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公交車和酒吧

第50章 公交車和酒吧

哈利看見米高突然平舉魔杖,他的魔杖不管在哪裏都是那麼的醒目。

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砰,一道強光突然射了過來,哈利趕忙用雙手擋住眼睛。

他尖叫一聲,一下子跳到行人路上因為沒站穩,結果一屁股坐地上。幸虧躲得及時,一秒鐘后,嘎吱一聲,一對巨大的車輪和車燈就停在了哈利剛才站着的地方。哈利抬頭一看,這些車輪和車燈屬於一輛艷紫色的三層公共汽車。它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擋風玻璃上用金色的字母寫着騎士公共汽車。

剎那間,哈利還以為是米高的魔法。接着,一位穿紫色制服的售票員從公共汽車上跳出來,對着黑夜大聲說起話來。

“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用於運送陷入困境的巫師的緊急交通工具。只要伸出你拿魔杖的手,登上車來,我們就能把你們送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叫斯坦.桑帕克,今晚我是你們的售票員一一”

售票員突然停住了話頭。他這才看見坐在地上的哈利。哈利重新抓起魔杖,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離近了看,他發現斯坦.桑帕克比他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十八九歲,長着一對大大的招風耳,臉上還點綴着幾顆粉刺。

哈利轉回身朝車庫和柵欄之間的小巷望去。騎士公共汽車的車燈把那裏照得通明,小巷裏空無一人。

“你在看啥?”斯坦問。

“剛才那兒有個黑乎乎的大傢伙,”哈利不能肯定地朝小巷裏指着,“像是一條.....但是大得嚇......”

他轉過身來看着斯坦,斯坦的嘴巴微微張着。哈利看見斯坦的目光挪向了他的額頭,頓時感到心裏一陣不安。

“你腦門上是啥?”斯坦突然問道。

“沒什麼。”哈利趕緊說,一邊,把頭髮抹下來蓋住傷疤。如果魔法部正在找他,他可不想讓他們輕易發現他的蹤跡。

“你叫啥名字?”斯坦不依不饒地問。

納威.隆巴頓。”哈利腦子裏想到什麼名字就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那麼一一那麼這輛公共汽車,”他急急忙忙地往下說,希望轉移斯坦的注意力,“你剛才說它哪兒都能去?”

“沒錯,”斯坦得意地說,“你想去哪兒都行,只要是在陸地上。到水底下就不成了。對了,”他看向米高,說,“剛才是你招呼我們停車的,是不?你伸出了你的魔杖,是不?”

“是啊,”米高回答道,“不過是他想走”說完他轉頭看向哈利,哈利點了點頭,看着斯坦問:“我要去——去倫敦,要多少錢?”

“十一個西可,”斯坦說,“付十四個就能吃到巧克力,付十五個能拿到一個熱水袋和一把牙刷,顏色隨便挑。”

哈利又在箱子裏翻找一通,拽出錢袋,把幾個銀幣塞進斯坦手裏。他和斯坦抬起箱子,登上了公共汽車,海德薇的鳥籠就放在箱子頂上。

車裏沒有座位,在拉着窗帘的窗邊,擺着六七張黃銅架的床。每張床旁邊的托架上都點着蠟燭,照亮了木板車壁。車尾附近一位戴着睡帽的小個子巫師咕噥着:“謝謝你,現在不行,我在腌一些鼻涕蟲。”在睡夢裏翻了個身。

米高也付了錢,上了車。

“你睡這張床。”斯坦小聲說,把哈利的箱子推進司機身後的那張床鋪底下,司機就坐在方向盤前的一把扶手椅上,“這是我們的司機,厄恩普蘭。厄恩,這位是納威.隆巴頓,這位是弗朗西斯。

厄恩普蘭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巫師,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鏡。他朝哈利點了點頭,哈利又緊張地抹了抹劉海,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來。

“開車吧,厄恩。”斯坦說著,坐在了厄恩身邊的扶手椅上。

又是震耳欲聾的一聲砰,緊接着哈利就發現自己仰面躺在了床上。騎士公共汽車速度太快了,把他向後拋去。哈利掙扎着坐起來,朝漆黑的窗外望去,看見他們正飛速行駛在另外一條完全不同的街道上。斯坦饒有興趣地望着哈利驚愕的臉。

“剛才你招呼我們停車前,我們就在這裏。”他說,“是在哪兒來着,厄恩?威爾斯的某個地方?”

“嗯。”厄恩說。

“麻瓜們怎麼聽不見汽車的聲音?”哈利問。

“他們?”斯坦輕蔑地說,“根本就不會好好地聽,是不?也不會好好地看。他們什麼也注意不到。”

“最好去把馬什女士叫醒,斯坦,”厄恩說,“馬上就到阿伯加文尼了。”

斯坦從哈利的床旁走過,順着一道狹窄的木頭樓梯去了上層。哈利仍然望着窗外,心裏越來越緊張不安。厄恩似乎並沒有掌握如何使用方向盤。

騎士公共汽車不斷地衝上行人路,好在並沒有撞到什麼東西;那些路燈、郵箱和垃圾桶,在汽車開過去時都自動跳開了,等汽車開過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斯坦又下樓來了,後面跟着一個身穿旅行斗篷的、臉色有點發綠的女巫。

“您這邊走,馬什女士。”斯坦愉快地說,厄恩一踩剎車,那些床都朝汽車前面滑出一尺左右。馬什女士用手帕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階。

斯坦跟着把她的包扔了出去,重重地關上車門。又是砰的一聲巨響,他們風馳電掣地駛過——條狹窄的鄉村小路,樹木紛紛閃開給他們讓道。

即使坐的是一輛普通公共汽車,不像這樣動不動就發出砰砰巨響,一步就跳出一百英里,哈利也不可能入睡。他仰面躺倒,胃裏一陣陣翻騰,心想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德思禮一家有沒有把瑪姬姑媽從天花板上弄下來。

斯坦展開一份《預言家日報》,牙齒咬着舌頭,讀得津津有味。第一版的一張大照片上,一個滿臉憔悴、頭髮又長又亂的男人朝哈利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真是奇怪,他看着竟有點眼熟呢。

“就是那個人!”哈利說,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煩惱,“麻瓜的新聞里也有他!”

“小天狼星布萊克,”他點點頭說,“他當然會在麻瓜新聞里,納威。你待在哪兒來着?”

看到哈利臉上一片茫然,他發出一種居高臨下的笑聲,扯下報紙的第一版,遞給了哈利。

“你應該多讀讀報紙,納威。”

哈利把報紙舉到燭光下,讀起來:

布萊克仍然在逃

魔法部今天證實,小天狼星布萊克仍然逍遙法外,他大概是阿茲卡班監獄關押過的最邪惡的囚徒。

“我們正竭盡全力將布萊克重新捉拿歸案,”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今天早晨說,“懇請魔法界保持鎮靜。”

國際巫師聯合會的一些成員指責福吉將這場危機通報給了麻瓜首相。

“說實在的,你們也知道,我這是沒有辦法,”福吉惱怒地說,“布萊克是個亡命徒。不管是魔法師還是麻瓜,誰碰到他都會有危險。我要求首相保證,他決不會把布萊克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任何人。說句實話——即使他透露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麻瓜們被告知,布萊克攜帶一把槍(麻瓜們用來互相殘殺的一種金屬魔杖),而魔法界知道布萊克十二年前曾用一個咒語殺死了十三人,因此擔心那樣的大屠殺會再度出現。

哈利望着小天狼星布萊克陰鬱的眼睛,那似乎是他憔悴不堪的臉上唯一有活力的地方。哈利從來沒碰見過吸血鬼,但他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看過吸血鬼的照片。布萊克的皮膚白森森的,看上去活像一個吸血鬼。

“看着怪嚇人的,是不?”斯坦一直在注視着哈利讀報,這時候問道。

“他殺死了十三個人?”哈利說著,把報紙遞還給斯坦,“只用一個咒語?”

“沒錯,”斯坦說,“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惹出了大麻煩,是不,厄恩?”

“嗯。”厄恩沉着臉說。

斯坦在扶手椅上轉了個圈,雙手背在後面,仔細看着哈利。

“布萊克是神秘人的有力支持者。”他說。

“什麼?伏地魔?”哈利不假思索地說。

斯坦臉上的粉刺都變白了,厄恩猛地一打方向盤,整個一座農宅跳到一邊,躲開了疾馳而來的汽車。

“你腦子出毛病啦?”斯坦嚷道,“你幹嗎說他的名字?”

“對不起,”哈利趕緊說,“對不起,我…我忘記了——”

“忘記了!”斯坦有氣無力地說,“天哪,我的心跳得那麼快...”

“那麼一一那麼,布萊克是支持神秘人的?”

“沒錯,”斯坦仍然揉着胸脯,說,“沒錯,沒錯。他們說,他跟神秘人走得很.....反正,當年小哈利.波特幹掉了神秘人,”一一哈利緊張地又把劉海往下抹了抹。

“神秘人的所有支持者都被逮捕了,是不,厄恩?神秘人逃走後,他們大多數人都知道大勢已去,不再興風作浪。只有小天狼星布萊克例外。我聽說他認為一旦神秘人東山再起,他就可以坐上第二把交椅。”

反正,他們在一條滿是麻瓜的街上把布萊克堵住了,布萊克掏出魔杖把半條街都炸爛了,擊中了一個巫師,還有十幾個碰巧在那兒的麻瓜。真可怕,是不?你知道布萊克接着做了什麼?”斯坦繼續用一種誇張的語氣低聲說。

“什麼?”哈利問。

“放聲大笑,”斯坦說,“站在那裏放聲大笑。後來魔法部的增援趕到,他乖乖地跟着他們走了,一邊仍然不停地狂笑。他準是瘋了。是不,厄恩?是不是瘋了?”

“即使他去阿茲卡班的時候沒有瘋,到這會兒肯定也瘋了。”厄恩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寧可把自己炸死,也不願踏進那個地方。這是他應得的懲罰.....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抹平,是不,厄恩?”斯坦說,“街道炸飛了,那麼多麻瓜送了命。他們是怎麼解釋的,厄恩?”

“煤氣爆炸。”厄恩咕噥道。

“現在他又跑出來了。”斯坦說著,又仔細端詳着報紙照片上布萊克那張瘦削的臉,“阿茲卡班還從來沒發生過越獄的事呢,是不,厄恩?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得手的。怪嚇人的,是不?說實在的,想像不出他居然對付得了阿茲卡班的那些看守。是不,厄恩?”

厄恩突然打了個寒戰。

“說點別的吧,斯坦,有個本分的小夥子在這兒呢。我一聽到那些阿茲卡班的看守就會鬧肚子。”

“你覺得他們說的就是事實嗎?小天狼星是個殺人狂?”米高饒有興趣的問哈利。

“難道不是嗎?”哈利有些驚愕的看着米高。

“你二年級的時候就看過里德爾的記憶,他的記憶都是真實發生的,但是那就是真相嗎?我想真相可能藏在陰影里。”米高平靜的看着窗外,他們談話都是心靈傳輸,身邊並沒有人聽見。

斯坦滿不情願地把報紙放到一邊。哈利靠在騎士公共汽車的窗戶上,大腦亂七八糟的,不明白米高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忍不住想像,幾天後的某個夜晚,斯坦說不定會這樣告訴他的乘客:

“聽說過那個哈利.波特嗎?把他的姑媽吹脹了。他還上了我們的騎士公共汽車呢。是不,厄恩?他當時拚命想逃跑……”

他,哈利,也像小天狼星布萊克一樣違反了巫師法。吹脹了瑪姬姑媽,是不是夠到阿茲卡班坐牢呢?哈利對巫師監獄一無所知,不過他聽每個人說起那個地方,用的都是同樣畏懼的口吻。

霍格沃茨獵場看守海格去年還在那裏蹲了兩個月。當海格得知要被關在那裏時,他臉上恐懼的神情令哈利很難忘記,而海格還是哈利知道的最勇敢的人之一呢。

騎士公共汽車在黑暗中搖搖晃晃地行駛着,衝散了灌木和垃圾桶、電話亭和樹木。哈利躺在羽毛床墊上,心煩意亂,憂慮重重。

過了一會兒,斯坦想起哈利付了熱巧克力的錢,可是汽車突然從安格爾西島跳到了阿伯丁,斯坦把巧克力都灑在了哈利的枕頭上。那些穿着晨衣和便鞋的巫師,一個個地從上層走了下來,離開了汽車。他們似乎都巴不得趕緊下車。

最後,車上只剩下了哈利一名乘客。

“好了,納威,”斯坦拍了拍手,說,“去倫敦什麼地方?”

“對角巷。”哈利說。

“好嘞,”斯坦說,“抓緊了,走....”

“砰!”

他們閃電般地駛過查林十字街。哈利坐起身子,注視着窗外那些樓房和長椅全部擠到一邊,給騎士公共汽車讓路。天空有點放亮了。他可以找個地方躲兩個小時,等古靈閣一開門就進去,然後就出發一一去哪兒呢,他不知道。

厄恩重重地一踩剎車,騎士公共汽車停在了一家破破爛爛的小酒吧門前一一破釜酒吧,它的後面就是通往對角巷的神秘入口。

“謝謝。”哈利對厄恩說。

他跳下台階,幫着斯坦把他的箱子和海德薇的鳥籠搬到了行人路上,而米高已經離開了。

“好了,”哈利說,“再見了!”

但是斯坦沒有理會哈利。他仍然站在汽車的門口,瞪大眼睛看着破釜酒吧的陰暗入口。

“原來你在這裏呢,哈利。”一個聲音說。

哈利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感到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與此同時,斯坦喊道:“天哪!厄恩,快來!快來!”

哈利抬頭朝他肩膀上那隻手的主人望去,頓時感到有一桶冰水倒進了他的肚子裏一一他正好撞上了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本人。

斯坦一步跳到行人路上,站在他們身邊。

“你管納威叫什麼,部長?”他興奮地問。

福吉是個小矮胖子,穿着一件長長的條紋斗篷,看上去又冷又累。

“納威?”他皺起眉頭說,“這是哈利.波特。”

“我就知道!”斯坦歡喜地叫了起來,“厄恩!厄恩!你猜納威是誰,厄恩!是哈利.波特!我看見了他的傷疤!”

“是的,”福吉不耐煩地說,“我很高興騎士公共汽車把哈利捎來了,但是現在我和他需要進破釜酒吧。”

福吉搭在哈利肩膀上的那隻手加大了力度,哈利發現自己被推着進了酒吧。酒吧後面的門裏閃出一個駝背的身影,手裏提着一盞燈。正是那位消瘦乾癟、牙齒掉光的酒吧老闆湯姆。

“您找到他了,部長!”湯姆說,“您需要點什麼?啤酒?白蘭地?”

“就來一壺茶吧。”福吉說,仍然抓住哈利不放。

身後傳來響亮的摩擦聲和粗重的喘息聲,斯坦和厄恩抬着哈利的箱子和海德薇的鳥籠出現了,他們興奮地東張西望着。

“你怎麼不告訴我們你是誰呢,嗯,納威?”斯坦笑嘻嘻地對哈利說,厄恩那張貓頭鷹般的臉饒有興趣地從斯坦肩膀上探了出來。

“請來一個單間,湯姆。”福吉毫不客氣地說。

“再見。”哈利難過地對斯坦和厄恩說,米高走了,自己也被福吉抓住了,他感覺自己完蛋了。

這時湯姆領着福吉朝吧枱旁的通道走去。

“再見,納威!”斯坦喊道。

福吉推着哈利,跟隨湯姆的提燈走過狹窄的通道,進了一個小單間。湯姆打了一個響指,爐柵里騰地冒起了火焰,他鞠着躬退出了房間。

“坐下吧,哈利。”福吉指着火爐旁的一把椅子說。

哈利坐了下來,儘管有火烘烤着,他還是感到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福吉脫掉條紋斗篷扔到一邊,把深綠色的西服褲子往上提了提,坐在了哈利對面。

“哈利,我是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

哈利當然已經知道他是誰。他以前見過福吉一次,但當時他穿着父親的那件隱形衣,福吉並不知道。

酒吧老闆湯姆又出現了,他在襯衫式長睡衣外面系了一條圍裙,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茶和烤麵餅。他把托盤放在福吉和哈利中間,便離開單間,關上了房門。

“唉,哈利,”福吉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實話跟你說吧,你真是把我們弄得手忙腳亂啊。竟然那樣從你姨媽姨父家裏逃了出來!我本來以為....不過你現在安全了,這是最重要的。

福吉自己拿了一塊烤麵餅,往上面抹了點黃油,然後把盤子推給了哈利。

“吃吧,哈利,你看上去都快垮了。不過......我們已經把吹脹瑪姬.德思禮小姐的不幸事件給擺平了,我想你聽了肯定會高興的。兩個小時前,偶發事件逆轉部的兩位成員被派到女貞路。德思禮小姐已被放了氣,她的記憶也被修改了。她對這件事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就是這樣,沒捅出什麼大婁子。”

福吉從茶杯邊上朝哈利微笑着,像是一位叔叔在端詳他最喜歡的侄子。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張嘴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便又把嘴巴閉上了。

“啊,你是在擔心你姨媽姨父的反應吧?”福吉說,“唉,不能否認,他們確實氣到了極點,哈利,但他們還是準備明年讓你回去過暑假,只要你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和復活節。

哈利這才說得出話來。

“我一向是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和復活節的,”他說,“而且我再也不想回女貞路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等你平靜下來,就不會這麼想了,”福吉用擔憂的口吻說,“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嘛,我敢肯定你們實際上還是喜歡對方的——呃——在內心最深處。”

哈利根本就沒想去糾正福吉的話。他仍然等着聽他們打算怎麼發落他。

“現在剩下來的,”福吉說著,自己又拿了第二塊烤麵餅,抹上黃油,“就是你在哪裏度過暑假最後的這三個星期了。我建議你在破釜酒吧這裏租一間房子一一”

“等等,”哈利突然問道,“怎麼懲罰我呢?”

福吉眨了眨眼睛。

“懲罰?”

“我犯了法!”哈利說,“《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

“噢,親愛的孩子,我們不會為這樣一件小事懲罰你的!”福吉不耐煩地揮着他的烤麵餅,大聲說道,“這是一起意外事故!我們不會因為誰吹脹了姑媽就把他送進阿茲卡班的!”

這可跟哈利過去跟魔法部打交道的情形大不一樣。

“去年,就因為一個家養小精靈在我姨父家打爛了一塊蛋糕,我就收到了正式警告!”哈利皺起眉頭說,“魔法部說,如果那裏再有人使用魔法,就把我從霍格沃茨開除!”

不知是不是哈利的眼睛看錯了,福吉突然顯得很尷尬。

“情況是在變化的嘛,哈利......我們必須考慮到.......目前的情況下.....不用說,你肯定不願意被開除吧?”

“當然不願意。”哈利說。

“就是嘛,那你還糾纏這件事幹什麼?”福吉輕快地笑着說,“好了,吃一塊烤甜餅吧。哈利,我去看看湯姆有沒有房間可以給你住。”

福吉大步走出了單間,哈利盯着他的背影。這事兒真是蹊蹺。福吉既然不想懲罰他的所作所為,為什麼還要在破釜酒吧等他呢?哈利再仔細一想,魔法部部長本人親自處理未成年巫師濫用魔法的事,這本身就很反常,不是嗎?

福吉和酒吧老闆湯姆一起回來了。

“11號房間空着,哈利,”福吉說,“我想你會住得很舒服的。只有一點,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不希望你擅自跑到麻瓜世界的倫敦去,明白嗎?別離開對角巷。每天晚上天黑之前必須回到這裏。你肯定能理解。湯姆會替我看住你的。”

“好的,”哈利慢悠悠地說,“可是為什麼一一”

我們不想再把你給丟了,不是嗎?”福吉開懷大笑着說,“不,不我是....我們最好知道你在哪兒....”

福吉大聲清了清喉嚨,拿起他的條紋斗篷。

“好了,我得走了,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布萊克有下落嗎?”哈利問。

福吉的手指在斗篷的銀扣子上滑了一下。

“你說什麼?噢,你也聽說了一一唉,沒有,還沒有消息,但這只是早晚的問題。阿茲卡班的看守:從來都不是吃乾飯的.....且我從來沒見過他們這麼惱火。”

福吉微微打了個寒戰。

“好了,再見吧。”

他伸出一隻手,哈利握了握,腦子裏突然冒出一一個念頭。

“嗯一一部長?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當然。”福吉笑着說。

“嗯,霍格沃茨三年級的學生可以去霍格莫德村,可是我姨媽和姨父沒有在許可表上簽字。你是不是能幫我簽一下呢?”

福吉顯得很不自然。

“啊,”他說,“不行,不行,很抱歉,哈利,我不是你的家長或監護人一一”

“但你是魔法部部長啊,”哈利急切地說,“如果你批准了一一”

“不,很抱歉,哈利,規矩就是規矩。”福吉一口拒絕了,“也許你明年就能去霍格莫德村了。實際上,我認為你最好別去....是啊....好了,我要走了。祝你在這裏住得愉快,哈利。”

福吉最後又笑了笑,跟哈利握握手,離開了房間。這時湯姆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哈利。

“請跟我來,波特先生,”他說,“我已經把你的東西搬上去了哈利跟着湯姆走上一道漂亮的木頭樓梯,來到一扇門前,門上貼着黃銅數字11號。湯姆開了鎖,替哈利把門打開了。

裏面是一張看上去非常舒適的床,幾件鋥光瓦亮的橡木傢具,壁爐里燃着一蓬噼啪作響、令人喜悅的旺火,而在那衣櫃頂上一一

“海德薇!”哈利激動地喊。

雪白的貓頭鷹敲了敲它的喙,撲扇着翅膀飛到哈利手臂上。

“你這隻貓頭鷹可真聰明,”湯姆輕聲笑着說,“你剛來五分鐘它就到了。波特先生,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儘管提。”

他又鞠了一躬,離開了。

哈利在床上坐了很長時間,心不在焉地撫摸着海德薇的羽毛。窗外天色正在迅速變化着,從天鵝絨般的深藍色變成陰冷的灰色,再慢慢變成夾着道道金光的粉紅色。哈利簡直不敢相信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離開了女貞路,而且沒有被開除,面前是三個星期徹底擺脫德思禮一家的日子。

“這個夜晚真是太古怪了,海德薇。”他打了個哈欠。

他連眼鏡都沒有摘,一頭倒在枕頭上,進入了夢鄉。

過了幾天,哈利才習慣了這種從未體驗過的奇特的自由。以前,他從來不能想什麼時候起床就什麼時候起床,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現在,他甚至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只要是在對角巷內,而這條長長的卵石街道上佈滿了世界上最誘人的巫師商店。

哈利一點兒也不想違反他對福吉的承諾,重新回到麻瓜世界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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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猛熊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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