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殺了你,我痛苦得要死
清晨的陽光將整個軒轅城都照亮。
錦衣衛經歷司。
蘇長風點卯畫押,書吏跟昨天一樣恭敬謙卑。
“看樣子斂財沒暴露,亦或是沒懷疑我?”他安靜坐在衙署,手指有節奏敲打桌沿。
斂財之事暫放一邊,他在等待瓮中之鱉。
司徒惠絕對會回禮,屆時就看臨川表演了。
計劃的不可控因素就是臨川,蘇長風琢磨不透這位“夫人”的心思。
“來兩個人,幫我處理文書。”
大廳十幾名低階官吏埋頭忙碌,兩個瘦削的中年書吏聽到呼喚,連忙放下手中書卷,跑進內署。
“本官還不熟悉,麻煩了。”蘇長風斟茶倒水。
二人受寵若驚,或許是視力不是很好,需要費力地趴在邊緣前探身子,才能看清文書字跡。
時間流逝一刻鐘,走廊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進而是“篤篤”叩門。
“進。”蘇長風說。
推門而入的正是司徒惠,手中攥着幾包桂花糕。
她終究做到了禮尚往來,叛軍招安的身份讓她心性敏感,若不回禮被駙馬記住怎麼辦?
望着署內的兩個書吏,她一時不知怎麼開口。
蘇長風深深皺眉,費解道:
“有何貴幹?”
話音落罷,整個錦衣衛衙門陡然震動,就聽響徹雲霄的“恭迎臨川公主”。
高貴典雅的銀裙身影踏步而來,宮婢提着精緻食盒尾隨,一路進了經歷司。
“駙馬呢?”美艷絕倫的商儀環顧衙署。
書吏紛紛低頭,不敢直視帝國最耀眼的公主。
“臨川,你這是?”蘇長風闊步走出,略帶困惑。
“你還沒用早膳呢。”商儀唇角勾勒一抹絕美的弧度,淡淡說:
“本宮親自做的,別整天忙碌公務。”
聽到對話,書吏們難掩羨慕之色,平常駙馬都是給公主做狗,沒想到蘇經歷徹底征服了帝國之花。
豈料。
“你是誰?”
霎時,衙署瀰漫森然寒意。
商儀玉頰冷漠,死死盯着惶恐不安的司徒惠。
“她是誰?!”躍過蘇長風,冰冷的視線落在瘦削書吏身上。
“啟稟殿下,她突然提着糕點走進來。”兩個書吏異口同聲。
“你在勾引本宮的男人?”商儀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
恐怖的冰寒領域差點讓書吏窒息,司徒惠頭暈目眩,倉惶辯解道:
“殿下,我沒有……”
“你來做什麼?”商儀步步逼近,霍然甩了兩個巴掌,冷叱:
“跪下!”
“我……我……”司徒惠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匍匐在地,臉頰鮮血淋漓。
她想解釋昨天駙馬送了糕點,可理智告訴她,一旦說了下場更慘。
駙馬為什麼要送?
蘇長風故作糾結,好言相勸道:“臨川,不必難為……”
“閉嘴!”商儀鳳眸殺機騰騰,眼底的感情一絲絲的褪去:
“莫非是你勾引她?”
“殿下,駙馬一直和咱們在處理文書,是她闖進來。”瘦削書吏實話實說,替駙馬解圍。
“帶走!”商儀裙袖怒揮。
書吏們毛骨悚然,已經預感到司徒千戶的下場了。
女人嫉妒心何其可怕,連尊貴耀眼的臨川公主都無法免俗。
若是沒被撞見也罷,親眼目睹,膽敢勾引禁臠,你不死誰死?
司徒千戶肯定不是有意勾引,應該是主動示好。
據說她在錦衣衛混得一般,上層勢力也不太接納,一是能力平庸;二是身份受限。
終究是叛軍招安的頭目之一,沒秋後算賬已經是朝廷法外開恩,想深受重用顯然不太可能。
所以司徒千戶準備找駙馬這條路子?
“殿下息怒。”
外殿傳來渾厚的嗓音,來者速度極快,皮膚黝黑相貌威嚴,臉部有貫穿額頭的疤痕。
正是錦衣衛指揮使陸廷。
“帶走!”商儀眸光凌厲。
“殿下。”陸廷垂首恭謹,畢恭畢敬道:
“此人犯了大忌,該下詔獄懲治。”
終究是他的下屬,公主此舉已是逾越邊界,只會讓日漸疲弱的錦衣衛更加抬不起頭。
“陸指揮使救我,我絕沒勾引駙馬的心思。”
司徒惠儼然是溺斃時抓住救命稻草,低泣哽咽。
在臨川面前,她渺小如螻蟻,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商儀鳳眸透着森寒,冷冷道:
“你以為本宮在跟你陸廷商量?”
“帶不走她,你與本宮為敵!”
衙門一時陷入難堪的死寂。
被譽為錦衣衛掌舵者的陸指揮使,氣場徹底被壓制,甚至都失去組織語言的能力。
陸廷表情變了又變,都有點後悔出來維護權威,現在連挽尊都做不到了。
不曾想殿下如此強勢,佔有慾望如此恐怖,駙馬跟女人接觸都被禁止。
“一!”
蘇長風表情嚴肅,不禁讚歎臨川的演技,這次又承她很大的恩情。
暗殺叛徒容易,但絕對會引起懷疑,以這種手段處置很合理。
“二!”
陸廷神色喜怒難辨,他完全能強行扣押司徒千戶,依照律法秩序,殿下無權帶走。
但是。
值得嗎?
為了不足輕重的千戶,得罪神秘莫測的帝國之花,這不是一個應該權衡的選項。
艹!
早知道不來了,這下又折掉臉面。
看着指揮使退後半步的動作,書吏們倒沒覺得有何丟臉,蓋因老大也不清楚臨川殿下態度強硬無邊。
合該司徒千戶倒霉……
那可是駙馬,不能觸碰的絕對禁臠!
高貴典雅的身影踏出衙門,兩個宮婢拉拽着四肢發軟的司徒惠。
“滾回來!”商儀死死盯住蘇長風。
“抱歉……”蘇長風以歉意的眼神看向陸廷,隨即跟緊步伐。
陸廷苦笑,面對這麼愛吃醋的公主,駙馬也委屈不好過啊。
……
公主府。
幽密的竹林,寂靜到宛若無人絕域,司徒惠灑淚哀求。
商儀無動於衷,旋身一個側踢,豐腴圓潤的大長腿呼嘯如鞭,狠狠抽打在司徒惠身上。
後者砸飛而出,撞裂了手臂粗壯的老竹,嘔血不止萎靡在地。
經脈廢掉,內勁全無。
“從前有一個屠戶家的女兒,她爹被官府強征店鋪,因反抗而亡全家,只有她僥倖逃脫。”
“她很努力練武,希望能殺遍天下貪官,背着劍到處拜師學藝。”
“可什麼時候,她開始變了呢?”
聽到不疾不徐的聲音,司徒惠整個人僵在了那裏,駭然的表情中瞬間湧起無限的驚怖。
“你可以背叛我,但別拿十五萬性命做墊腳石,夜寐不會做噩夢嗎?”
司徒惠蒼白的臉頰瘋狂顫抖,她感覺不到疼痛,唯有席捲五臟六腑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吞噬。
他回來了。
顧離回來了。
“一想到背叛我的人,還能欣賞每一天的日出和晚霞,我就痛苦地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