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迎曦閣
第二天，祁舒一大早就被彩霞給叫了起來。
“申大娘說，今日開始教你規矩。”說完之後，彩霞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等祁舒洗漱完之後去到了申大娘處，卻發現申大娘已經等了自己好一會兒了。
很自然，祁舒這第一天學規矩就被申大娘罰了，到牆邊舉着一碗水站一個時辰。
早上沒什麼客人，那些姑娘也大多都能偷偷閑一會兒。難得能看熱鬧，自然全都圍在了邊上看祁舒受罰。
“落月，申大娘這次也太狠了吧，這樣對這麼一個小娃娃。”
落月就是鄭姑姑身邊那天送祁舒到申大娘身邊去的人。“你可不知道，這小丫頭脾氣傲着呢，當初鄭姑姑想要給她改個名字，她還不願意呢。”說完后看着受罰的祁舒，得意的笑了起來。
提問的姑娘聽了之後，恍然大悟之後，也不再同情祁舒，“都是出來賣的，誰比誰高貴不是，難不成還真的有人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吧。”
接下來那些圍觀的姑娘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嘲笑起祁舒的不自量力。有一些姑娘還在打賭，祁舒能在申大娘的手裏挺幾天才會學乖。
祁舒舉着水杯，手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了。只是聽着周圍人的嘲笑，心裏越發寒冷。若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到了這裏面怕是用不了幾天就會撐不下去。
一個時辰之後，申大娘慢慢來到了祁舒受罰的地方，其他姑娘一看到申大娘來了，全都跑開了。
她看祁舒已經乖了不少，心下對這一上午的立規矩很滿意，揮了揮手讓祁舒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彩霞還是不在房間裏，只是桌上有一個白面饅頭，想來應該是彩霞給自己留的。
祁舒從昨天下午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好不容易見到了饅頭，就着桌子上的涼水把它幾口就吃了。
一連半個月，祁舒每天都要到申大娘處學規矩。申大娘見她每日都來得極早，學得極為認真，也就沒有為難祁舒。
其他人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漸漸也就不來了，祁舒難得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
因為祁舒這幾日主動打掃房間，替彩霞姑娘打水，彩霞待她也不像之前一般冷漠，在晚上的時候也會主動為她上上藥。
半個月的學習期結束之後，祁舒開始到后廚幫忙打掃和清洗。也因為這個原因，有時候廚子們打打牙祭的時候也會叫上祁舒一起。
祁舒就這樣成為了醉仙居里一個最普通的姑娘。如果沒有再一次遇到鄭姑姑，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變得跟樓裏面的其他姑娘沒什麼區別。
那日祁舒幫忙廚房洗完菜之後，偷偷躲到了後院的樹下乘涼，閉着眼睛，懶洋洋的感受着陽光從樹葉間的縫隙里透過來，把斑駁的樹影投射到自己臉上的感覺。
只是突然感覺到自己前面似乎更加涼快了。祁舒連忙睜開眼睛，發現鄭姑姑就站在自己的前面。
祁舒連忙道歉，“鄭姑姑，我不是故意偷懶的，只是后廚的菜都已經洗完了，所以才過來休息了一會兒。”
后廚的那些廚娘都極為八卦，在她們的口裏，鄭姑姑就是那蛇蠍狐狸精的代名詞。據說鄭姑姑年輕的時候可是樓裏面的一等姑娘，只是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被贖身。索性她與樓主的關係貌似很好，在年歲稍長之後就留在了樓里當了姑姑。
只是哪怕沒有被贖身，當初這揚州里被鄭姑姑迷倒過的人可不在少數。再一想到鄭姑姑那日隨隨便便就將祁舒給打發到來申大娘那裏，祁舒心裏對鄭姑姑自然有些許畏懼。
鄭姑姑捂嘴輕笑，“歇一下也不打緊。”
難怪那些廚娘會如此評價鄭姑姑，哪怕鄭姑姑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是舉手投足只見，自然而然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鄭姑姑繼續說到，“現在樓里應該沒有人為難你吧？若是我現在讓你改名字，你可願意。畢竟做丫鬟哪裏有做有人伺候的姑娘舒心。”
不得不說，她的提議讓祁舒很動心。在後面幹活的這些日子，她見多了那些姑娘的養尊處優，甚至連她們身邊的丫鬟都趾高氣揚。
想到這，祁舒點了點頭。
只是鄭姑姑話鋒一轉，又說到，“你先別急着答應我，我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只要你做完那件事，若是還想做姑娘，我可以立刻去找申大娘要人。”
祁舒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只是之前都點頭了，現在反倒不好拒絕。
“在後廚左邊的桌子上有一個飯盒，你把它送到迎曦閣里去。”
祁舒只好照做，取了食盒往迎曦閣去。
迎曦閣是樓裏面的姑娘在被人贖身的時候，若是不急，都會到迎曦閣裏面住上三日，再被帶出醉仙居。確切地說它的作用跟尋常人家姑娘的繡房差不多。
祁舒走在路上，心裏冷靜了不少。雖說不用幹活，還有人能使喚的日子確實很不錯，但是鄭姑姑的要求也太怪了，難免讓祁舒想的多了一些。
不過來都來了，祁舒還是打算先到迎曦閣裏面看看情況。
到了迎曦閣，最左邊的那間屋子前面還有兩個人守在前面，見祁舒提着食盒來了，那兩個人也沒有攔她，還替她開了門放她進去。
祁舒以為她會在裏面看到的是一個含羞帶怯的姑娘，沒想到還見到了一個熟人。
等祁舒一進去，就看到一個頭髮凌亂，衣裳也有些不整齊的姑娘撲了上來，一把搶過了祁舒手裏的食盒，快速打開之後，直接上手抓起一個饅頭開始吃了起來。
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之後，祁舒才發現她是醉菊。
等她吃完之後，才發現祁舒還在裏面。“你怎麼在這裏？吳媽媽讓你來的？”
祁舒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搖了搖頭。
“我說也是，她巴不得我早些死，怎麼可能會好心讓人送吃的過來。”
祁舒只是在後廚的時候聽說醉菊成為了三等姑娘，然後被一位商人看上了，想要為她贖身，帶回家當小妾。
祁舒本以為能夠離開醉仙居的話，無論什麼辦法都行，就像是當初綠枝義無反顧的逃走一樣，只是眼前的醉菊似乎告訴她並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