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入北月宗
第二天,太陽依舊東升。陽光驅走了昨rì的yīn暗,光明重回大地。
石洞中,林胥緩緩睜開眼睛,他朝四周望了望,現昱霖躺在自己身旁。他搖醒還在睡夢中的昱霖,輕聲喚道:“昱霖,醒醒……”
昱霖睜開眼,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睡眼,呢喃道:“這裏是哪兒啊?”
林胥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老前輩找的安全之處吧。”他下了床,環顧四方,觀察周圍的環境。他現了石洞zhongyang插有敬香的小鼎,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昱霖也爬下床,望了望四周道:“這裏連個洞都沒有,我們怎麼進來的?”
林胥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仙長們的神通,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麼可能知道?”
昱霖點點頭,只好找了附近的石椅坐下。
忽然“咕”地一聲,林胥奇怪地望向了昱霖。昱霖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拍了肚子一下,佯怒道:“這些仙長住什麼地方不好,偏偏住石頭洞裏,現在肚子餓了,連出去找東西吃都不行。”
林胥開玩笑道:“誰叫你肚子不爭氣,你看我肚子就沒事。”說完還拍了拍。
昱霖一聽,見林胥嘲笑她,柳眉一豎,正要反駁,誰知又聽見“咕”地一聲,林胥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昱霖似笑非笑地望着林胥,看得林胥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後腦勺,“嘿嘿”一笑,使勁一拍肚子,狠狠地道:“討打的東西,怎這麼不爭氣?剛剛還誇你來着,馬上給我泄氣!”
昱霖“咯咯”直笑,道:“是該多打幾下,這樣就不會餓了。”
林胥一聽,連忙站起身,朝昱霖走去,嘿嘿笑道:“確實該多打幾下。我看昱霖的肚子叫的最歡,不如讓我來打幾下。”
昱霖見林胥真地朝她走來,連忙擺手道:“胥哥哥,我的肚子就不必了。她嬌氣,不經打。”隨即摸了摸肚子,不再笑林胥,怕他真地“管教”自己的肚子。
“這還差不多。”林胥拍拍手,坐回石椅上。他摸了摸了肚子,心裏有些愁。“這老前輩要是還不回來,我們只怕就要餓死在這石洞裏了。”
昱霖聽了,也是着急,站起身來回地在石洞裏走動。林胥見她在眼前打轉,晃的自己心裏慌,趕緊勸道:“你還是歇歇吧,趁沒餓死前多活一會兒。”
昱霖破口大罵道:“呸呸呸……誰要餓死?我才不會呢。這該死的老頭,怎麼還……”她正要大罵老頭,忽然一陣聳動,只見石壁開出一個大口,一個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那老頭。
林胥連忙起身,恭敬地道:“老前輩,您可終於回來了。”
“就知道你們倆餓了。”老頭微微一笑,看了兩人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大包袱。昱霖迫不及待地接過包袱,打開一看,裏面全是些野果,心裏頓時欣喜,完全沒有在意老頭懷裏如何藏得下這麼大個的包袱,直接抓起一個野果就啃了起來。不一會兒,兩人就將一大袋果子吃得jīng光。
“吃飽了吧?”
林胥把嘴一抹,拱手道:“多謝老前輩,我們已經飽了。”
老頭點點頭,笑道:“既然吃飽了,那咱們就出去吧。”說完,便朝洞外走去。
林胥想起此行的目的,連忙趕上老頭,拱手問道:“老前輩,我們這次來是想問您為何這周圍的天氣突變,您是仙長,肯定知道為什麼。”
老頭盯着林胥看了一會兒,沉聲道:“雖然這件事你們現在恐怕接受不了,但是遲早要知道。至少在你們走出這個山洞之後,你們就會明了。”
林胥聽了老頭這番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有些摸不着頭腦。聞聲而來的昱霖與林胥站在一起,見老頭的神情甚是凝重,心裏頓時閃過一絲不安。
“老前輩,外面到底生了什麼事情?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老頭搖了搖頭,朝洞外一指,道:“你們還是自己出去看吧。你們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始終是要面對的,除非…….除非你們願意在山洞裏呆一輩子。”
兩人不明白老頭所指“洞外”之事,心裏都泛起陣陣不安。昱霖突然望向林胥,緊張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林胥卻面容平靜,眉頭輕鎖,像是毫不知曉昱霖的動作,兩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可昱霖感覺到了他手心裏滲出的汗。
老頭掃了兩人一眼,心裏便知曉了二人此時的心情。他轉身坐到二人身後的石椅上,嘆了一口氣,沖前方一拂袖,石壁竟如冰雪一般消融,緩緩地開出了一道供二人出入的石洞。
久違的陽光照shè進來,昏暗的洞內多了一絲光明。兩人眼前一片光亮,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對於未知,兩人心裏都泛起一絲涼意,回想剛才老頭說得一番話,兩人感覺,這陽光,竟給不了他們哪怕一絲的溫暖。
此刻巨大的洞口也像是張大了的野獸的嘴,只要他們走近,就將他們無情地吞噬。
林胥望着洞口,眼神一陣變化。從驚恐變為堅定,花了很長的時間。他長舒一口氣,握緊了牽着昱霖的手,一咬牙,一跺腳,拉着昱霖往洞口走去。
昱霖打心裏不願出去,可林胥的力道竟是出奇的大,由不得她反抗。兩人越接近洞口,心越是跳得厲害。
終於,擠破了光明,走出了山洞。
微風迎面吹來,也帶來了絲絲涼意。因為在山洞裏沒有光,兩人乍一遇光,眼睛都不太適應,只得閉起眼睛,靜待恢復。
良久,兩人適應了光線的強度,像是新生的幼獸,掙扎着,睜開朦朧的雙眼,要看清外面的世界。
可眼前的世界帶給兩人的,只有無法遏制的震驚,眩暈。
廣袤的森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計其數的,焦黑的樹樁。這些樹樁還僅僅只是很小一部分,最大最顯眼的,是地面上一個深不見底的,即使在陽光照耀下,也是黑魆魆的巨坑。
林胥好不容易將目光從巨坑挪開,朝前望去,可目之所及的還是黑魆魆。他瞪大了雙眼,嘴裏想喊一喊身旁昱霖的名字,可怎麼也不出聲。他感受到身旁的昱霖顫抖着,和自己一樣。他費力地偏過頭,不料昱霖抬起了頭,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
同樣的震驚,同樣的迷茫。
林胥加重握緊的手,卻現仍是制止不了顫抖的手。他知道此刻他和昱霖心裏想的什麼,但他們不敢繼續想下去。
多麼希望這是一個夢。如果真是夢,請快點醒吧。
可現實,終歸是要面對的。不能逃避,無法選擇。
昱霖紅了眼,眼眶裏明顯有淚珠在打轉。她慌忙地靠向林胥的肩膀,可哪止得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唯有痛哭。
可林胥只有沉默,只能沉默。此時此刻,他也想大哭一場,釋放自己心中的悲痛,但是他擠不出一滴眼淚。
良久,他伸出手抱緊昱霖,撫背安慰着她。昱霖抬起頭,眼淚如泉湧奔流而出。她抽噎了幾聲,嗚咽道:“胥…胥哥哥…村子….是不是…二狗,還有水生哥他們…是不是也已經…”話沒說完,她又忍不住地大哭。
昱霖說不出那個詞,太殘酷,太現實。
林胥卻是出奇地平靜,他拍了拍昱霖的背,望着她,笑道:“昱霖啊,咱們回村子吧……”
昱霖的哭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望着林胥。
“胥哥哥…….你說些什麼呢?咱們的村子已經…已經…”
“不!”林胥將昱霖緊緊地抱在懷裏。“他們都還在……他們都還在!他們還在等着我們倆回去!”
昱霖見林胥這番胡言亂語,急忙掙脫出林胥的懷裏,抓住林胥的臂膀,邊晃邊哭着央求道:“胥哥哥,你別嚇我,,,你清醒一點……你清醒一點......”
可林胥好似沒聽見,不知哪兒生出一股大力,掙開昱霖抓住他臂膀的手,了瘋地跑回山洞。
他衝進洞裏,猛地跪倒在地,頭猛地往地上一磕,沖石椅上的老頭道:“老前輩,請你將我們送回村子,我們還要回村子!大家都還等着我們倆回去!”
隨即進洞的昱霖聽到這句話,心裏直泛酸,一把捂住嘴,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氣,雙手扶牆,身子整個靠在石壁上,盡全力抑制想要大聲哭出來的衝動。
老頭抬頭望了望兩人,心裏也有些不忍,他揮了揮手,嘆口氣道:“也罷,心病還須心藥醫,我送你們一程。”說完,朝兩人一拂袖,喚出碧綠竹杖,駛出山洞,朝村子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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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胥走在崎嶇的道路上,不住地張望。這裏就是木環村,因為距離較遠,所以並沒有演變成巨坑。但是即使是被落雷波及,也完全不是它所能承受的,周圍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土地。
昱霖跟在林胥身後,一言不。沒過多久,林胥停下腳步,昱霖也跟着停在他身後。
“昱霖,就是這裏了。”林胥回過身,笑着望向昱霖。
昱霖仍是沉默。
“還記得六年前,就在村頭,我,你,二狗,還有水生哥,在這個地方合夥想要瞞過我爹和你爺爺嗎?要不是你心細,只怕會露餡吧?;還有……”林胥回憶着過去,當著昱霖的面將它們一件一件說出來,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昱霖聽着林胥訴說過去的點點滴滴,淚水又止不住了,如瀑如流地滑了下來。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低聲啜泣着,雙肩不由自主地聳動。
本以為封閉內心的回憶,就可以不用那麼悲傷。可如今林胥將過去的事一件一件說出來,她內心剛剛建立的防線瞬間失守。現在,也唯有哭泣,能帶給她安慰了。
林胥臉上依舊掛着笑容,他也坐在了地上,伸出手,將昱霖擁入懷中,輕撫她的頭,輕輕地道:“哭吧,哭吧,哭出來感覺會好一點……”
昱霖渾身一震,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林胥依然帶着笑。
“一切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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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jīng神抖擻,眉宇間一片輕快,似乎昨rì的災難真像夢一場。
老頭見兩人,心中也是一驚,不知為何兩人並不悲傷。可他自然知趣地不會再次提起,口中問道:“你們兩人如今去哪兒?”
兩人對望一眼,都搖了搖頭。
老頭咳嗽一聲,道:“既然這樣,不如拜我為師,入我北月宗。”
兩人又對視一眼,隨後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