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保守秘密
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寒冰床,一張金絲楠木書案,兩個堆滿書籍畫卷的書架,唯一特殊的就是靠牆放着被紅布蓋起來的一個神秘物件。
沈妄就坐在書案後面,一襲紅袍裹身,烏黑長發隨意披散,半闔的眼睛裏泛着絲絲狠戾,睜開的瞬間又消失不見。
明明沒有殺氣。
謝銀燈後背卻爬上一股涼意,強忍着轉身就跑的衝動,小聲說道:“師傅,晚膳做好了。”
沈妄自上而下看她一眼,“進來。”
謝銀燈暗自戒備,小跑進屋,將食盒放在書案上,迅速擺好飯菜,又畢恭畢敬地遞上筷子:“師傅,您請。”
湊近些,她才發現沈妄面色過於蒼白,脖子上也青筋畢露,垂在書案上的右手緊握成拳,好像在壓抑着什麼。
他這是……病了?!
謝銀燈權當沒看見,順勢把筷子放在乾淨的盤子上,聽到沈妄難以控制地溢出痛苦悶哼,才關切問道:“師傅,您怎麼了?您臉色好差,不會是生病了吧?我這就去尋宗主過來!”
說著,她就要起身。
沈妄拉住謝銀燈的胳膊,眼角那抹淡紅越發妖艷,“本尊無礙,你留在這裏,陪本尊一起用膳。”
他指尖冰涼,寒意透過長衫爬上肌膚。
謝銀燈渾身一顫,硬着頭皮坐好,裝作心有餘悸地捂住胸口:“還好,還好師傅您沒事!師傅,您嘗嘗這紅燒排骨,是我照人族的法子做的,知道您口味偏甜,我特意在裏面多加了一點糖。”
沈妄眸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伸手夾起一塊排骨:“你有心了。”
謝銀燈莫名覺得這話有些危險,裝傻充愣地憨笑起來:“師傅喜歡就好!”
剛來迂迴峰那幾日,沈妄還和她一起用膳,發現她吃飯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后,就不再讓她近身。
謝銀燈表面難過,心裏早就樂開花,畢竟離沈妄遠點,飯都吃得更香了!
眼下,她又被迫和他獨處一室,難受得渾身不自在。
沈妄簡單用過些飯菜,視線再次落到一臉憋悶的謝銀燈身上,靜默片刻才開口:“被誰欺負了?”
謝銀燈心道不妙,她現在穿的衣服不是早上那件,身上又有傷,即使服用過修復丹,也不能馬上痊癒,肯定還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妄修為比她高,自然能輕易察覺出問題。
謝銀燈避開他的眼神,斟酌着說道:“上山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妄冷嗤一聲:“在本尊面前還藏着掖着,到底怎麼回事?”
謝銀燈不想貿然供出顧昔然,畢竟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退一萬步講,就算說了,沈妄也不會為了她去得罪青禾仙尊,冷嘲熱諷幾句反而更現實。
她咬死不鬆口:“就是摔的!”
沈妄見謝銀燈還是嘴硬,眉眼間俱是冷意,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滾出去。”
“徒兒這就滾!”
謝銀燈面露驚惶,誠惶誠恐地說著,爬起來就跑,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院子。
直到躲回房間,她的心還在瘋狂跳動着,險些蹦到嗓子眼。
沈妄這人生性殘忍,又睚眥必報,要是一怒之下弄死她,那真是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此地不宜久留……
下山,她要趕緊下山!
謝銀燈平復好心情,才拿出傳音石給葉從雲回信,約她戌時一刻在藏書閣碰面,再施法留下一個假人看家。
迂迴峰鮮少有人來,來也不是找她的。
假人防的是沈妄,萬一情況不對,她又趕不回來,至少還能第一時間想辦法脫身。
夜色漸深。
謝銀燈披着月光踩着點趕到藏書閣時,葉從雲也正好來赴約。
可剛打照面,葉從雲二話不說,直接拔劍刺向她。
好在,謝銀燈沒察覺到殺意,輕鬆擋下這一擊,又借勢退開,穩穩站在石階下面。
她抬眼看向虛晃一招就收手的葉從雲,態度不冷不熱地問道:“葉師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從雲乾淨利落地收劍入鞘,眉眼間的興奮還未散去,謝銀燈的速度太快了,比風還快,恐怕連元嬰期的高手都無法輕易近她的身!
如果不是今晚有事,她還真想和謝銀燈痛痛快快比一場!
葉從雲沖謝銀燈抱拳笑了笑:“還請謝師妹見諒,我方才一時手癢,就想和師妹切磋一下。”
謝銀燈只覺槽多無口,怎麼,這玄陽宗的弟子切磋,不是搞偷襲就是搞出其不意這一套?!
葉從雲見謝銀燈不說話,瞬間收起笑意,說回正事:“謝師妹放心,今晚美景美酒都有,但在這之前,還要勞煩師妹和我走一趟。”
女主不能惹!
不能惹……
謝銀燈在心裏默念三遍,才沖葉從雲點頭:“葉師姐盛情邀請,我哪有不從的道理。”
兩人這才往問心殿的方向行去。
葉從雲會赴約,是因為付玦好像真的染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他們三人離開食香閣后,就各自打道回府。
原本一切相安無事。
入夜後,付玦突然肚子疼,來回跑茅廁,最後一次去的時候,無緣無故摔傷右腿,服用了修復丹都無濟於事。
摔跤原因查不出,罪魁禍首找不到。
葉從雲一開始覺得是謝銀燈在暗中搗鬼,可她修為不如自己,如果真是她動的手腳,肯定會留下痕迹。
說起來,付玦受傷不嚴重,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葉從雲不信謝銀燈能看見別的東西,但只要可以解決問題,也不是不能用。
謝銀燈一路跟着葉從雲,偶爾看她一眼。
葉從雲這副皮囊確實很美,不愧是未來的九鼎大陸第一美人,引得三界翹楚都為之瘋狂的紅顏禍水,連她一個女人看着都有些心動。
或許是謝銀燈的視線太過直白,葉從雲有所察覺地看過來,又快速挪開,抬手指着不遠處的齋舍:“謝師妹,請吧。”
齋舍位於問心殿最北邊,面積不大,但五臟六腑俱全,一字排開兩間寢室,東面一間書房,西面是茅廁。
謝銀燈和葉從雲去的是第一間寢室,打開門,就看見付玦黑着臉半躺在床上,身邊坐着哭哭啼啼的付鈺。
一見葉從雲,付鈺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樣撲上來:“葉師姐,你可算回來了,哥哥的腿好像徹底沒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