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嫁禍
暗室……
祁舒本以為自己能忍住，只是她還是低估了這二十板子的厲害。這二十板子下來，自己連想要翻身也做不到，只能趴在地上。
一旁的彩霞更加嚴重，之前就被打手打過一頓，如今又挨了二十板子，現在連“哎呦哎呦”的叫喊聲也很微弱。
聽着彩霞的呻吟越發微弱，祁舒連忙喊了兩聲。“彩霞，彩霞，你怎麼樣？”
見彩霞還是沒有反應，祁舒連忙忍着痛爬到了彩霞的身邊，用手拍了拍彩霞的臉。
彩霞醒了過來，只是意識很模糊。“娘，娘，我身上好痛。”
“彩霞，你聽得到嗎？彩霞？”祁舒又問了幾聲。彩霞的情況不太好，祁舒又忍痛爬到門口，用力拍了拍門。
“有人嗎？有人在嗎？”可門外一直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祁舒。想來送她們過來的人把她們扔到屋子裏之後鎖上門離開了。
祁舒只好又爬回了彩霞的身邊。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每次受傷都會很迅速地被送到醫院包紮，所以祁舒也不清楚現在這個情況該怎麼辦才能讓彩霞好受一些。祁舒也不敢亂動，怕讓彩霞的傷勢加重。
“娘，娘，你在哪裏？”彩霞意識又開始混亂了，一直在叫娘。見沒有人回應自己，彩霞的聲音又開始弱了下去。
怕彩霞昏迷之後就不會醒了，祁舒握住了彩霞的手，“我在，我在這裏。”
“娘，我身上好痛……”
祁舒給彩霞撥了撥頭髮，“沒事的，沒事的啊，彩霞你忍住，咱們明天去看大夫。”
聽到祁舒的話，彩霞笑了笑，“娘，你從來都不捨得我去看大夫的，你說女孩命賤，熬一熬就過去了。可哥哥就不一樣，他每次生病都能找郎中。”
祁舒有些心疼，“不會的，只要你不睡過去，明天咱們就去看大夫，看郎中。”
誰知彩霞搖了搖頭，“不會的，上次娘對我這麼好，說帶我上街買糖葫蘆，我就被買到了醉仙居。娘，我會聽話的，不要把我賣掉。”
祁舒感覺到彩霞微微用力反握住了自己的手，但祁舒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祁舒記得自己一開始也是被家裏二十兩買到了醉仙居。
“娘，你給我講故事吧，我也想像哥哥一樣能聽娘講故事。”
祁舒想了想，給彩霞講了現代的一些事情。祁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講這些，只是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祁舒沒有一刻不想回去。
祁舒並沒有把自己當做這個時代的人，在很多事發生的時候祁舒選擇的都是冷眼旁觀，不管是綠枝逃離，還是醉菊被迫嫁人，祁舒都帶着現代人自以為是的悲憫和驕傲，總覺得自己並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但現實打臉太快。
“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嗎？女子也能上學？”彩霞的提問裏帶着些許嚮往。
祁舒肯定地回答：“有的，會有這樣的地方的。”
彩霞過了很久都沒有講話。
“彩霞，彩霞。”這次祁舒喊了很久，彩霞才微微有了一點反應。
“娘，我想去那個地方。只是我現在很累，等我睡醒，我們一起去好嗎？”
彩霞說完這句便再也喚不醒了。
“彩霞，彩霞，彩霞，你快醒醒，你醒了我們一起去。你快醒醒。”只是無論祁舒再怎麼喚，彩霞都沒有醒過來。
祁舒忍痛再一次爬到門口，使勁拍門，想要叫人過來，只是無論怎麼叫，這門都被鎖得緊緊的。
祁舒絕望了。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別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是她第一次直面如此慘烈殘酷的死亡。
物傷其類，唇亡齒寒。儘管生活在不同朝代，但同為女性，彩霞的去世也讓祁舒無比悲憤。
祁舒只覺一股無名怒火在心頭激蕩。她鄭姑姑只為一己私慾草菅人命，怨這個不把女子當人的世道，更怨自己對此無能為力。
這便是古代！
這便是古代……
若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今後說不定祁舒也會像彩霞一樣，悄無聲息的在某個暗室，某間破廟去世之後，沒有人會記得，也沒有人會在意。
祁舒心裏暗下決心，若是自己能出這間暗室，自己一定不會甘於命運的玩弄。
誰說女子不如男，祁舒便要讓這世間的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自由，也不枉自己到這個世界一趟。
祁舒想得再多，但這具身體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在今天的一番折騰下早就已經到達了身體的極限，祁舒不知道自己何時體力不支，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祁舒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來給祁舒和彩霞送飯的人見彩霞已經沒了氣息，找來另外一人幫忙，把彩霞抬了出去。
“你們要把彩霞帶到哪裏去？”
那小廝頭也不回：“自然送回她家裏去，若是沒有家人接收，那便抬去城外亂葬崗。”
祁舒對人性的認知並不准確，知道後來她離開醉仙居，去彩霞家附近打聽的時候才知道，小廝把彩霞送回家時，彩霞的哥哥正準備娶親。
彩霞家裏人覺得彩霞晦氣，於是讓小廝把彩霞帶走隨意處置。
而彩霞之前逃跑，也是在家裏被醉仙居的人帶走的，彩霞父兄不敢得罪醉仙居，於是眼睜睜看着女兒走入火坑。
也許是怕祁舒也跟彩霞一樣，沒過多久祁舒就拿到了兩塊發硬的饅頭和一碗涼水。
祁舒就着水把饅頭吃了，才感覺肚子裏沒這麼餓了。又趴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感覺到自己有了一些力氣才開始觀察起四周來。也虧得老天保佑，才讓祁舒沒有發燒。
暗室正如其名，只有在門打開的時候才會有光線透進來，其它時候整個屋子都是黑的。
鄭姑姑為何要讓祁舒和彩霞指認陳管事？
祁舒如今只是一個小孩子，所見到和所了解的信息有限。雖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多有蹊蹺，卻又感覺毫無頭緒。
不會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祁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又把近日發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看看其中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