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醉菊要嫁人了
似乎是因為被關在這裏太久了,醉菊十分想找一個能說話的人。“就算你是吳媽媽派來的人我也不怕,能從最低等級的燒火丫頭混到現在的三等姑娘,我醉菊沒什麼好怕的。”
祁舒有些不明白她說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同時也想知道鄭姑姑讓自己到這裏是為什麼,於是按着性子試着開始跟醉菊搭話。
“聽廚娘們說你快要嫁人了。”
誰知醉菊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嫁人?你回去告訴那個吳媽媽,就算是她把我嫁給年近古稀的老頭子做第十三房小妾又怎麼樣,她看做眼珠子的綠枝也不會回來。”
似乎是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綠枝笑了起來。“其實綠枝跟那個書生的書信就是我做的,是我故意把書生的信放到綠枝的跟前,也是我為他們兩個牽線搭橋,最後在船上也是我放走了綠枝。可那又怎麼樣。
憑什麼她綠枝一進樓就是三等姑娘而我就要從丫鬟做起。論美貌,輪別的,她哪裏比得過我,不過是跟在吳媽媽身邊幾年罷了。
這樓里是什麼地方,吃人都不吐骨頭的,難道就要讓我在後廚燒一輩子火嗎?”
祁舒對於她後面的幾句話頗有感觸,只是一想到她為了往上爬,對綠枝使出了這些手段,就有些不寒而慄。對於第一個給予自己善心的姑娘,祁舒還是比較關心的。“那綠枝呢?”
“綠枝?說不定早就被那書生賣了換錢了,誰知道呢?”
祁舒出門之後,只覺得今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她又想起了之前醉菊在房間裏面說的話,要麼爛在最底層,要麼死在往上爬的路上。只是這兩種她都不想選。
醉菊從小就被父母賣到了樓里,一直被人欺負。只是後來綠枝把她帶到了身邊,她的境遇才好了一點。
祁舒似乎有些明白鄭姑姑叫自己來看醉菊的目的了。
等祁舒回到了那棵樹下面,發現鄭姑姑還在等着自己。
“明白了?”
祁舒點點頭,“明白了。”
“做姑娘縱然有千般好萬般好,但是有一點不好就是沒有自由。要是成了姑娘,樓里之前在身上的投資之後都是要算回來的。
一般的三等姑娘大多是嫁給商人做妾,再往上的二等姑娘有可能會被達官貴人看中,也是買回去做妾。
若是良妾也就罷了,要是只是個通房,主人家要打要殺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些道理祁舒都知道,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了。
鄭姑姑見祁舒開始思考了,繼續問到,“還想改名字嗎?”
“不想!”雖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祁舒卻不想變得跟醉菊一樣,丟掉一些本不該丟掉的東西。
跟鄭姑姑告別之後,祁舒看了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快中午了,於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跟她說這些她能聽得懂嗎?你這可算作弊。”不知道什麼時候申大娘已經到了這裏。
鄭姑姑見是申大娘來了,走到了申大娘的旁邊,“她跟你我可不一樣,進樓的時候還是個孩子,還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她會去想的。再說了,一輩子都耗在這裏了,就不能讓人有點念想嗎?”
彩霞早就已經到了房間裏,見祁舒回來,連抱怨到,“今天的活和真多,快累死我了,你回來的正好,把垃圾拿出去倒了。”
聞言祁舒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提着垃圾出了門。
一陣風吹過來,祁舒才驚醒,原來自己已經漸漸變得麻木了嗎?
扔完垃圾之後,祁舒並沒有回到房間裏面去,而是在外面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思考鄭姑姑的話。
自己現在才七歲,若是讓自己一輩子當個普通的默默無聞的小丫鬟,仰人鼻息過活,祁舒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醉菊那樣不擇手段往上爬也不是祁舒所想要的。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祁舒只好回到了房間裏。
祁舒一推開門,發現彩霞在數着手裏的錢,一看到祁舒回來了,連忙把錢給藏了起來,只是想了想似乎覺得祁舒只是一個孩子,並沒有威脅,於是又將錢拿了出來繼續數。
“你可看好了,我這錢可是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贖身錢,要是它少了一個子,可一定就是你偷的,這房間除了你再也沒別人了,所以不要打什麼壞主意。”警告完祁舒之後,彩霞才把錢收了起來。
只是在她藏錢的時候讓祁舒背過身去不讓她看。
等彩霞藏完錢,祁舒才轉過身來,“可以自己替自己贖身嗎?”
彩霞點點頭,“這是自然,像咱們這樣的粗使丫頭,大概兩三百兩就夠了,要是那些姑娘,贖身錢可就高了。”
說完之後,彩霞又羨慕的朝祁舒看了看,“你家不在揚州,想來也不記得自己父母是誰了,倒不用往家裏寄錢。我每個月不止要往家裏寄錢,還得存錢贖身。家裏的哥哥弟弟是指望不上了。”
祁舒有些不明白,既然父母都將彩霞賣了,為什麼她還要往家裏寄錢。祁舒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問的。
聞言彩霞愣了愣,“大家都往家裏寄錢,若是不寄那可是不孝。你現在年紀還小,也不用往家裏寄錢,若是從現在開始存錢,存個幾十年定然是夠了的。”
說完之後彩霞就急匆匆出門了,想來應該是給家裏寄錢去了。
若自己都要存幾十年,那彩霞該存多久?祁舒很識趣的沒有問出這個問題。
只不過彩霞的話讓祁舒有了一個想法,或許她可以自己存錢,為自己贖身,離開這個地方。
只是彩霞剛剛也說過,要是自己現在存錢,也得存幾十年。祁舒不敢想自己如果在這個地方苦熬幾十年會變成什麼樣子。之前從廚娘那裏,祁舒打聽過,自己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少的可憐。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孩子,根本做不了什麼。
若是去前廳伺候,有時候會有客人給賞銀,但免不了被人揩油,若是嚴重些,像自己剛進樓那天看到的那個姑娘一樣,可沒有人會為自己說話。
想到這裏,祁舒又有些沮喪。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祁舒一抬頭就看到了彩霞姑娘針線簍子裏面還沒有綉完的花樣。
在家裏的時候彩霞跟母親學過繡花,在樓里有時間的時候彩霞就會把那花樣拿出來綉,綉好之後託人帶出去換些錢。
只是祁舒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別說自己不會繡花,這手怕是連繡花針也捏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