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靈調局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段澋手中長棍迅捷，卻只是輕輕點在陳夕額頭。
“你相信何沨不會騙你，為什麼不選擇嘗試相信我呢？”
點在陳夕額頭上的長棍隨着段澋有點無奈的聲音緩緩消散，陳夕再度睜開眼睛，帶着一絲迷茫看向段澋。
“散！”
一聲輕喝，束縛住陳夕的水流鎖鏈歸於滄江。
“沒錯，我壓根不是因為做生意才全國各地到處跑的，我是追着性靈全國各地到處跑。”
“某種程度上來說，何沨說我們靈調局專門負責處決靈眷者也不算錯。”
“但是他說的處決，和你理解的處決不是一回事。”
段澋一邊說，一邊順着江灘步道緩緩前行，不自覺的掏出一根煙，很自然的點了起來。
陳夕手中長劍重新化為光點歸於眉心，平復了一下心情，跟在了段澋身後。
“我不願意直接告訴你我的身份，其實也是不想你陷入麻煩。”
“畢竟對於大多數靈眷者而言，我們靈調局做的事情特別招人恨！”
段澋自嘲般輕笑一聲，直接坐到了江邊的礁石之上，手中煙草的光點忽明忽暗，陳夕看到了一絲落寞。
“三百年前第一次出現靈氣衝擊之後，除了大規模的人員傷亡之外，所有有關於人類歷史的記載悄然消失。”
“我們的課本只告訴了我們，人類已經在這個世界繁衍生息了上千年，卻從來沒告訴過我們這上千年的時間，都發生過些什麼。”
“所有我們現在還能接觸到的歷史相關，都是口耳相傳下來，並且重新彙編成冊的。”
“還記得以前，何沨曾經追着老師問，號稱詩仙李白的人究竟是誰，結果老師啞口無言的樣子嗎？”
段澋熄滅了手中的煙，轉過頭看向身後的陳夕。
“其實不是老師不想說，而是除了知道他叫李白，號稱詩仙之外，我們對於他一無所知。”
“其實這才是靈氣衝擊帶來的最可怕的變化。”
“從那天起，人類對於自身的歷史統統變成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靈眷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的。”
“剛開始，人們驚嘆於靈眷者各種匪夷所思的能力，慢慢的，靈眷者開始不服從於法律的約束。”
“我們都了解的商信，就是那會的帶頭人，他認為靈眷者才是人類未來的發展發向，才能主導人類的未來。”
“而沒有資格被靈眷顧的普通人，只能猶如工蟻一般朝九晚九在最底層苟且。”
“於是便有了靈安廳的出現，除了維持社會秩序之外，靈安廳最重要的工作內容就是管理靈眷者。”
“這些都是我們的課本上有記載的，而沒有記載的是，商信就是第一代的性靈領袖！”
“雖然商信被當時剛剛從公安改組而成的靈安廳擊斃，但是很多信奉他觀點的靈眷者轉入了地下，逐漸發展成了今天的性靈。”
“而普通人之所以還能夠如此安穩的生活並且對性靈毫無概念，也得感謝一代又一代靈安廳的警察數百年來無私的付出。”
段澋抬頭看了看天空，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陳夕坐過來。
“之前探索靈界的時候，在廢墟中看到過這麼一句話，我覺得用來形容靈安廳挺合適的！”
陳夕坐到段澋身旁，眼神放空望着江面，似乎是無意識的問道。
“什麼話？”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
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陳夕聞言，仔細的的琢磨了一下，結合剛才段澋跟自己說的，覺得這句話確實挺合適的，她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可能也是因為繁重的災后重建工作以及靈眷者與普通人的矛盾，那會的人們居然集體忽視了歷史的缺失。”
“直到災后第一個春節，人們突然發現，為什麼要過春節呢？為什麼我們要在這一天集體慶祝呢？”
“這時的人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我們丟失了更重要的東西。”
“率先提出這個疑問的，是著名的於觀禮先生，他也是一位靈眷者。”
“於觀禮？是課本上說的那個著名的史學家嗎？”
陳夕想起，好像之前上學的時候在文史課上聽到過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他！學委不愧是學委！”
段澋笑了笑，調侃了一句，也在無形中緩解了剛才兩個人大打出手的尷尬。
“我們如今能了解到的所有歷史內容，歷史框架，都是當年於觀禮先生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的！”
“那麼多的內容，一個人？”
“多嗎？於老先生臨終前說過，他所恢復的，相較於我們的歷史長河，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陳夕有點吃驚，當年那厚重的文史課本已經足夠折磨人的了，居然只是歷史本身的冰山一角。
“也正是於老先生，為我們揭示了，所謂的眷顧靈究竟是什麼！”
“當年提出疑問之後，於觀禮先生帶頭成立了一個研究小組，本來當時大家呼籲的都是研究為什麼會出現丟失歷史的情況。”
“但是於老先生力排眾議，他說，既然已成定局，不如踏踏實實一點一點找回丟失的內容，大而空的目標反而可能一無所獲。”
“他帶着研究組的成員，全國各地到處尋訪，也許就是這股勁頭的影響，於老先生的眷顧靈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現如今這種變化，我們稱之為共鳴！”
“共鳴達成之後，於老先生得知原來所謂的眷顧靈，可以理解為歷史上存在過的人留下來的精神力量，或者也可以稱之為英靈。”
“於老先生的眷顧靈名為［呂思勉］，是曾經十九世紀龍華著名的歷史學家！”
“也正是在［呂思勉］的幫助下，於老先生才能憑藉一己之力編撰出我們現如今的文史課本！”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越來越發現，因為歷史的缺失，我們丟失了太多的東西，華美的詩詞，悠揚的民樂，洒脫的傳武……”
“而找回的歷史內容越多，整個國家的軟實力也會越來越強，在世界範圍內大家硬實力基本一致的情況下，如何尋回自己的歷史成為了各國暗中較勁的關鍵。”
“也成為了全人類共同的目標！”
“這也是這麼多年文史項目的佔比越來越高，越來越受重視的底層原因！”
“我們龍華之所以現在屹立世界之巔，也要感謝於老先生！”
“正是他臨終前與［呂思勉］達成了百分百共鳴，從而具現化了【龍華歷史長河】，才讓龍華真正一躍至強之位！”
段澋眼中一股自豪的光芒璀璨，他站起身來，對抱着雙膝一直默默傾聽的陳夕伸出了一隻手。
太陽已經下山了，月亮升了起來，皎潔月光灑在江面上，又被波浪輕輕擊碎成片片銀光，陳夕看着此時的段澋，雖然有些狼狽，卻又好像禮貌提出共舞邀請的紳士。
“而我所在的靈調局，最關鍵的工作內容就是——補全【龍華歷史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