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徹底激怒了本宮,狠狠的鞭打!
陰森幽暗的竹林,司徒惠感到了一種絕望的眩暈。
過往記憶如洪水般席捲而來,那十五萬張純樸的臉龐彷彿化身地獄惡鬼,在朝她揮動血腥的獠牙。
“我對你們早有防備的,只讓你們駐紮在河谷,其實想背叛遠走高飛就行,可獻祭十五萬性命換取招安籌碼,你們不怕蒼天有眼嗎?”
“罪孽在我,遠遠低估了人性之惡,我愧對那些一腔熱血的人們。”
蘇長風緩緩走出竹林,雙眸猩紅,肩膀微微顫抖。
司徒惠舉起雙手死命地捂住耳朵,試圖來抵擋着外界帶來的一切雜音。
但她失敗了。
“我錯了。”她發出幾聲難以描述的音節,近乎歇斯底里,“顧離,我很後悔,我整夜都被夢魘纏繞。”
她抬起頭,驟然嘶吼幾聲格格不入的尖利笑聲。
很清楚地看到這張臉。
名震帝都的臨川駙馬。
何其荒誕可笑,似乎是天道報應,僅僅一塊糕點,就給她敲響喪鐘。
望着失態的蘇長風,商儀面無表情,依舊是一副冷淡模樣。
遭到背叛可恥嗎?
在她以往的認知里,掌控不了人心的都是廢物。
但蘇長風不同。
他用己身性命換取手下五萬個流民安然無恙。
若非做出這個世人無法理解的抉擇,他仍舊逍遙法外,在兩淮雲州呼風喚雨。
“意外嗎司徒千戶?”蘇長風手拎屠刀,很平靜地走過來。
“你忘記你爹娘是怎麼死的?你為什麼想玩轉權力遊戲?你憑什麼敢接帝國駙馬的糕點?”
司徒惠渾身發抖,她從對方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懼模樣,她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喪命了。
“是……是李儒教唆,我無時無刻不在愧疚!!”司徒惠求生的慾望噴涌而出,她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噗!
刀刃砍在手臂,手掌骨肉分離,鮮血如泉水般汩汩湧出。
“你有你為了利益而背叛的理由,我有我為了十五萬冤魂而復仇的責任。”
蘇長風很冷靜地剁掉另一隻掌骨,鮮血飆了他一臉。
司徒惠已然失去痛覺,蜷縮掙扎奄奄一息,眼珠子暴凸死死盯着沾滿鮮血的刀刃。
如果沒有接過糕點,以後也會慘遭暴斃,顧離就是臨川駙馬,他瞞過天下人。
“我……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十五萬苦難百姓。”
殞命之際,司徒惠用盡全身氣力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進而頭顱橫飛出去。
“夠了。”商儀冷冷凝視着歇斯底里的蘇長風,“無論做什麼,必須克制情緒。”
後者扔掉屠刀,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復仇的快感過後,只有濃濃的悲哀。
……
當屍體丟出公主府,聞訊而來的李儒三人神色驚恐,又竭力壓抑憤怒的情緒,臉龐肌肉緊繃。
身首異處,雙掌盡斷,生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屍體靜靜躺在竹席里。
“司徒!”魁梧的陳元范就要衝過去,被兄長緊緊攔住。
“放肆,”李儒眼神狠戾地剜着他,低斥道:
“廟堂如履薄冰,司徒犯蠢是她活該,莫非你也想得罪臨川殿下?大離的天潢貴胄,根本不把咱們當人看待!”
“厚葬!”
錦衣衛一聲令下,幾個飛魚服抬走屍體,生前是五品官,怎麼都要舉辦還算體面的葬禮。
諸多看熱鬧的權貴相互對視,眼底都有戲謔的笑意。
據說此女曾經是叛軍的首領之一,倘若不投靠朝廷,雖死也能在煌煌青史留下名諱。
現在嘛,朝廷命官多如過江之鯽,誰會記得一個武職?留給世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妄圖勾引駙馬,可謂臭名昭著!
巍峨氣派的公主府,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他表情複雜,清澈的眼神里隱有愧疚之色。
蘇長風看向離得最近的三個人,輕輕施禮道:
“你們是她好友么?此事在下深表歉意。”
“駙馬言重了,是她自作自受!”李儒趕緊解釋,表示他們對公主府不敢有絲毫埋怨。
圍觀權貴朗聲笑道:
“駙馬,一個賤人死就死了,可別影響你跟公主的感情。”
“諸位見笑。”蘇長風搖搖頭,默默走回府邸。
……
內苑閣樓,高貴典雅的身影憑欄而立,青絲漫舞,身上繚繞的幽香吸引七彩斑斕的蝴蝶盤旋。
“本宮儼然成了大離妒婦。”她輕啟朱唇,語調森森。
“我非常感激殿下的恩情。”蘇長風止步仰望着她。
典型的極度傲嬌,明明不在意外界風評,卻還要陰陽怪氣幾聲。
臨川居高臨下俯瞰着他,漠然道:
“你若背叛本宮,下場比她更慘。”
“是。”蘇長風應了一聲,旋即小心翼翼說道:
“殿下能否幫我開闢中脈?”
注意到越來越危險的氣息,他補充一句,“當我沒提。”
快步走進閣樓,伏在書案奮筆疾書,將腦海里的《辟邪劍譜》寫下來。
所謂開中脈,便是修鍊者的命脈,也稱大道脈。
練武的門檻非常低,但凡有點渠道,都能在身體誕生內勁,比如他曾經就依靠江湖術士成為最低等的武者。
真正的修鍊人士,是需要先開闢中脈,之後無論是煉精還是煉骨,都會較以往順利十倍。
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行業壁壘,你沒掌握訣竅,或者毫無關係資源,撞破頭顱都撞不開壁壘。
而在別人眼裏,壁壘就跟少女薄膜一樣,輕而易舉捅開。
寫完劍譜,蘇長風走過去推了推簾門。
“滾蛋!”商儀靜坐高凳,對鏡描眉。
“殿下,你看看這本武學秘籍,在九州處於什麼層次?”
他踱步近前,將新鮮出爐的劍譜遞過去。
“垃圾。”商儀看都沒看,鏡子倒映出慘絕人寰的臉蛋。
“就看一眼。”蘇長風強行塞過去。
“你在挑戰本宮的底線。”商儀鳳眸森冷,一動不動盯着他,很嚴厲地警告:
“別自以為你跟本宮處在平級!”
說完眉心微低,掃了一眼宣紙。
瞬間,她的眸底劃過一絲驚艷,不由分說搶過來。
“頂級。”
蘇長風挑了挑眉,渾身舒坦。
臨川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
九州頂級的武學秘籍,在他那裏就是爛大街的白菜一般,想想就爽得不行。
“殿下,你幫我開闢中脈。”他繼續請求。
臨川鳳眸接連閃爍幾下,眸光停留在宣紙,五指緩緩觸碰蘇長風的胸膛。
如冰刃在體內肆掠,初始的冰寒刺骨過後,俄頃就傳來一股股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
蘇長風眼睛半闔着,渾身充斥着力量亟待爆發,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多謝殿下。”他不知道自己一天得說幾個謝字。
中脈開闢,以後修鍊秘籍便如魚得水。
“不對!”商儀睫毛撲閃兩下,驀然盯向蘇長風,寒聲道:
“煉此功必定會走火入魔,僵癱而死!”
好牛逼的洞察力……蘇長風故作隨意,不緊不慢說:
“我忘了說明,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你騙本宮?”商儀抬起右腳,將沒有防備的蘇長風給踹倒在地。
“你沒問,就直接幫我開闢中脈。”蘇長風鯉魚打挺,站起來注視着她,表現得很無辜。
“你練了?”
“是呀。”他翹起蘭花指,半陰不陽說,“這樣才有資格,輔佐殿下女主乾坤。”
商儀盯了一眼他的胯部,很平靜打開抽屜,取出銀色藤條狀的鞭子,冷冰冰道:
“手刃叛徒,心情都開朗了,竟敢奚落本宮!”
“你玩真的?”蘇長風頓感涼颼颼。
鞭子呼嘯而來,不輕不重抽打在他的腰部,商儀面無表情踏步而來。
突然,她美艷絕倫的臉蛋籠罩凝重之色,側眸盯着東南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