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聚春風裏

江湖有聚春風裏

手上的傷愈發的灼人心田了,鍾離耀世又拿起了雪落劍,看着手心中的烙印,又看看劍柄,這劍,這人,那一個當年不是名動一方?掛在門首的對聯在雨中濕透了,字跡依舊清晰,一抹娟秀瓷花,一記遒勁筆墨,這擾人的枷鎖,怎麼就這麼纏人的心田?她給他的答案,他無法接受,也有可能早就已經接受。從步入竹林的一刻,可能他就已經知道,等不來她的,滿頭花,托地錦,朱紅嫁衣···

避世,不是為了逃避,只是為了那萬山阻攔的風景。

鍾離耀世看着劍中倒映的自己,就如那夜的星河,燦爛又孤單。迷茫中似乎又見沐雨的熾劍,在雨中作響,怎麼就等不來伊人撫滅劍火,怎麼就···

劍譜已化作灰燼,自己的後路,已被自己親手斬斷。娘子啊!你還未成為我的娘子,怎麼就不許我與你一道化蝶,飛過那滄海?徒留我一人空悲切。

鍾離耀世一步一生意,一字一成酌,他用文人的筆墨將風骨細細勾勒,心有驚雷,生似靜湖。捲軸上的女子應是她最美的模樣吧。他放下筆,看着這畫中人,小孩子般的笑了。娘子,謝謝你,又回到我身邊。

轉眼就到了八月望日,可惜,月圓人不圓,人人搖扇我心寒。娘子,你在天端,小生不才,和你同賞了一彎明月,還望勿怪···

“不可,絕對不可,我定不能讓這通身的武藝,白負。娘子,我要找個可以繼承我衣缽的人了,等他足夠資格了,我就將你給我的雪落劍給他,他會走過咱兩當年走過的路,完成我未完成的,給天下蒼生一個交代,你也不要怪罪我,看着他完成了,我就來找你,為你把青絲綰正,為你畫眉,羅鼓嗩吶,一步登天與你看遍那山河秀美,與你瓦個小家,生一堆俏娃共育長大。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這片竹林,這片落寞地,已諸多年不見有人踏進,只是偶爾悠揚的笛聲撩撥幾下文人的心尖。鍾離耀世又怎會不知,只是,他覺得,自己會等到那個人的,也許就在明天,也許就在明年,也許就在下一刻,無妨,他願意等,他堅信,會等到的···

今年,他十歲,小小的他,連村子東邊有什麼,都不知道。媽媽告訴他,那邊有一戶大戶人家,府里的女孩可美了,將來要娶那樣的女子做媳婦兒。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傻傻的他,將娘親的話記在了心裏。

這個男孩叫濮陽惑,父親是有名的大儒,一桿筆可寫鬼神,可寫蒼生,可就是難寫世人的冷眼。濮陽惑曾問過父親自己名字的來歷,可父親卻總是不說,只是在紙上寫看天二字。問過幾遍,都是這樣,小孩子漸漸沒了興趣,也就不再問了,只是隱約覺得父親有些東西不敢說。

濮陽惑從小聰慧,又深得父親的教誨,如今的他,雖才十歲光景,但一支狼毫小筆筆鋒卻已萬分遒勁。他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自己有一天要囊納青書,劍指遠方。有時間,他就去村子的一個老潑皮家裏,和他聊聊。而老潑皮也總是怪裏怪氣的講一個叫鍾離耀世的人的故事,一遍一遍的講。濮陽惑覺得這個人的名字好聽,後來發現鍾離耀世就是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便把這份期許悄悄的藏在心裏,慢慢的向他步履蹣跚的靠近。

父親知道了他的行蹤,貌似有一分不安,但沒有阻攔自己的惑兒去找那老潑皮。

天迥雲淡雨初霽,濮陽惑看完了書,就去找老潑皮了。老潑皮叫趙錘,小惑叫他錘爺爺。錘爺爺對別人總是冷冷的,但對小惑卻格外熱鬧。小惑不知道別人為什麼叫錘爺爺老潑皮這般惱人的稱謂,明明他這般親切呀。

錘爺爺每次都講故事,但六年來講的都是同一個故事。

“錘爺爺,我來了,給你帶了只鴨,還有酒!”

“小少爺,小點聲,老漢的名聲已經爛了,小少爺可不能被老漢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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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風自南落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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