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驚變

李自成的臨時行宮。

“噢！羅洛渾、吳克善也來了？”李自成嘴上滿不在乎，可左眼下的箭疤卻又在發紅。他口中的吳克善，是布爾布泰的親哥哥，蒙古科爾沁部的大貝勒。

“回陛下，千真萬確！羅洛渾於八月二十三率一萬步騎自太原出發，繞過大同先行進入察哈爾草原，在那裏與阿濟格的七萬兵和吳克善的五千科爾沁鐵騎合兵一處。”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跪在李自成身前一丈之地，每說上幾個字都要磕個響頭，恭謹得叫人沒話說。

“回去跟你們袁公子說，朕加封他為……威武將軍，讓他好生做事，將來朕一定不惜高爵厚賞。”李自成本想做得漂亮些，乾脆就給個果毅將軍。可想起這消息是在清軍偷襲西京的企圖被挫敗之後才珊珊來遲的，就想吃了一隻蒼蠅,臨時又降了一級，說得也全是奏對的套話。

冷眼旁觀的羅虎，倒沒覺得袁文弼的觀望風色有什麼不過，大家不過是相互利用，要是順軍連一個奇襲應付不了，也無所謂讓人利用的價值了。

來人貌似歡天喜地的去了，屋子裏只剩羅虎與李自成兩個人，臉上陰沉沉的。

原本以順軍的力量對上阿濟格本部，斷斷沒有戰敗的道理，區別只在於大勝小勝。可羅洛渾、吳克善這一來攪合，形勢又完全不同。這可不單單是增加一萬五千兵的問題，還涉及了很多別的方面，光是清軍中滿蒙軍隊比例大增，必然會使得做為阿濟格部主體的前宣府、大同邊兵受到震懾，作戰會更加賣力這一條，就是足以讓清軍的整體實體跨上一個台階。

細算一下，兩軍的實際戰力竟已是相差無幾。

從穩操勝券跌落到勝負參半，這種落差換了誰都不免沮喪。

可事到如今，架勢都拉開了，敵人也到了近前，也唯有硬着頭皮打而已。

－－－－－－－－－－－－－－－－－－－－－－－－萬惡的分隔線－－－－－－－－－－－－－－－－－－－－－－－－－－－－－－－－－－

次日清晨，榆林城正北十里，洗馬河北岸。

尚可喜站在馬上舉目南眺，下頷過窄的青白臉上全是進退兩難的焦灼，南岸的河灘看上去雖空空如野，這位遼東三礦徒中最具狐性的‘智順王’卻本能的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身為大軍前鋒若是被一個可能的危險嚇回，罪過比戰敗也小不到哪去。為了提振軍心，阿濟格九成得拿他的腦袋祭旗。

尚可喜到底是找到折衷的辦法，清軍開始涉水渡河，可第一批只過去三百人，而且等這三百人結陣完畢，第二批的三百人才行下河。這一手有夠刁鑽的，順軍此時就衝上，不過吃掉三五百人，頂多算是小敗，要是再讓清軍過去幾批，南岸的兵力一厚，就算受到攻擊，也撐到北岸的兵力到達，只要能合兵一兵，尚可喜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好擔的

第三批清軍過去了，那邊仍是風平浪靜，尚可喜都在幻想，如果對面的確實伏着順軍的話，那個敵將該是如何心煩意亂。

又渡過一批之後，兩岸清軍兵力已大致持平，一種不詳的預感卻湧上了尚可喜的心頭，自己忽視了什麼，還是很要命的那點。沒等他找到答案，災難已然降臨，數百順軍輕騎從北岸正在待渡清軍的身後衝出，將毫無防備且部伍混雜的漢軍旗殺得人仰馬翻亂做一團。

見北岸遇襲，南岸的清軍慌了手腳，當下就解了陣形向北岸奔來。

正在指揮部屬抵抗的尚可喜一見南岸的情形，卻是嚇得手足發涼，當即向南岸高呼：“不許過河，不許解陣，緯者立斬！”尚可喜身邊的親兵也紛紛跟着高喊，可喊了幾聲卻喊不下去了，南岸已是殺聲四起如湯如沸，從河灘左側的一條土溝中鑽出的約二千順軍步騎，幾乎沒費什麼力手腳，便將南岸的清軍擠下了飲馬河，誰叫他們早把自己扯得七零八落了。

趕下了河還不算，順軍又以亂箭相加，泡在河水裏的清軍死傷慘烈，能活着爬上對岸的幾乎沒有，海量的鮮血把原本黃濁的河水染成了深褐色，隱隱散發著腥臭。

下意識的拽着自家頂上的‘金線鼠尾’，尚可喜死死的盯着對岸那剛剛豎起的郝字大旗，眼睛裏都能噴出火龍來。

勝利者的心境自然不同。大旗下的郝搖旗正一邊往嘴裏灌着燒酒，一邊對部下們吹噓道：“怎麼樣，咱老子這幾手不比老劉來得差吧。”老劉自然是劉宗敏，遍數順軍眾將郝搖旗也就是對這位‘總哨爺’還怵上三分。

雖然在姚老先生書里的郝搖旗只會赤膊上陣的打衝鋒，可在現實此人不但統兵作戰很有一套，就是心計權術，在闖軍中也是排得上號的。姚老先生所以力貶之，恐怕還是因為郝搖旗屢次鬧獨立，還曾經從闖營里拉隊單幹的緣故，‘分裂主義者’從不來不為主流喜歡，可換個角度來看，他沒有那份能力，又怎麼分裂得李自成的隊伍。

已經達到目的的北岸順軍騎兵主動撤出了戰鬥，尚可喜懷着欲哭無淚的心境，努力的收拾着自己的敗部。

短短兩刻鐘上千條人命灰飛煙滅，卻不是一場前哨戰，一個小小序幕。

未幾，大地隆轟做響，雙方的大隊人馬同時出現南北兩個方向的地平線上，如潮幟旗一時竟遮天敝日。

（對不起了對不起了，這一章好難寫，昨晚寫來寫去都沒有寫好，就不敢發，今天上午有急事被拉進，下午四點才回來重新，剛剛完成。不說了，還有四個時間，不停的碼，今天就先保證兩更先，不管怎麼樣，小董不能再對不起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