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尋雲依方平遇阻
暖日和風,廊亭流水,花團錦簇,鳥語花香,自入門考核后,方平難得有如此清閑時光。不遠處,一拱橋橫跨在溝壑之上。方平徐徐走上拱橋。拱橋下溝谷幽深;拱橋上,視野開闊。方平矚目遠眺,群峰在陽光的襯托下澹冶如笑。
兩名年輕女弟子從方平身邊經過,一邊緩步而過,一邊又回首多瞧了方平幾眼。方平不由的心中暗嘆道:“世間怎會有我這般耀眼的男子,走到哪都是女子矚目的焦點。”
山川風光旖旎,秀麗雄壯,方平頓覺得豪情萬丈,不禁得雙手叉腰,咯咯的大笑起來。
走過的兩名女弟子,其中一女子嗤笑道:“這位小師弟,相貌英俊,甚是有趣。”
另一女弟子譏誚的道:“舉止浮誇,莫不是有病,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兩人的對話飄進方平的耳朵里,方平先是心中甚喜,而後面色抖然一緊,趕緊閉上了嘴巴,連忙穿過橋去。
方平來到玄水峰腳下,一條石階筆直的延申向上,直入雲霄。到了這裏,方平反而猶豫了。
冒失上山,實為不妥。一來,兩人實屬萍水相逢,只是笑談了多句話,並非相熟的那種關係;二來,陌生男子上山找尋女弟子,若是傳出閑言閑語,恐對楚雲依名聲有損。方平心裏默默盤算着這些,還是先打聽一下,方為上策。
方平捏捏諾諾的站在山腳處,他也看到不少弟子上山、下山,有的三兩成行,有的獨自一人,這些弟子中以女弟子居多。女弟子們大都身着淡黃色的衣裙,男弟子身穿深藍色的長衣。
方平眼瞧着一獨身女弟子從身旁走過,往山上而去,連忙上前作揖道:“這位師姐安好”。
這名女弟子轉過身,面色不悅的道:“師姐?我看起來很老嗎?”
方平忙陪笑道:“師弟口誤,師姐年華正茂,自是不老。”
這名女弟子哼了一聲道:“油腔滑調,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在此鬼鬼祟祟的,所為何事?”
方平道:“不知貴峰可有一位名為楚雲依的弟子,若是有的話可否代為轉告,就說方平在此等候。”
這名女弟子從上到下,細細審視了一番方平,問道:“你是哪峰弟子?”
“葯峰弟子”方平答道。
這名女弟子滿是譏諷的道:“一個小小葯童,也敢來打聽我玄水峰弟子的消息,還不快快離去”。說完,冷笑了一聲,逕自上山而去。
方平當場愣住了,撓了撓頭,他不明白這名女弟子為何會對自己言辭如此激烈。最終,他找到了一個理由安慰自己“一般面貌不好看的女子,脾氣都不太好,相對來說,漂亮點的,脾氣應該會好很多。”
想到這,方平不再遲疑,偷偷的打量上山的弟子。
“咦,這位女弟子看不去比我還要年幼,身形嬌弱,面容精緻,想來定是脾氣好的。”
方平疾步上前,攔在她的身前,拱手微笑道:“小師妹留步,師兄這廂有禮了。”
突的被陌生男子攔住去路,這位小師妹,猛的一驚,微微抬首,目光正好對着方平那雙清澈的雙眸,她的臉頰頓時紅透了。
她吞吞吐吐的道:“師兄好。”
方平忙着追問道:“不知師妹是否認識玄水峰一位名為楚雲依的弟子?”
“啊,我,我不知道”她聲音竟有點顫抖,結結巴巴的回答。
未等方平繼續問話,這位小師妹踉踉蹌蹌的急促離去。
方平一呆,無奈的撓了撓頭。“這位小師妹明顯很是好羞”方平又捏了捏自己的臉,“跟我說話,需要如此的害羞嘛,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清我說的話”方平暗自嘀咕。
“諸事不順,不易出門,還是先回去吧。本是邂逅相逢,若是有緣,自會相見,如是無緣,就算我再來,也會見不到她吧”方平嘆了口氣道。
回去的路上,方平折了一根路邊野草,叼在嘴中。見山川壯美,草木茂盛,方平情不自禁得哼起了山歌。
山路曲折,方平轉到了一條頗為幽僻的路上,他的身形猛地一滯。這條路不甚寬敞,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古樹參天。一名身着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擋在路中。長衫上綉有淡黃色的雅緻花紋。這名男子模樣俊美,但給人一種陰柔的感覺,他右手拿着一把摺扇緩緩的搖着。
“我先自報家門,我名柳岸,乃玄水峰弟子,免得你日後忘記”他陰惻惻的笑道。
方平雖聽他語氣不善,仍拱手道:“不知這位師兄有何指教?”
“聽說你在打聽楚師妹,我來是想給你一點教訓,讓你長長記性,楚師妹不是你有資格打聽的。”柳岸淡淡的道。
方平這才明白柳岸為何會在此攔他,想來他是楚雲依的愛慕者。自己連楚雲依的面都未見到,這柳岸至於如此嗎。自己只向兩名女弟子打聽了楚雲依。那好害羞的小姑娘性格柔弱,不會是她,想必是那脾氣不好的師姐向柳岸透露的。
方平心思一轉,輕笑道:“仙門律例,第三十六條,禁止門內弟子私下聚斗,違者視情節扣除功績;出人命者,廢除修為,逐出仙門。”
“噢?律例記得蠻熟的,但是無用。出人命,這種傻事我是不會做的,我也是奉公守律的好弟子,不過,功績嘛,我多的是。”說著,柳岸左手慢慢收起展開的摺扇,眼神一凜,右手在胸前掄了一圈,右腳往地上一踏,一掌向方平打去,黃階神技,翻浪掌。神技共分天、地、玄、黃四階,以天階最高,黃階最次。
方平見柳岸出掌,便知今日之事,難以善了,當下也放下顧及,右手緊握,急速如風,一拳向柳岸砸去。但他剛出拳,便覺自己如同深墜汪洋,柳岸的掌力像是千丈巨浪,壓得他難以前進一步。轟的一聲,這千丈巨浪直接拍在了方平身上。方平頓覺不妙,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不受控制的往後退行了十丈,方才止住。方平體內一陣氣血翻騰,“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嘖嘖嘖,還真是弱,我可是只出了兩分神力”他陰森森的笑道。
柳岸又打開了摺扇,緩緩的扇着,方平在他眼中彷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你可以去戒律堂告我,但下次你還出現在玄水峰,我可是要打斷你的一條腿”。
他搖着摺扇,未再瞧方平一眼,很是悠緩的經過方平的位置,就要離去。
“等等”方平忽然厲聲道。
方平又笑了笑道:“今日之事,方某之後必當奉還。”在這笑容之下,他的雙手緊握,兩手上青筋暴起。
柳岸回頭瞥了一眼,滿是鄙夷和不屑的道:“有志氣,竟然敢跟我說這樣的話。我改主意了,下次若再讓我見到你,我打斷你的兩條腿。”說完,悠悠的搖着摺扇,揚長而去。
桃花樹下,方平拖着身子盤坐在石台上。向戒律堂告狀,就如同兩個打鬧的孩童,打不贏的向長輩哭訴,這種事情,方平還是不屑為之的。自己的仇得自己報,這點骨氣,方平還是有的。方平審視自己的身體,雖在回來的路上吐了幾口鮮血,但這也是體內淤血所致,吐出淤血,才能致體內順暢。也不知是柳岸有意無意,或者是他怕事情鬧大,故意留手了,這個傷勢並不重,只需立即好好調養一番。但看柳岸,囂張跋扈,他也不是個怕惹事的人。
有些蹊蹺,方平也並未繼續在意,他的神識探入元海,催動姜藥師贈與的那枚隔絕禁止法陣。以方平為點,三丈見方處隆起一個無色的圓形光罩把方平罩在其中。從外面看,石台上空無一物,方平就像突然消失一般。
遵照姜藥師的告誡,打開禁止后,方平閉目,運轉五行感應法。
方平睜開眼,已經是月上中天。方平重重的吸了口氣,很細緻的內視自己的身體。他遽然間從石台上跳起,身體已無受傷痕迹,內心甚喜。
“身體這麼快就能恢復,這《五行感應法》真是神妙”方平不免嘖嘖稱奇。
方平看着自己的雙手,想來自己應該有九十鈞神力了吧。
圓月高掛,晚風吹動着竹林、桃花,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望月思親,方平聽過老人們說過這四個字,那時候他還小,他不懂。望着高掛星空的明月,現在他有點懂了。自己來到古夏神界已經兩個多月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裏,他突然間感覺自己就想一個離家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思念自己的老師父,思念自己的師弟師妹們,還思念顧名夕,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只有把這份思念深深的埋藏心底。現在觸景生情,方平一時間惆悵非常,雙眸不覺間升起了一層霜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