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斑斑的出走
那天早上,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聖誕節的氣氛顯然很淡。赫敏把克魯克山關在她的宿舍了,但對於羅恩想踢它非常生氣。羅恩仍在為克魯克山又想吃斑斑而惱火。
哈利放棄了讓他們跟對方說話的努力,專心研究他的火弩箭——他把它帶到了公共休息室。不知為什麼,這似乎也讓赫敏很生氣;她倒沒說什麼,但總是陰沉地瞪着那把飛天掃帚,好像它也得罪過她的貓似的。
午飯時他們下樓來到禮堂,發現學院餐桌又都被移到了牆邊,一張十二個人的餐桌擺在禮堂中央,鄧布利多、麥格、斯內普、斯普勞樣啦?”
特和弗立維教授坐在那兒,還有管理員費爾奇。費爾奇脫掉了平素穿的那件棕色外套,穿着一件年頭很久、看上去都發了霉的燕尾服。學生只有三個,兩個非常緊張的一年級學生,還有一個耷拉着臉的斯萊特林五年級學生。
“聖誕快樂!”哈利、羅恩和赫敏走到桌前時,鄧布利多說道,“我們這麼少的人,用學院餐桌顯得有點傻……坐,坐吧!”
哈利、羅恩和赫敏並排坐到桌子末端。
“爆竹!”
鄧布利多興高采烈地說著,把一個銀色大爆竹的尾端遞給了斯內普,斯內普不情願地拉了一下。一聲放炮般的巨響,爆竹炸開,露出了一頂大大的尖頂女巫帽,上面頂着一隻禿鷲的標本。
哈利想起了那個博格特,與羅恩相視一笑。斯內普的嘴唇抿得更薄了,他把帽子朝鄧布利多那邊推。鄧布利多馬上用它換下了自己頭上的那頂男巫帽。
“痛快地吃吧!”他號召道,笑眯眯地環視着全桌。
在哈利拿烤土豆時,禮堂大門又打開了,是特里勞尼教授,她像踩着輪子一樣朝他們滑了過來。為了慶祝節日,她穿了一件綴滿金屬亮片的綠衣服,使她看上去更像一隻閃閃發光的超大號蜻蜓了。
“西比爾,真是讓人喜出望外!”鄧布利多站起來說道。
“我剛才在看水晶球,校長。”
特里勞尼教授用她最虛無縹緲的聲音說道,“令我吃驚的是,我看到自己拋下了孤獨的便餐,來加入你們的聚餐。我怎能拒絕命運的提示呢?我急忙從我的塔樓上下來,懇請你們原諒我來遲了....”
“當然,當然,”鄧布利多眼裏閃爍着光芒,“我來給你弄一把椅子——”
他果然用魔杖從空中變出了一把椅子。它旋轉了幾秒鐘,噗地落在斯內普和麥格的中間。然而特里勞尼教授沒有坐下,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向桌邊看了一圈,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尖叫。
“我不敢,校長!如果我坐到桌邊,就是十三位了!最不吉利的!別忘了,每當十三個人一起用餐時,第一個站起來的肯定會第一個死去!”
“我們願意冒險,西比爾。”麥格教授不耐煩地說,“坐下吧,火雞都涼得跟石頭一樣了。
特里勞尼教授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坐到空椅子上。她閉上眼睛,緊抿雙唇,彷彿在等着雷電擊中餐桌。麥格教授將一把大勺子插進了最近的湯碗裏。
“我想不會是十三個人了。”米高從門口緩緩走來,“請原諒我姍姍來遲。”
“我們怎麼會怪你呢孩子,我來給你弄一把椅子。”鄧布利多笑着說。
“我想我已經有了。”米高笑嘻嘻的說,張口一吐,一個火球落在地上但是並沒有對地面造成損傷,火球的火焰流動着變成了一把椅子,
隨後火焰熄滅,一把鐵王座出現了。
“優秀的變形術!”鄧布利多笑着一邊鼓掌一邊稱讚道,麥格教授眼裏也滿是讚許。
“獻醜了。”米高微微一禮,便坐下了。
“牛肚要嗎,西比爾?”
特里勞尼教授沒有理睬。她睜開眼睛,環視了一遍周圍,說道:“可是,親愛的盧平教授在哪兒?”
“我擔心那個可憐的人又病了。”鄧布利多說,示意大家自己動手,“正趕上聖誕節,真是太不幸了。”
“可是你想必已經知道了吧,西比爾?”麥格教授揚起眉毛問。
特里勞尼教授冷冷地看了麥格教授一眼。
“我當然知道,米勒娃。”她淡淡地說,“但我們不會炫耀自己無所不知。我經常假裝像是沒有天目一樣,免得讓別人感到緊張。”
“這倒很能說明問題。”麥格教授辛辣地說。
特里勞尼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不那麼虛無縹緲了。
“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米勒娃,我看到可憐的盧平教授在我們這裏待不長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我給他看水晶球時,他分明是匆匆逃走的——”
“可以想像。”麥格教授冷淡地說。
“我表示懷疑。”鄧布利多說,語氣輕鬆愉快,但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這就結束了麥格教授和特里勞尼教授的對話,“我不相信盧平教授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西弗勒斯,你又給他配製魔葯了嗎?”
“配了,校長。”斯內普答道。
“很好,”鄧布利多說,“那他應該很快就能起來活動了…德雷克,你有沒有嘗過這些小香腸?味道好極了。”
被鄧布利多招呼的那個一年級學生滿面通紅,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那盤香腸。
在兩個小時的聖誕大餐中,特里勞尼教授的表現還算正常。哈利和羅恩被聖誕大餐撐得肚子都快爆炸了,頭上還戴着各自的爆竹帽子。晚餐結束時,哈利和羅恩首先從桌旁站了起來,特里勞尼教授大聲尖叫:“親愛的!你們哪個先站起來的?哪個?
“不知道。”羅恩不安地看着哈利。
“我不相信這有多大區別,”麥格教授冷冷地說,“除非有個喪心病狂的刀斧手在門外等着,要砍死第一個走進門廳的人。而且我們有十四個人,你的天目看不見嗎?”
連羅恩都笑了起來。特里勞尼教授似乎受了莫大的侮辱。
“走嗎?”哈利問赫敏。
“不,”赫敏小聲說,“我想跟麥格教授說句話。
“大概是想問問她能不能再多上幾門課吧。”羅恩打着哈欠說。他們倆走進門廳,根本沒有看到什麼喪心病狂的刀斧手。
來到肖像洞口,他們看到卡多根爵士正在跟兩三個僧侶、幾位霍格沃茨的前校長,以及他那匹肥肥的小灰斑馬一起享用聖誕晚餐。他把頭盔推上去,舉着一壺蜂蜜酒向他們致意。
“聖誕一一呃一一快樂!口令?”
“下流的雜種狗。”羅恩說。
“你也一樣,先生!”卡多根爵士高叫道,肖像向前彈開,讓他們進去了。
哈利徑直回到宿舍,拿了他的火弩箭和赫敏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飛天掃帚護理工具箱、下樓來想看看能對火弩箭做點什麼。可是沒有彎曲的短枝要修剪,掃帚把也光滑鋥亮,似乎沒有必要再擦。他和羅恩只是坐在那裏從各個角度欣賞它。忽然肖像洞口再次打開,赫敏進來了,還有麥格教授。
雖然麥格教授是格蘭芬多學院的院長,但哈利以前只有一次在公共休息室里看到過她,那次她來是宣佈一條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和羅恩都抓緊了火弩箭,獃獃地望着她。赫敏從他們旁邊繞過去坐下,順手操起一本書擋住了自己的臉。
“就是這把,對不對?”麥格教授目光敏銳地說,走到壁爐前端詳着火弩箭,“格蘭傑小姐剛剛告訴我,有人送給你一把飛天掃帚,波特。”
哈利和羅恩都回頭看着赫敏,她露在書上方的額頭正在變紅,而且書都拿顛倒了。
“給我看看行嗎?”麥格教授問,她沒等回答,就把火弩箭從他們手中抽了過去,從頭到尾仔細察看起來。“嗯,一張字條也沒有嗎,波特?沒有卡片?沒有任何信息?”
“沒有。”哈利茫然答道。
“我知道了....”麥格教授說,“嗯,我恐怕要把這個拿走,波特。”
“什一什麼?”哈利說著,慌忙站了起來,“為什麼?”
“需要檢查一下它上面有沒有惡咒,”麥格教授說,“當然,我不是專家,但我想霍琦女士和弗立維教授會把它拆開——”
“拆開?”羅恩不相信地問,好像覺得麥格教授瘋了。
“這要不了幾個星期,”麥格教授說,“如果我們確認它不帶惡咒的話,你就可以把它拿回來。”
“它沒有問題!”哈利說,他的聲音有點兒顫抖,“真的,教授——”
“你無法知道,波特。”麥格教授說,語氣相當和藹,“至少要等你騎着它飛過才知道。但在我們確定它沒有被做過手腳之前,你恐怕不能騎它。有什麼情況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麥格教授一轉身,帶着火弩箭出了肖像洞口。洞門在她身後關閉了。哈利站在那兒望着她消失的地方,那一罐速潔把手增光劑還抓在他手裏。羅恩則把氣撒到了赫敏頭上。
“你跑去找麥格教授幹什麼?”
赫敏把書丟到一邊,臉上依然泛着紅暈,但她站直身體,不服氣地面對着羅恩。
“因為我想——麥格教授也這麼想——那把飛天掃帚可能是小天狼星布萊克送給哈利的!”
哈利很想告訴她小天狼星不會害他,但是為了知道真相,他不得不隱瞞。可憐的孩子,他永遠不會知道米高根本不打算自己告訴他。
他知道赫敏的用意是好的,但還是忍不住生她的氣。世界上最好的飛天掃帚,他拿到手裏才短短几個小時,就因為赫敏橫插一杠子,現在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再見到它。
哈利可以肯定火弩箭目前沒有一點毛病,但是做了各種反惡咒的檢測之後,會是什麼模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羅恩也很生赫敏的氣。在他看來,將一把嶄新的火弩箭拆開等於是犯罪行為。
赫敏仍然認為她這麼做是為了哈利好,但她現在不到公共休息室里來了。哈利和羅恩以為她躲到圖書館裏去了,也就沒想着把她勸回來。總的來說,他們很高興新年過後不久同學們就回來了,格蘭芬多塔樓又變得擁擠和嘈雜起來。
開學前一天晚上,伍德找到了哈利。
“聖誕節過得好吧?”他說,然後不等哈利回答,他就坐下來,壓低嗓門說起了戰術。
“他聖誕節收到了一把火弩箭。”羅恩突然說。
“火弩箭?不可能!當真?一把把真的火弩箭?”
“別激動,奧利弗,”哈利悶悶不樂地說,“現在已經沒有了,被沒收了。”然後他一五一十地解釋火弩箭怎樣被拿去檢測是否有惡咒了。
“惡咒?怎麼可能有惡咒呢?”
“小天狼星布萊克,”哈利厭倦地說,“據說他要追殺的人是我。所以麥格教授認為掃帚可能是他送來的。
聽到大名鼎鼎的殺人犯要追殺他的找球手,伍德只是漫不經心地揮揮手說:“可是布萊克不可能買到一把火弩箭!他是在逃犯!全國都在通緝他!他怎麼可能大搖大擺地走進魁地奇精品店去買掃帚呢?”
“我知道,”哈利說,“但麥格教授還是想把它拆開——”
伍德的臉白了。
“我去找她談談,哈利。”他保證道,“我要讓她想清楚......把火弩箭....把正宗的火弩箭,在我們球....她跟我們一樣盼着格蘭芬多.....我要讓她明白過來......一把火弩箭...”
第二天,學校恢復了上課。在這個陰冷潮濕的一月的上午,大家最不願意的就是在場地上待兩個小時,沒想到海格為了讓他們高興,弄出了一堆篝火,裏面都是火蜥蜴。這節課上得特別有意思,同學們收集柴禾樹葉,讓火不斷燃燒,那些喜歡火焰的蜥蜴,在燒得噼啪作響的木柴里躥來躥去。
新學期的第一節占卜課就沒勁多了,特里勞尼教授現在教他們看手相了。她一逮着機會就告訴哈利,他的生命線是她所見過的最短的。
哈利盼望的課是黑魔法防禦術。跟伍德交談過之後,他希望抵禦攝魂怪的訓練課程能夠儘早開始。
下課後,哈利提醒盧平別忘記他答應的事。“是的,”盧平回答,“讓我想想....星期四晚上八點怎麼樣?魔法史教室應該夠大了…我必須仔細想想該怎麼做……我們不可能把一個真的攝魂怪帶進城堡里來練習……”
“他的臉色還是不好,是嗎?羅恩說,這時他們順着走廊朝禮堂走去,要去吃午飯,“你說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很響、很不耐煩的咂嘴聲。是赫敏,她坐在一套鎧甲的腳上整理書包,書太多了,撐得書包都合不上了。
“你朝我們咂什麼嘴啊?”羅恩惱火地說。
“沒什麼。”赫敏用清高自傲的語氣說,把書包背到了肩上。
“你就是咂嘴了。”羅恩說,“我說不知道盧平是怎麼回事,然後你就…”
“那不是明擺着的事嗎?”赫敏帶着令人氣惱的優越感說。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們,就別說。”羅恩沒好氣地說。
“很好。”赫敏傲慢地說,然後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她其實不知道,”羅恩氣呼呼地瞪着赫敏的背影說,“她只是想讓我們重新跟她說話。
星期四晚上八點,哈利離開格蘭芬多塔樓去魔法史教室。到了那裏,教室里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他用魔杖把燈點亮,只等了五分鐘,盧平教授就出現了,手裏提着一個大貨箱。他把貨箱放在賓斯教授的講台上。
“那是什麼?”哈利問。
“另外一個博格特。”盧平說著,脫掉斗篷,“我從星期二就開始在城堡里四處搜尋,還算走運,我發現這傢伙躲在費爾奇先生的檔案櫃裏。這是我們所能找到的最接近攝魂怪的東西了。博格特一看見你就會變成攝魂怪,我們就可以拿它來練習了。用不着的時候,我就把它存在我的辦公室里。我桌子底下有個柜子,它會喜歡的。”
“好吧。”哈利說,盡量使語氣聽起來好像他一點也不擔心,而是為盧平找到這麼一個理想的攝魂怪替代品而感到高興。
“那麼.....盧平教授抽出自己的魔杖,示意哈利也照着做,“我馬上要演示並教給你的咒語,是一種非常高深的魔法,哈利——遠遠超出了普通巫師等級。這個咒語名叫守護神咒。
“有什麼作用呢?”哈利緊張地問。
“是這樣的,如果做得正確,就會變出一個守護神,”盧平說,“它是一種攝魂怪剋星一一是一個守護者,像盾牌一樣擋在你和攝魂怪之間。”
哈利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自己躲在一個海格那麼龐大的、拿着大棒的身影後面,又想到了米高的那個仙靈,可以變得那麼大,還燃燒着魔火。
盧平教授繼續說道:“守護神是一種積極的力量,是攝魂怪賴以為生的那些東西的外化表現,希望、快樂、求生的慾望——但它不像真人一樣能感受到絕望,所以攝魂怪奈何不了它。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哈利,這個咒語對你來說可能太高深了,許多高明的巫師都沒能夠掌握。”
“守護神是什麼樣子?”哈利好奇地問。
“每個守護神都是變它出來的巫師所獨有的。”
“你是怎麼變出來的呢?”
“念一個咒語,你必須把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某個特別愉快的時刻,這咒語才會生效。”
哈利絞盡腦汁想一個愉快的時刻。毫無疑問,他在德思禮家的所有遭遇都不能考慮。最後,他選定了他第一次騎飛天掃帚的時刻。
“好了。”他說,盡量準確地回憶起他心裏那種奇妙的、飄飄欲仙的感覺。
“咒語是——”盧平清了清嗓子,“呼神護衛!”
“呼神護衛,”哈利不出聲地重複着,“呼神護衛。”
“你把意念都集中在那愉快的回憶上了嗎?”
“噢——是啊——”哈利說著,趕緊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第一次騎飛天掃帚的時候,“呼神護佑——不對,護衛——對不起——呼神護衛,呼神護衛——”
突然,什麼東西從他的魔杖尖上躥了出來,看上去像一團銀白色的氣體。
“你看見了嗎?”哈利興奮地說,“有反應了!”
“很好,”盧平微笑着說,“那麼一一準備好在攝魂怪身上練習了嗎?”
“好了。”哈利說著,把魔杖攥得緊緊的,走到空蕩蕩的教室中央。他努力讓自己只想着那次飛行,可是別的東西總是闖進來
現在,他隨時都可能再次聽見媽媽的聲音……但是他不應該這麼想,不然就會再次聽見她的聲音,他不願意聽…難道他願意聽見嗎?
盧平抓住貨箱的蓋子,猛地一掀。
一個攝魂怪慢慢地從箱子裏冒了出來,它戴着兜帽的臉朝哈利這邊轉來,一隻閃着寒光、生着疥癬的手抓着斗篷。教室里的燈閃了幾閃,熄滅了。攝魂怪從箱子裏走了出來,開始悄沒聲兒地朝哈利快速逼近,同時發出低沉的、呼嚕呼嚕的喘息聲。一股滲透骨髓的寒意籠罩了哈利……
“呼神護衛!”哈利大喊,“呼神護衛!呼神……”
然而,教室和攝魂怪在消失…哈利再度墜入厚厚的白色濃霧,媽媽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響亮,在他腦海里回蕩……“別碰哈利!別碰哈利!求求你…要我怎樣都行…”
“閃開…閃開!女人…”
“哈利!”
哈利猛地醒轉過來。他仰面躺在地板上。教室的燈又亮了。他用不着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對不起。”他低聲說,坐了起來,感覺冷汗在眼鏡後面往下流。
“你沒事吧?”盧平說。
“沒事…哈利扶着一張桌子站了起來,然後靠在桌上。
“給…”盧平遞給他一隻巧克力蛙,“把它吃了,我們再試一次。我本來就沒指望你能一次成功。說實在的,如果你真的成功了,我倒會感到震驚呢。”
“更糟糕了,”哈利嘟噥着說,一口咬掉了巧克力蛙的腦袋,‘“這次我聽見她的聲音更響了——還有他——伏地魔…”
盧平的臉色比平素更加蒼白。
“哈利,如果你不想繼續,我完全能夠理解
“我想繼續!”哈利情緒激動地說,把剩下來的巧克力蛙全部塞進了嘴裏。
“那好吧…”盧平說,“你可能需要另外挑選一段回憶,我是說一段愉快的回憶,把意念集中在上面…剛才那個好像還不夠強烈…”
哈利使勁地想啊想,他認為去年格蘭芬多贏得學院杯冠軍賽時,他的心情無疑是非常愉快的。他再次緊緊抓住魔杖,在教室中央擺好了姿勢。
“準備好了嗎?”盧平抓着箱子蓋問道。
“好了。”哈利說,拚命讓格蘭芬多獲勝的愉快想法佔據自己的大腦,而不去想箱子打開後會發生的事情。
“開始!”盧平說著,掀開蓋子。教室里再一次變得寒冷刺骨,一片黑暗。攝魂怪向前滑行,發出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一隻腐爛的手直朝哈利伸來——
“呼神護衛!”哈利大喊,“呼神護衛!呼神護——”
白色的霧氣籠罩了他的意識...周圍移動着一些大而模糊的身影.接着傳來一個新的聲音,一個男人的聲音,正在緊張地高叫…
“莉莉,帶着哈利快走!是他!快走!快跑!我來拖住他…
有人從房間裏跌跌撞撞跑出來,一扇猛地打開,一陣刺耳的嘎嘎狂笑……
“哈利!哈利.....醒醒盧平用力拍打着哈利的面頰。這次,哈利過了一分鐘才弄清自己為什麼躺在一間灰撲撲的教室的地板上。
“我聽見我爸爸的聲音了,”哈利喃喃地說,“這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他想由他自己牽制住伏地魔,讓我媽媽有時間逃生……
哈利突然意識到他臉上有淚水跟汗水混在一起。為了不讓盧平看見,他假裝系鞋帶,盡量把臉埋得很低,在袍子上擦去淚水。
“你聽見詹姆的聲音了?”盧平問,聲音有些異樣。
“是啊....哈利擦乾了臉,抬起頭來,“怎麼——你認識我爸爸,是嗎?”
“我——我,實際上我認識,盧平說,“我們在霍格沃茨是朋友。聽着,哈利一也許我們今晚應該到此為止。這個咒語特別高深我不應該提出讓你經歷這個…
“不!”哈利說,他重新站起身來,“我還要再試一次!我想的事情不夠愉快,所以才會這樣…等一等…”
他搜腸刮肚。一段特別、特別愉快的記.....他可以用它變出一個強壯有力的守護神……
當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個巫師,要離開德思禮家去霍格沃茨上學的那一刻!如果那還不能算愉快的記憶,他就不知道還有什麼能算了....哈利集中意念體會當他得知自己將要離開女貞路時的感覺。他站穩腳跟,再一次面對那個貨箱。
“準備好了?”盧平說,看上去他似乎在做一件違心的事情,“集中意念了?好一一開始!”
他第三次掀開箱蓋,攝魂怪從裏面冒了出來,教室里一片寒冷、黑暗——“呼神護衛!”哈利吼道,“呼神護衛!呼神護衛!”
哈利腦海里的尖叫聲又出現了一一不過這次像是從一台沒有調準的收音機里發出來的。忽高,忽低,忽高,忽低…他仍然能看見攝魂怪……攝魂怪已經停住了。”
接着一個巨大的銀色影子從哈利的魔杖尖上噴了出來,懸在他和攝魂怪之間。雖然哈利兩腿軟弱無力,但他仍然站着……他沒有把握自己還能站多久…
“滑稽滑稽!”
盧平大吼着,衝上前來。啪的一聲,哈利那隻模糊不清的守護神隨着攝魂怪一起消失了。他跌坐在椅子上,感到精疲力竭,就好像剛跑了一英里似的,雙腿不住地發抖。他眼角瞥見盧平教授用魔杖把博格特驅趕進了貨箱裏。博格特已經又變成了銀色的圓球。
“很出色!”盧平說著,大步走到哈利面前,“很出色,哈利!終於有起色了!”
“我們再試一次行嗎?就一次?”
“現在不行,”盧平堅決地說,“一個晚上練這麼多就夠了。給…”
他遞給哈利一大塊蜂蜜公爵最好的巧克力。
“把它吃了,不然龐弗雷女士會來找我算賬的。下星期還是這個時間?”
“好的。”哈利說。他咬了一口巧克力,望着盧平把隨攝魂怪的消失而重新亮起的燈再次熄滅。他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盧平教授?”他說,“既然你認識我爸爸,那你一定也認識小天狼星布萊克了。”
盧平迅速轉過身來。“你怎麼會這麼想?”他嚴厲地問。
“沒什麼一一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們在霍格沃茨也是朋友……盧平的表情放鬆了。
“對,我認識他,”他簡短地說,“或者,我以為我認識他。你最好離開吧,哈利,時間不早了。”
哈利離開了教室,順着走廊往前走,轉過一個彎,繞到一套鎧甲後面,一屁股坐在鎧甲底座上吃起了那塊巧克力。他後悔自己剛才提到了布萊克,盧平顯然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接着,哈利的思緒又飄回到他的爸爸媽媽身上。
他覺得全身無力,並且有一種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覺,雖然吃了那麼多巧克力。聽見父母的最後時刻在自己腦海里回放,這固然很可怕,但是從很小的時候起,哈利只有這幾次聽見了他們的聲音。不過,如果他隱約期待再次聽見父母的聲音,就永遠不可能變出一個像樣的守護神…
“他們死了,”他嚴厲地告誡自己,“他們死了,反覆聽他們的聲音並不能使他們復活。如果想得到魁地奇杯,你最好控制住自己。
他站了起來,把最後一點巧克力塞進嘴裏,朝格蘭芬多塔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