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包稅制

會址選定在幾座不大但很豪華的行宮裏，聽說這是王國方面決定的。

政府方面不得不為兩個偉大的領袖選定一處適宜開會的地方。在得到亨利本人的首肯后，他們圈定了尚未遭到戰爭破壞的得土安——曾經著名的巡狩地。

當會址被基本確定后，王國方面開始對得土安可以使用的三座宮殿進行了整修，以滿足雙方貴賓的需要。

在攝政王的親自安排下，一場浩大的工程隨即展開。數千輛馬車載運建材、設備、傢具、彩繪玻璃和食品，經殖民時代的舊道路源源不斷駛向得土安。他們既要讓共和國的代表們感受到王國的物力雄厚，也不能讓遠道而來的友軍餓着肚子。

此外，當地政府還為共和國代表團安排了60名服務人員和45輛馬車。唯一不太好的是浴室太少，三十個人只有三間浴室可用，有一天格蘭特早上七點半站在卧室向走廊望去，看到三個部長等候上廁所。

執政和他的手下在抵達得土安后，打算中轉方向前往下榻處。一路上沒有一處積雪，連一個閑雜人影和車輛也沒有，迎接他們的是沿街站崗的榮譽士兵，後者都穿着深藍色的禮服，連靴子也擦得乾乾淨淨。

格蘭特在這裏住了幾天，明顯感覺到對方在防範他們，從共和國代表團入住的行宮到王國代表團的地方不過幾百米，卻要經過三道巡守衛兵，其中一道還罕見的配備了軍犬。

顧問們出行要隨身攜帶證件，因為每隔一段路就會遇到衛兵查看證件，若是沒有的話會很麻煩。

拉維克覺得這些動作簡直太正常了，無非是怕他們在當地布建特務，還有防止友軍進城時出現挑釁事件和進行政治宣傳。

但是來到了新城市，快樂三人組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在這裏逛上幾遍呢？他們帶好證件，大清早就興沖沖地從大門溜了出去。

今天好像剛好是大集市的時間，三個人沿着主街道而下，看到了數以百計的售賣各種新鮮製品和特色小商品的小攤，不禁開始犯難不知道買哪個才好。

熱鬧的集市彷彿沒有盡頭。他們沿着集市裏的蔬果攤，飲料攤，肉類和魚類攤一直逛下來，一路上邊走邊吃，還進到幾家氣氛不錯的酒館體驗當地風土人情。

當他們把身上的錢快要花光的時候，終於從擁擠的街道擠了出來。格蘭特一轉頭，他們已經站在了一家書店門口，就打算進店逛逛。

在店裏晃悠了一圈，他們發現其他讀者熱衷借閱的圖書主要是歷史類和遊記類圖書，政治經濟、商業和道德哲學類圖書也在這裏的目錄中佔據重要位置。

拉維克找到了一本《制勝的科學》，但奇怪的是並沒有標註作者名字。杜拉德發現這裏竟有彼得大帝的《簡明內務操典》，便想把它買下來。

格蘭特對這些書都不太感興趣，他隨手抽了一本《新故事》翻了幾頁，發現裏面的故事格外有趣，不僅有丑鴨子能變成天鵝的奇妙，還有皇帝竟不穿衣服上街的荒謬。故事的旁邊有一些插畫，雖然篇幅不大卻很有趣，把他深深地吸引住了。

老闆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告訴格蘭特這正是當下的潮流，一些浪漫派作家走訪各地的民間小鎮，收集當地人們口口相傳的傳奇故事，後期再根據不同的版本和自己的想像進行潤色，把他們編纂成民歌童話集。現在上流人士在開沙龍時都很喜歡看這些書呢。

從後門出來，正對着一個標有“化學、醫學、植物學、法律和其他”門牌的圖書館，

但書店老闆提醒他們那是一個會員制收費的專業圖書館，想要進去需要繳納比較高昂的入會費和年費。

玩樂過後，格蘭特準備聯繫線人把情報傳回去。他把行動時間定在晚上7點，這樣能比較輕鬆的擺脫一些跟蹤的士兵。

夜幕降臨，格蘭特隻身一人拿着以密碼繪製的手抄本從宮殿裏出來，便感覺到有人遠遠跟在後面。還好得土安城區的結構非常複雜，他多花了一點時間便甩開了跟蹤者。

按照指定的地址七拐八拐，格蘭特來到了一處宅邸。從大門處遞交了信物后，管家把他帶到一個小房間等待。

他只知道這名線人是做酒品和糧食生意的，現在看來身份還不低。

格蘭特沒有等很久，一名穿着富態的中年男子便趕來會面。商人解釋道自己剛剛是在和市政府的財政官員和包稅公司商量簽訂租金合同的事宜，才耽擱了這麼久。

這件事勾起了格蘭特的興趣，他問道：“這是什麼說法？不是應該由政府稅吏來收稅嗎？”

商人也不急着談正事，就和他聊起了這包稅制。

在他們維特人統治時期，廣泛實行包稅制。所有間接稅的徵收權，都可以標定價格出售出去，這其中包括向每宗交易商品徵收的交易稅和向酒館徵收的酒稅。在包稅商的承租下，他們甚至可以在個別地區計量土地，以一定的課稅單位徵收土地稅。

亨利起義拉起隊伍后，戰爭所需的龐大開支迫使他的政府變革稅收方式，因此他成立了一個專門委員會來全面考察稅制。

就酒稅來說，委員會分析了各種稅徵收的利弊后，認為包稅制是酒稅徵收的最佳方式。它向攝政王建議：過去徵收酒稅的方法統統廢除，除首都之外，酒類銷售以競標的方式以四年為期包租給那些來自商人階層的人。

攝政王接受了這一建議。於是今年年中開始，酒稅包稅制擴展到整個維特王國，除了一些廢除包稅制的短暫嘗試之外，這一體制很可能一直延續下去。

這名商人很快從中嗅到了發財的味道。在得土安第一次舉行競標活動時，他便投入全部身家，以150萬第納爾的高價拿下周邊所有地區酒類和糧食零售的壟斷權。並且只要簽下這份為期四年的短期合同，他有信心從中賺到一倍以上的利潤。

格蘭特不禁咋舌，在這樣的制度下，豈不是腐敗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