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符號
驚叫聲驚動了四鄰，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燈，離得最近的李長興已經打開了院門，走了出來。
李長興是南陳庄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四十來歲，幾年前，父母被兄弟接進了城，他又一直未婚，所以一人獨居在老宅里。
本來今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下了，直到被何建國的慘叫給驚醒。前些年他當過兵，膽子比一般人大，聽到叫聲后，直接拎起手電，就沖了出來。
李長興一個人住，平時很少做飯，算是“老何家常菜”的常客。當他來到垃圾站前，一眼就認出了方偉和老闆娘李素芬。
循着方偉的手電光望過去，透過窗子，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垃圾站的老房子裏遍地鮮血，一個如同野獸般的紅衣女人，正在瘋狂的撕扯着已經奄奄一息的何建國！
此時何建國已經停止了掙扎，只剩下肌肉神經在本能的抽搐着，嚎叫聲也變成了喉嚨里的咯咯聲。
震驚之餘，李長興急忙沖了過去，他推了把嚇傻的方偉，衝著二人喊道：“傻愣着幹啥，還不趕緊救人！”
眼前一幕，讓方偉有些神情恍惚，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從老闆娘叫醒他，再到何建國中邪似的行為等等，都只是一場噩夢，或許他現在應該還睡在那個堆滿雜物的小房間裏。
直到李長興猛地推了他一把，他才慢慢清醒了過來，才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李長興繞過垃圾堆，徑直朝老房子走了過去。
這時候李素芬也漸漸緩了過來，她掙扎着爬起來，一把拉起方偉，哆哆嗦嗦的也跟了過去。
木門裏面應該上了栓，李長興使勁推了兩把沒有推開，回過頭看見方偉李素芬和小乞丐三人已經圍攏了過來，他轉身把手電塞到李素芬手裏，自己向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猛地撞向了房門。
或許是他撞擊的力度過大，又或許是門栓太過老舊，早已腐朽不堪，這一撞，讓他整個人直接撞進了屋內。
後面的三人看到大門被撞開，也都紛紛涌了進去。
拿回手電，李長興急忙在屋內掃了一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牆上那幾行血紅色的符號，雖然看似信手塗鴉，但此刻卻顯得醒目而又詭異。
符號正前方，正懸挂着何建國，儼然已經變的血肉模糊，內臟都流了出來。
老房子不大，僅有十幾平米，整個房間空落落的，一覽無餘，李長興快速掃視了房間的各個角落，除了剛剛進來的幾人和懸挂在房樑上的何建國，再無他人，那個紅衣女子消失了！
眼前血腥恐怖的場景，讓方偉感到大腦一片空白，小乞丐則是嚇得哇哇大叫，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李素芬更是經受不住驚懼與悲傷的雙重打擊，兩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長興也感到胃裏一陣翻騰，忍不住跑到門外乾嘔了幾聲。方偉見到李長興退了出去，更是不敢多待，拖着昏倒的老闆娘跌跌撞撞逃出了房間。
稍微緩了片刻，李長興轉過頭對趴在地上的方偉說道：“照顧好你家老闆娘，不要離開，我去報警！”
......
接到通知，沈傑在凌晨四點半趕到了現場，這時候天空已經有些微微泛白了。
現場有不少拍照取證的同事都在忙碌着。
眼前的場景，讓他不禁猜測是不是有獅子老虎，或者什麼大型猛獸從動物園跑了出來。當他看到綁着屍體的繩子后，立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猛獸是不會使用工具的。
仔細打量了一遍屍體周圍的環境，沈傑立刻被牆上那些符號吸引了過去。
符號一共二十八個，分四行豎著寫在牆上，這些符號很看似相近卻又各不相同，不是沈傑已知的任何一種文字或者暗語。
孫大凱打着哈欠走了過來，站在沈傑身後，盯着那些符號也看了好一會，撓着頭髮說道：“老大，這是哪國的字兒，咋從來沒見過？”
沈傑回過頭，看着睡眼惺忪的孫大凱，笑了笑說道：“我也沒見過，或許不是文字，先記錄下來吧，如果確定跟案子有關，回頭再找文字專家看看吧。”
兩人來到屍體前，屍體的雙手被繩子緊緊綁住，吊在了木製的房樑上，雙腳也綁在了一起。全身上下佈滿了抓痕，尤其是腹部，幾乎被抓爛了。
“說說死者吧！”
孫大凱也跟到屍體前，翻着手裏的一沓資料說道：“死者名叫何建國，四十四歲，在附近經營一家小餐館，死因……初步判斷……被撓死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凌晨三點到三點半，案發時現場有四個目擊者，分別是死者妻子李素芬、餐館夥計方偉，垃圾站拾荒的小乞丐，和附近住戶李長興。”
“案發時有目擊者？這麼說他們看到兇手了？”
孫大凱不知該怎麼回答沈傑的問題，他猶豫了一會說道：“他們被帶回局裏了，老陳正在做筆錄，怎麼說呢……他們應該算看到了，但他們說……是鬼殺的人……”
……
陳廷松是警隊裏的老資歷了，從警十幾年，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摸不着頭腦，他甚至一度懷疑剛才詢問的那四個目擊者是不是出現了集體幻覺。
那個智力本來就有問題的小乞丐，自從受到昨晚的驚嚇后，現在除了大喊大叫，就只會說兩個字，有鬼！
除了他，另外三人居然也眾口一詞，都說是一個紅衣女鬼殺了死者，然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可奇怪的是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她的痕迹……
早上八點，吃過早飯，陳廷松見到了從現場回來的沈傑，他把目擊者的口供整理好，遞了過去，又把詢問經過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沈傑邊聽邊翻看詢問記錄，等陳廷松講完后，他指着一處記錄說道：“這個叫方偉的人，說何建國出事的前幾日，突然變得有些神情恍惚，期間提到過紅棺材和穿紅衣服的女人，老闆娘還因為這事和他吵了一架。”
“對，這事我也問了方偉和李素芬，他們說幾日前何建國開車從外地回來，到家后，人變得有些不太正常，魂不守舍的，李素芬問他怎麼了，他就說回來的時候，在一個山坡上看到了一副紅棺材，旁邊站着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李素芬再追問他，何建國就死活不往下說了。所以這事的具體細節方偉和李素芬也不太清楚。”
“小乞丐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查出來了，王大成，山榆縣王家集村人，戶口顯示今年二十七歲，智力有缺陷，父母都已經去世后，曾被山榆縣福利院收養，成年後離開福利院，幾年前拾荒到了雲州。”
陳廷松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孩子挺可憐的，本來智力就有問題，經過昨夜一嚇，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身邊又沒個親人，這以後該怎麼過呀……”
沈傑點了點頭：“先找家救助站吧，安排他住下，垃圾站是不能回了。”
“好，這事我讓小王去辦，小王最近剛失戀，給他找點事做，他倆又都姓王，一對難兄難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