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父女倆
()應馥兒告別了林胥,快步拐進一個無人的小衚衕。她飛奔上了屋頂,手摸“紅豆”。“紅豆”輕鳴一聲,紅線從她腰間解開,“紅豆”化為兩個大紅繡球緊挨在一起。她足尖點地,一躍便躍上了“紅豆”。她盤膝坐下,朝城外飛去。
幾分鐘后,應馥兒飛到一片森林上空。她朝四周看了看,感覺沒人,一拍“紅豆”自己借力跳了下去。“紅豆”經她一拍,逐漸縮小。當她剛落地時,“紅豆”重新纏在了她的腰間,朝一個方向散着淡淡的紅光。
她順着紅光指着的方向,走了幾步,撥開身前的灌木叢,一個一人高的山洞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低頭走進了山洞,沒走幾步,眼前豁然開闊,可供幾十人站立。
此時正有九個人站在裏面。
應馥兒走上前,挽上一個中年男子的手臂,親昵地叫道:“爹!”
中年男子回過頭,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拍了拍她的手背,應了一聲。
其餘八人聽見應馥兒的聲音,都低着頭恭敬地道:“大小姐。”
應馥兒轉過頭望向其他人,微笑着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轉過頭,沖眾人沉聲道:“各位堂主,今次的行動十分重要,本人特意召集各位前來商量此次行動的計劃,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眾人聽了,抱拳沉聲道:“謹遵宗主法令!”
“好!”中年男子喝了一聲,繼續說道:“前天天現異象,我想眾位堂主應該都親眼見到了吧?”
應馥兒聽他說“天現異象”,心裏不免覺得奇怪:最近哪有什麼異象?可轉念一想,前天自己累極,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心裏也就釋然了。
眾人對視一眼,一個滿臉絡腮鬍的jīng壯男子拱手道:“是的,敢問宗主,此次行動可是與這異象有關?”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又說道:“此次天現異象,實乃異寶出世。”
眾人聽得“異寶”,都是驚呼出聲,絡腮鬍男子更是驚訝地道:“那這異寶該是有多強大,竟能引得天現異象?”眾人神情緊張,心中多是驚嘆那異寶的強大。
中年男子神情凝重,沉聲道:“平先生對此事十分重視,但他推測異象並不是一件異寶所引起的,而是分有四件。”
“什麼!?”眾人聽了這句,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震驚。“此次竟會有四件異寶出世?”
中年男子再次點了點頭。
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以往一件異寶都會讓各大門派大打出手,搶破了頭,此次四件異寶同時出世,豈不是要在修真界內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中年男子默然點頭,神情更加凝重。他來回踱了幾步,又說道:“異寶是有緣者得之,雖說搶到了,但也不一定能夠使用。我們今次的行動,目的就是找到這些異寶的主人,若是散修,便極力拉攏;若是不從,那就趁他羽翼未豐之時,斬草除根!不然定會是我宗今後的大業的後患。”
眾人聽清楚中年男子的命令,肅然應道:“是!”
中年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四件法寶分別會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出現,我已派人前往西、南兩個方向,如今只剩下東、北兩地。東、北兩方向來由北月宗和華天門做大,我們在那兩地的實力較為薄弱,所以我決定親自帶領各位堂主前往。不知眾位堂主有何異議?”
眾人神情凜然,異口同聲道:“謹遵宗主法令!”
“好好好!”中年男子連道三聲“好”,心情甚是愉快。“我宗得眾位堂主,哪怕霸業不成!”說完,心情激蕩,又是大笑了三聲。
眾人受他感染,也是哈哈大笑。
應馥兒在一旁聽眾人笑得開心,可她心裏卻覺得意興闌珊。她拍了拍中年男子的手臂,中年男子會意,停下拍了拍手,示意眾人聽他下一步安排。
“此次異寶出世,各門各派均有所行動,我宗行動較快,難免招他人埋伏。我收到確切消息,血靈門、邪yīn宗也排出了jīng銳弟子,前往異寶出世的地方,為的就是搶奪異寶。其他小門小派我們就不需要關注了,各位堂主只需要加派人手,密切注意血靈、邪yīn兩大派的行動,我會讓馥兒跟在你們手下,讓她多學習學習,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她加入你們的行動。”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眼中都有明顯的擔憂,一個高挑瘦弱的男子走了出來,抱拳道:“宗主,阻截兩大派的行動甚是危險,我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讓派內長老隨同,若是撞見了,只怕大小姐……”他瞟了一眼應馥兒,隨即又望向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沖眾人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各位堂主儘管放心,馥兒的本領雖然說不上強,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再說了,年輕人就是要多在外面歷練歷練,不然怎成大器?”
眾人聽他如此說,也就不好在說些什麼了。
“以上便是本次行動的要旨了,眾位堂主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彙報,便先散了吧,待會兒我自會與你們匯合。”中年男子笑着沖眾人點了點頭,負手立在一旁。
眾人遲疑了一會兒,見都無要事彙報,便低頭恭敬地向中年男子道了別,走出了山洞。
待眾人都出了山洞,一直未曾開口說話的應馥兒突然出了聲,問道:“父親,那些異寶是什麼模樣?女兒前些天太累,呆在房中一直睡大覺,連那異象都不曾見過呢。”
中年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說道:“說實話,現在只怕沒有一個人能知道異寶什麼樣子,除了他們的主人。”
“哦?”應馥兒驚奇道:“竟是這麼神秘?”
“當然,此次四件異寶同時出世,本身端的是神秘無比。”中年男子看了應馥兒一眼,笑道:“怎麼?你想弄一件異寶玩玩嗎?”
應馥兒撇了撇嘴,說道:“我才不稀罕呢!”她拍了拍腰間,面有得意地道:“我的‘紅豆’也是異寶,模樣也好看,絕不會比那些異寶差!縱使有人拿那四件異寶找我換,我都不換!”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會這麼想了。”
應馥兒哼了一聲,又說道:“父親,我看平伯伯只怕是老糊塗了。”
中年男子聽她這一番話,心裏不由地生疑,連忙問道:“此話怎講?”
應馥兒一拍中年男子的胳膊,說道:“父親怎麼連這都想不到?異寶都是通靈之物,它們會自行尋找主人。若是尋不着,讓別人拿去了,也就是廢銅爛鐵,頂多也就是一件鋒利的尋常武器。平常它們沉寂內斂,直到遇見真正的主人,才會大放異彩。當年‘紅豆’來尋我的時候,不就是掛在床頭的一根尋常紅線的樣子嗎?若不是我心思細膩,曉得我床頭從來沒有過這東西,拿起來瞧了瞧,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它是一件異寶呢?”
中年男子靜靜地聽她說著,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此次四方都出現異象,並不是出現了四件異寶,而是這件異寶夠聰明,故意設下圈套,讓尋它的人四處奔波,而它自己正好避開,去尋找真正的主人?”
應馥兒點了點頭,望着中年男子。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中年男子手摸着下巴,思考好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你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了,哪有這麼聰明的異寶?你平伯伯年歲雖然大了,可也不至於連這都估算錯。”
應馥兒見他對自己的分析不甚認同,嘟着嘴轉過身子,悶悶不樂地道:“父親怎麼就相信平伯伯沒有算錯?我覺得我分析的也沒有錯啊……”
中年男子聽了,苦笑道:“好女兒,父親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說的沒有說服力,說出去只怕沒有一個人相信。不過父親會留意的,畢竟這種事誰也說不準,說不定真被馥兒說中了也不一定。”
應馥兒聽他這麼說,好歹是採納自己的意見,心裏也就不再生悶氣了。她轉過身,抬頭望見中年男子的模樣,卻是一愣。
“不管是一件異寶,還是四件異寶,終是有許多人要死於非命了。”中年男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那模樣,那神情,竟像是悲天憫人的菩薩一般,看着沉淪苦海的大眾。
應馥兒頓了頓,才道:“父親也不必如此。這世間早就變了樣子,真得好好地清洗一番。父親崇尚以殺止殺,若能以少部分人的犧牲換來大部分人的和平,縱使是背負了千古罵名,無人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也是值得的了,後世自有公論。”說完,她將頭輕輕地靠在了中年男子的手臂上。
中年男子靜靜地聽着應馥兒說的話,撫摸着她的頭。
應馥兒沉浸在父親溫暖的大掌中,看不清中年男子的表情。
“馥兒….”
“嗯?爹…”
中年男子沉吟了片刻,終是開口說道:“你跟你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應馥兒聽見他這話,驚喜地抬起頭,笑道:“真的么!可爹爹以前不是常說我跟娘一點都不像嗎?”
中年男子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以前指的是你的容貌,我看多半是結合我和你娘共同的優點,弄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這才足以證明女兒是爹娘共同的結晶!”應馥兒皺了皺鼻子,撒嬌似地晃着中年男子的手臂。
“你個鬼靈jīng!”中年男子白了她一眼,嘴角卻是洋溢着笑。“如今你的xìng子越來越像你娘,古靈jīng怪,卻偏偏又是那麼善解人意。”
應馥兒聽了心裏欣喜,嘴上卻是一撇,不滿地道:“女兒哪有爹爹說得那般好,古靈jīng怪倒是有了仈jiǔ分,善解人意只怕是少之又少了。”
中年男子聽她這語氣,想必是近rì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了,連忙問道:“怎麼?可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應馥兒幽幽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嘆了一口氣道:“不順心的事倒是遇見了,可女兒不得不去做。”
“什麼叫不得不去做?”中年男子聽她這麼說,心中一動,立馬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了,當即苦笑道:“馥兒,我的好女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宗里的大權雖然大多數掌握在爹手裏,可那些鎮守一方的元老可不會甘願交出手中的權力。”
應馥兒撇了撇嘴,轉過身,看樣子像是根本說不動她。可中年男子卻知道她的神情稍有鬆懈了。
他乘勝追擊,又說道:“再說了,往後你要想在宗內zìyou活動,就必須建立自己的勢力,你正好和這些青年搞好關係,建立自己的班底,以免rì后遭人排擠。”
應馥兒遲疑了一會,轉過身看着中年男子不說話。
“你就當幫爹的忙,出席今天晚上的宴會,拉攏那些青年才俊,好不好?”
應馥兒看了中年男子幾眼,終是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好吧,我就幫父親一次。”
中年男子見她終於答應了,呵呵笑道:“這才是爹的好女兒嘛。”
“不過,爹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應馥兒沖他眨了眨眼,不等中年男子回答,繼續說道:“我並不想在宗內建立自己的勢力,我就想快快樂樂地到處遊玩,等到父親將宗內大權盡數掌握在手中之後,還請父親能夠讓我一個人遊歷大江南北。”說完,她靜靜地看向了中年男子。
“哎……”中年男子竟是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應馥兒見他神sè黯淡,多半是自己的提議太過任xìng了,當下心有不忍,真想馬上跟他說剛才的話只是玩笑。可她考慮再三,終是忍住了。
“爹爹知道你xìng子活潑,要是硬把你留在宗內,恐怕你會恨爹爹一輩子。”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好吧,爹爹答應你,只要宗內大權都歸於我手中,馥兒就可以zìyou,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真的么!爹爹太好了!”應馥兒見他竟是答應了,當下喜出望外,一把摟住了中年男子的脖子,整個人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哎呦…爹爹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番折騰….”中年男子說這麼說,可也沒伸手將她抱下來,任由她掛在自己身上。
“爹爹正值壯年,哪裏老了?”應馥兒笑着跳將下來,笑嘻嘻地沖他一笑。
“你一天天長大,爹就一天天變老。”中年男子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笑呵呵地道。
應馥兒吐了吐舌頭,換過這個話題,說道:“那女兒今晚便拉攏這些青年,讓他們陪我一同去阻截血靈門、邪yīn宗派出的弟子。”
“嗯,此舉異常兇險,你可要多加小心呀。”中年男子神sè凝重,叮囑道。
應馥兒俏生生地站在中年男子面前,自信地道:“爹爹就放心吧,這世上,還沒有女兒辦不到的事情呢!”
中年男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沖她擺了擺手。應馥兒見他像是不信,嬌嗔一聲,瞪了他一眼,當下便生氣似地朝洞外走去。中年男子又是哈哈大笑,跟着應馥兒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