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聖人”的筆記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卡頓站了起來，說道：“今天咱們這頓晚餐除了慶祝巴斯汀回歸以外，就是要佈置一個新任務。”
聽到有新任務，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卡頓身上，而坐在王一旁邊的迪恩——也就是剛才陪王一下樓的人，現在王一已經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放下了吃到一半的煎魚，至於王一自己，就沒吃太多。
這裏的食物實在是一言難盡，味道極其單調，做法也沒什麼特色，色香味也是沒一樣靠譜，簡單來說不是煎、烤就是一鍋亂燉，要麼過咸要麼過甜，要不是王一自己也只會泡個面、做個炒飯，他都要自己去露一手了。總之，這裏的東西十分不符合王一的口味，回想到在世界樹教堂那裏也沒有吃到什麼正經東西，他懷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靠譜的美食。
“這次的任務是回收一本筆記，據調查，這個筆記的作者在一個月前完成了這本筆記，隨即在完成當晚上吊自殺，當時這沒有被視為異常事件，這本遺物沒有受到重視，但現在來看無疑是污染物，最先接觸這本筆記的是他的妻子、和兩個女兒，這三個人在他葬禮結束的當晚自殺，我們懷疑她們看過了筆記受到了影響，他的好友同時也是警局顧問的湯普森爵士敏銳得覺察出這是污染事件，向我們提出了協助調查的請求，但當時咱們一個在養傷，我在收尾上次事件，剩下的人也有任務在身，只能先讓他們按慣常處置先封鎖，但是現在筆記竟然消失不見了，這本筆記之前並沒有被觀察到有移動的特性，應該是被盜。”
說著，卡頓站了起來，看向王一這邊，“現在人手不足，所以巴斯汀你得參與這次任務，你和迪恩負責對這個事件進行深入調查，並進行善後。”接着，卡頓又看向另外二人，“卡普萊、巴爾薩，你們兩個和我去追查那本筆記的去向。我們爭取這次任務儘快完成，不要讓那本筆記傷害更多人。更多的情況我放在了檔案室，一會兒我們一起去研究一下。”
“是，隊長。”大家齊聲回應。
飯後，王一跟着他們來到了地下三層的檔案室。這個事件被劃分為第四級也是倒數第二級的危害等級，似乎危險不大。除了之前卡頓已經講過的部分，王一還發現了許多值得注意的信息：
首先，這位筆記的作者科尼留斯教授在大學教授數學的同時也對神秘學非常感興趣，經常參與神秘學的集會，也曾擔任過警局的神秘學顧問；其次，據警方的問詢，科尼留斯教授的筆記是不久前才開始創作，而且似乎在寫作前辭去了原來的工作，在寫作過程中，他的鄰居經常能聽到從他的房子裏傳來吵架的聲音，他的妻女也常常神情陰鬱，而平常的教授在鄰裏間則是以平易近人、儒雅隨和著稱的；另外，在那段時間，常常有陌生人去科尼留斯教授家拜訪。
這一夜，王一沒再做噩夢，倒是睡得不錯，第二天精神滿滿得醒過來，洗漱過後在地下四層吃了點麵包配牛奶，一種黑色果醬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錯，很像地球的草莓。
不一會兒，迪恩也吃過早飯，二人便出門去完成任務。這次他們沒有乘那輛奇怪的馬車，而是步行，從大門出去向前兩個街區，再右轉，第二條街上的第一棟房子就是科尼留斯教授的家。
剛一轉彎，王一馬上就被那棟氣質獨特的房子吸引了注意，在一堆亮色房子中間，唯獨它被刷成了灰色，而且隱隱能夠感受到一種陰森的氣氛，周圍的路人也會可以避開那棟房子旁邊的街道，
不用說，這肯定就是科尼留斯教授的房子。
二人繼續前進，迪恩卻沒有直接去那棟房子，而是走向了它右邊的房子，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便去了右邊第二個房子，這次敲門倒是有人在家，打開門，是一位頭髮花白帶着眼鏡的老婦人。
“您是？”但當她看到迪恩和巴斯汀胸戴着的烏龜胸針，馬上低頭鞠躬，說：“大人，快請進。”
王一對這個烏龜組織的影響力又有了新的認識，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出門前戴上的胸針。
“夫人，不要那麼拘謹，”老人挺起身子，“我們就不進去了，今天來就是問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迪恩在“如實回答”四個字一字一頓，聲音也加重了幾分。
“好的，大人。”
“你應該認識科尼留斯吧？”
“是的，大人，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
“他生前為人怎麼樣？”
“科尼留斯先生，是個好人啊！”老人視線向上傾斜，彷彿在回憶什麼，“他真的幫了我們很多，我們這邊的人都受過他的恩惠，那麼好的一個人，卻早早過世了……”說著，老人竟然眼含淚光。
“好的，夫人，那我們先告辭了。”說罷，迪恩就拉着王一離開。
他們回到教授家前面，迪恩回頭看了剛才那棟房子一眼，對王一小聲說：“巴斯汀，有問題。”
是的，確實有問題，之前警方的調查里報告科尼留斯聲名不錯，是很友善的人，但是住在這裏的人的反饋很明顯已經不只是友善那個層級了，那雙含淚的眼睛，王一從中感受到了強烈的感激之情，難道說警方的調查不夠細緻所以才需要他們再來調查一次？
王一現在還不方便說話，就點點頭，試圖給迪恩一個複雜的眼神表達自己的意思，迪恩見王一給了自己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說到：“我懷疑警方的調查被干擾了，我們再去一家問問。”
接下來，二人問了臨近的另外三個住戶，得到的結果都和之前一樣，而且每個人說到科尼留斯都熱淚盈眶、感恩戴德，要不是知道這個事件有問題，王一都要以為這個科尼留斯教授是“聖人”了，但要是問及科尼留斯具體幫了他們什麼，他們又會努力回憶好久，卻回想不起來。
“那麼問題很明顯了，”回到教授的家門前，迪恩對巴斯汀說到：“警方的調查可能沒有問題，而是這些住戶的認知被干擾了。”迪恩看了一眼手錶，接著說：“剛過十點，我們去科尼留斯之前任教的大學問問他的同事吧。”
科尼留斯的性格、為人怎麼樣在王一看來並不是事件的重點，於是王一搖了搖頭，又給了迪恩一個複雜的眼神。迪恩看到王一意義不明的眼神，明白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對巴斯汀說：“你是對的，巴斯汀，我們應該先向隊長報告一下。”隨即，迪恩食指點了兩下胸針，白光亮起，卡頓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事？”
迪恩將目前的事情告訴了卡頓，卡頓也沒說什麼，只回答道“我知道了，繼續調查”便結束了通訊，看起來這位隊長對迪恩的決定也沒什麼意見，王一也只好跟着迪恩去大學了。
伏特曼大學，從科尼留斯教授的家出發需要大概十分鐘的步行，向路人打聽了幾次位置，二人很容易得找到了數學系科尼留斯教授的辦公室，此時，放着兩張大辦公桌的辦公室只有一位年輕女性在。
“你好，女士，請問你是在這個辦公室工作嗎？”迪恩說道。
那位女士本來還在座位上坐着，一回頭，看見二人的烏龜胸針，馬上站了起來，說：“你們好，你們好，我是奧里克教授的助教，是有什麼事情要找奧里克教授嗎？”
“是的，女士，他現在人在哪裏？”
“他現在應該在運動場，請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叫他回來。”
十幾分鐘后，那位年輕女性跟着一位身高不高，頭上還有些地中海的男人走了進來，不用說，他就是奧里克，王一和迪恩站了起來，“你好，奧里克教授。”
“你們好，我想你們是為了科尼留斯先生的事來的吧，難道說我們這裏也被影響了？”
“那倒是沒有，我們主要是來了解科尼留斯教授的情況。”
“你們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儘管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科尼留斯教授是個怎樣的人？”
奧里克教授很明顯沒有想到我們會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說：“這應該問他的鄰居和親屬更好了解吧。”
“我們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具體我也說不了太清楚，因為科尼留斯這個人有些孤僻，一直都獨來獨往，聚餐也從來都是拒絕掉，就算我是跟他在一個辦公室工作，”奧里克教授聳了聳肩，“他也基本跟我沒什麼交流，所以讓我說科尼留斯先生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也實在是沒什麼了解。”
“據說他對神秘學很感興趣？”
“是的，他對這方面非常關注，他經常在空閑時間翻閱這方面的書籍，不過你們也知道的神秘學充滿了未知和危險，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所以對他到底在研究什麼也不了解，不過我想你們可以問科尼留斯之前的助教，他也許知道些什麼。”
這時，那位年輕女性插嘴了：“可是，羅森克蘭已經辭職離開了。”
迪恩問到：“他是什麼時候辭職的？”
“科尼留斯教授一辭職，他也跟着辭職了，不過他只在我們學校做了一個月的助教。”
迪恩和王一對視了一眼，沒錯，科尼留斯教授的助教有問題。
“那你們能聯繫到他嗎？”
“不能，我們跟他沒什麼交集。”
“這樣啊，那我再問一個問題，他是否也對神秘學很感興趣？”
“是的，他也總是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書，我聽說他好像還是某個集會的發起者，但也不確定，畢竟是道聽途說來的。”
“關於這點，”奧里克教授補充道，“實際上，據我所知，科尼留斯就是因為他與自己有着相同的神秘學愛好才從新人中選中了他做助教，如果你們能找到他，多半能有所收穫。”
迪恩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你們的幫助，那我們先告辭了。”
二人離開辦公室后，接着去詢問了科尼留斯教授之前教過的學生，得到的結果與奧里克教授所說的基本一直，在學校里的科尼留斯教授可以說是非常孤僻，少言寡語，與別人的接觸也很少，唯獨與剛來的助教關係不錯，有學生看見他們經常一起共進午餐，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迪恩和王一走出大學校門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於是便走進了附近的一個餐廳，點了兩份牛排、煎魚和一種名為“伏特曼的野牛”的飲品，不一會兒食物送上，二人邊吃邊聊，準確得說是迪恩單方面聊天。
“你對目前的調查結果怎麼看？”迪恩吃了一塊牛排，問到。王一搖了搖頭，迪恩這才想起來王一還不能說話，“啊，不好意思，我都忘了，還是我來說說我的分析吧。”
“那個助教十有八九就是之前去科尼留斯家拜訪的陌生人，這個人很有問題，找到他也許可以找到科尼留斯教授整個事件的源頭，而那本筆記現在的位置，我有個猜測。”迪恩喝了一口“伏特曼的野牛”，王一實在是不喜歡這種飲料古怪酸澀的味道，但是為了融入巴斯汀的身份不暴露，也得像當地人一樣喝下去。
“那本筆記應該還在科尼留斯的家附近，我懷疑他的鄰居現在表現出的問題都是那本筆記的影響。”
的確，從調查的結果看，如果每一樣都屬實，除非科尼留斯是個多面人，在學校壓抑自己大善人的本性，只有在鄰里之間才顯示自己的友善，這是很不正常的，而且科尼留斯的鄰居很明顯記憶和認知被篡改了，那麼也就是說，有什麼東西在施加這種力量，很有可能就是那本失落的筆記，就算不是也肯定和這個事件有所關聯。
“我們的猜測不妨再大膽一點，科尼留斯應該一直都是一個孤僻、陰鬱的人，這符合神秘學愛好者的一般特徵，也符合他在學校的實際情況，而他在鄰里中的所謂友善一直都是不存在，我們可以這樣想，警方的第一次問詢結果和我們的問詢結果存在着遞進的關係，這很有可能意味着，筆記的影響在逐漸加強，這本筆記使得附近的人對科尼留斯的評價不斷提高，實際上，警方在問詢的時候那些鄰居就已經被影響了。”
王一點了點頭，這個猜想更進一步，完全符合目前已知的信息，隊長那邊目前在追查伏特曼大學附近的神秘學集會以確定筆記的去向，他們的追查方向也許是錯的。
見巴斯汀也同意自己的想法，迪恩說：“好，那我現在就通知隊長去科尼留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