安全的。”這下王一明白了，原來這是驗證門后是否安全的辦法，這個烏龜用法還挺多。
沿着牆繼續探索，每次進出房間都聽聽漸漸熟悉的叫聲，王一安全感大增，有那麼幾間，鎖着的房間迪恩就把提燈交給王一，讓王一照着他撬鎖，即使很暗也沒有耽誤他開門的速度，也不知道之前撬過多少次鎖，王一看他這麼熟練都懷疑他干這行之前是不是江洋大盜了。
右側的房間全部探完，大部分都是雜物間、客房或者僕人房，沒有什麼發現，來到左側探索，左側的房間密度明顯比右側小，幾個房間很快便看完，這一邊的房間普遍比較大，可能是給孩子住的或者是客房，這次倒是在左側第三個房間發現了本日記，裏面的一些信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七月十日，科尼留斯叔叔又來我家了，他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不喜歡他，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跟他聊天也不願意陪我玩，他們今天又在書房待了一下午，女僕本來要送晚飯上去，媽媽卻叫我去送，真煩。”
“七月十一日，科尼留斯叔叔昨天剛來過，今天又來了，雖然不想承認，他今天氣色不錯，看起來比平時好多了，他摸了我的腦袋，天吶，他不知道這樣我會長不高嗎？”
“七月十三日，科尼留斯叔叔今天來了我們家，他今天很受歡迎，就連平時和我一樣不喜歡他的姐姐今天也對他很熱情。他向我們介紹了羅森克蘭先生，他右臉上有一個奇怪的球形疤痕，看起來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我也討厭他。”
看到這裏，二人都面色凝重，那個助教羅森克蘭，必須找到他，羅森克蘭是關鍵。
快速翻掉幾頁無關緊要的日記，科尼留斯的名字又出現了。
“七月十八日，今天是暴雨，但是科尼留斯叔叔卻在雨夜敲響了我們家的房門，他的身上都濕透了，而且手上還拿着一個小黑匣子，我們正在吃晚飯，但是爸爸立刻帶他去了書房，現在，我要休息了，爸爸書房的燈還亮着，他們是不想睡覺了嗎？”
中間又是很多天，科尼留斯的名字沒有出現。
“八月八日，爸爸受到了一封信，說科尼留斯叔叔去世了，但是他好像並沒有很傷心，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起來爸爸也像我一樣不喜歡他。”
“八月九日，爸爸去參加科尼留斯叔叔的葬禮，媽媽也想帶我們一起去，但是爸爸卻不願意，自己去了，但是他現在還沒回家，我很想等他回來對我說晚安，但是我太困了。”
“八月十日，今天一早，就有警察上門，看起來很急的樣子，爸爸直接和他們走了，爸爸是警局的顧問，我想應該又有什麼事情需要爸爸幫忙吧。”
幾頁的無效信息后，二人翻到了七天前的十四號。
“八月十四日，爸爸發現我們想打開他帶回來的小黑匣子非常生氣，警告我們絕對不許再碰那個盒子，還把它鎖在了柜子裏，我們都覺得很奇怪，那麼美好有趣的東西為什麼不讓我們看呢，我好想打開它啊。”
這個黑匣子應該就是科尼留斯教授之前帶到湯普森爵士家的東西。
“八月十六日，看着書房柜子裏的科尼留斯先生的遺物，我從未像今天這樣懷念他，他是我們家的好朋友，他對我那麼好，如果我能看看他留下的東西該有多好啊。”
“八月十七日，父親偶爾顯得十分困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非常高興，我們一家都非常高興，我們在向美德靠攏，我們全家一致要求打開科尼留斯叔叔的遺物，爸爸很糾結，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但我還是會擁抱他，對他說晚安，我知道他會打開的。”
“八月十九日，有時我感覺自己瘋了，我是如此快樂，我感覺我的德行在不斷提高，我感覺我正在變成更好的人，看到柜子裏的黑盒子，我突然感覺到厭惡、噁心、恐懼，這是怎麼了？哦，天啊！”
這篇日記下面是一大片筆的亂塗亂畫，不知道寫日記的人到底想表達什麼。
“八月二十日，我們都知道爸爸會同意的，晚飯後，我們會一起打開那個黑匣子，我太興奮了，我必須現在就把這種心情記錄下來，在科尼留斯叔叔的美德面前，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蟲子一樣卑微，而今天，我將會有幸拜讀他的作品，我會得到凈化，我會成為新的自己，我會……”
日記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面再沒有半個字。
“這本日記，”迪恩頓了一下，“寫它的人顯然已經被污染了，這個房子裏還有一個污染源，湯普森爵士一家現在應該已經是凶多吉少了，而且，”迪恩指着自己，“說老實話，這個日記所描述的那種感覺，我現在多少已經能感受到一點了，有東西在污染我，你感覺怎麼樣？”
王一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感覺黑暗中看了這麼久眼睛有些不舒服，便搖了搖頭。
“看來腦子壞了也不全是壞處，本來我想撤退的，不過既然你沒問題，那咱們就去三樓看看，這個房子的危險程度雖然比之前預想的要高一些，但應該還在我們兩個的能力範圍內，等到你感受到污染或者我挺不住的時候再走也不遲、。”
聽到這句話，王一下意識想要搖頭，這是在玩命啊，但是轉念一想，他現在是巴斯汀，平時的工作就是處理這些事件，要符合人設，之前很有可能已經引起迪恩的懷疑了，現在就算不願意去也得去。
王一點了點頭，二人就拿着日記向三樓進發。
剛到三樓，王一就感覺到壓迫感撲面而來。三樓的結構和二樓很相似，中間也是一個大廳，二人慣例從右側沿着牆開始探索，右側是一個卧室和一個嬰兒房，裏面沒什麼收穫，左側第一間也是卧室，不過比之前見過的每一個房間都要大，想必是湯普森爵士的卧室。兩個人對這個房間進行了更加細緻的搜索，然而卻依舊沒有收穫。
只剩下一個房間了，不用想，那個盒子就在這裏。此時此刻，二人的狀態都還不錯，迪恩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是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站在門口，迪恩拍了一下王一的肩膀，說：“你來，我被污染了可能會誤判。”
於是，懷着忐忑的心情，王一把頭靠在門上，用手裏的烏龜胸針輕敲了兩下門，“當，當”的聲音又一次再房子裏迴響。王一的心一下子靜下來，很快，他聽到了，這次的叫聲是凄厲而短促慘叫，彷彿有什麼在用生命來警告他——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