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戒賭講座
“說起來，呂輕侯怎麼樣了？”朱先生聊着聊着便轉移了話題，“他現在做什麼呢？”
“哦，他呀。”燕陸笑了笑，“他說要寫小說。”
“寫小說？”朱先生一愣，“什麼小說，寫得怎麼樣了？”
“題目還沒定下呢。”燕陸把呂秀才給賣了個精光，“我問他，他說還不知道要寫什麼，得好好考慮一下。考慮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呢。”
“這樣可不行。”朱先生搖了搖頭，“看來我得再激他一次。”
“還來啊？”燕陸吃了一驚，隨即問道，“那您打算什麼時候去？”
“現在還不行。”朱先生搖了搖頭，“得等我鬍子長回來了才可以。”
“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燕陸不再管他，“我去看看他們背得怎麼樣了。”說著，便推門走了進去。
教室里的氣氛比剛才好多了，一群孩子都嘰里呱啦地在背着《三字經》，邱小東如眾星捧月一般被一群學生給圍着，看得莫小貝在一邊牙根痒痒。
朱先生也跟着走了進來，看見這副景象，顯然也是很滿意。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了一句：“今天先到這裏吧，大家先放學回家，明天繼續背。”
“好的，先生。”這些同學的態度好了不少。
莫小貝正在收拾書包，燕陸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走吧，我送你回去。”
莫小貝文言，頓時一個激靈，抬頭看着他：“不用！”
“為什麼呀？”燕陸一愣，“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你還不領情？”
“我還不知道你？”莫小貝對燕陸嗤之以鼻，“你肯定是想趁機給我嫂子打小報告。”
燕陸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行了行了，這次就先放過你，我保證，這次不給你嫂子打小報告，行了吧？”
“那我是不是也不用背《三字經》啦？”莫小貝得寸進尺。
“那當然不可能。”燕陸一口回絕，“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背下來，這件事就一筆勾銷；要是三天背不下來，你就等着挨你嫂子訓吧。”
“三天太緊張了。”莫小貝搖了搖頭，“七天怎麼樣？”
“三天。”
“那六天？”
“兩天半。”
“五天？”
“兩天。”
“行，三天就三天吧。”莫小貝最終還是沒了脾氣，收起書包，跟着燕陸一起朝着同福客棧走去。
一路上，莫小貝的心情很是低落。燕陸也有些過意不去，想着讓孩子高興一下，結果目光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給你。”燕陸遞給了莫小貝一串冰糖葫蘆。
莫小貝頓時眼睛一亮，歡快地接了過去，美滋滋地舔了一口。隨即，她的情緒又落了下來，有些奇怪地問道：“小六兒哥，我犯了錯，你為什麼還請我吃糖葫蘆啊？”
“雖然你翻了錯，但是你認錯態度還算誠懇啊。”燕陸笑了笑，“做對了事就要獎勵，做錯了事就要懲罰，二者之間並沒有矛盾。”
“是這樣嗎？”莫小貝聽得雲裏霧裏，但她很快又把這些東西拋在了一邊，美滋滋地咬下了一顆山楂，含在嘴裏，捨不得嚼。
“小六兒哥，今天你是在嚇唬我們，對吧？”兩個人又走了一段路，莫小貝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就像上回你們嚇唬小郭姐姐那樣。”
“我今天可不是嚇唬你。”燕陸從懷裏掏出了《大明律》，翻開來，遞給了莫小貝：“你不信自己看看。
”
莫小貝已經認了不少字了，上面的內容她也看得懂。她剛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但看到後邊，便稍微鎮定了一下：“我們也不過就欺負欺負同學，整蠱一下朱先生，算不上黑社會組織吧？”
“這可不一定。”燕陸搖了搖頭，拿回了《大明律》，“你不知道，這叫防微杜漸。許多大的錯誤，都是從小的錯誤開始的。就比如說‘小時偷針，大時偷金’，你們現在只是搞一些小破壞，要是不管管你們的話，還不知道會整出什麼亂子。”
“我聽不懂。”莫小貝聽完又是一臉茫然。
“現在聽不懂沒關係。”燕陸摸了摸她的頭，“你只要知道，即使是最小的壞事，也不能去做的道理就行了。”
“這我倒是聽明白了。”莫小貝笑着揚起了頭，“我是不會去做壞事的。”
“嗯，不錯。”燕陸點了點頭，兩個人此時已經到了同福客棧門口，“行了，去背《三字經》吧。”
“啊？”莫小貝的一張小臉頓時又苦了下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溜走了，這一天，燕陸剛剛起床，便被自家師父拽到了縣衙里。
婁知縣正在堂上端坐着，見人到得都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整個縣衙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幾天以來，我們陸續接到多起涉賭舉報，並且查獲了好幾家賭坊，抓了不少組織者。”婁知縣的廣東話一如既往地難懂，“鑒於當下嚴峻的形式，上面特意下發文件，讓我們做好戒賭宣傳工作。各位，有什麼意見啊？”
“大人，我認為應該加強宣傳教育工作，尤其是七俠鎮上的服務場所，要把相關法律法規宣講到位，讓廣大商戶明白賭博的危害性。”這是一位捕頭提的意見。
“大人，我認為應該加強巡視監管，將咱們的人手調動起來，在各個監管要點加派人手，確保涉賭案件不會發生，即使發生也第一時間破獲。”邢捕頭剛要開口，卻又被人搶了先。
“大人，我認為應該發動廣大群眾，鼓勵大家監管、舉報聚眾賭博等犯罪事實，讓大家都參與進來，營造良好社會風氣。”又一位捕頭開口了。
縣衙裏面的人一個個都給出了意見，七嘴八舌的。邢捕頭每次想要開口，都被人搶先，一時間氣得要死。而隨着出聲的人越來越多，縣衙裏面也變得亂鬨哄的。
“夠了！”忍無可忍的婁知縣一拍驚堂木，縣衙裏面頓時陷入了安靜，“你們每次提的都是這些意見，翻來覆去就是這幾條，一點新意也沒有。有沒有人出點新的主意啊？”
縣衙裏面，眾人面面相覷，半天也沒有動靜。
“徒弟，你有想法嗎？”邢育森悄悄地捅了捅燕陸，“這可是咱們長臉的時候。”
燕陸回想着剛才其他人提出的一些想法，稍微思索了一下，頓時有了主意，便附在師傅耳邊，輕聲說道：“師父，咱們可以……”
“行啊，你小子，回去請你吃飯。”聽了燕陸的主意，邢育森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他一下，然後朝着婁知縣行了一禮：“大人，我有個新點子。”
“哦，說來聽聽。”婁知縣聽了大喜。
“大人，戒賭防賭最關鍵的是轉變人們的思想，讓他們認識到‘逢賭必輸’的道理。”邢育森說道，“咱們可以請賭術高手來這裏開辦講座，展示出千手法，講解賭場套路，告訴他們無論怎麼賭，都是莊家贏的道理。這樣大人您看可以嗎？”
“不錯。”婁知縣高興地一拍桌子，“邢捕頭果然是七俠鎮棟樑。”
“可是，咱們去哪裏找千門高手呢？”這時候，卻有人說起了風涼話，“咱們這裏的高手可不少，要想達到預期效果，賭術得壓過所有人才行。”
“嘶……”婁知縣聽了，也有些遲疑，但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他又捨不得放棄。心思電轉，他也有了決斷，於是便開口說道：“這樣吧，我們常規動作要做，講座也要搞。大家都按照往年的安排先來着，至於賭術高手的事情嘛……就交給邢捕頭，散會！”
說著，也不理邢育森，直接朝着後堂走去了。
縣衙裏面的人看事情發展到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互相偷笑了一番，便各自去忙了。只留下邢育森帶着燕陸，走在最後面。
“師父……”燕陸想要開口。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邢育森卻搶先一步，“為師去做宣講巡視了。”
“好吧。”燕陸沒有反對，反正他已經有目標了。
“嗯，不錯。”邢育森對燕陸的表現倒是很滿意，“倒是知道給為師分憂了。這樣吧，我放你幾天假，這幾天你就不用巡街了，就忙這件事就行了。”
“那我就先謝謝師父了。”燕陸頓時大喜。
兩個人分開之後，燕陸便直接來到了同福客棧。今天的客棧又是很冷清，燕陸走進去，只看見呂秀才在紙上奮筆疾書。
“喲，秀才，正寫着呢？”燕陸湊了過去。
“是啊，寫着呢。”呂秀才頭也沒抬。
燕陸探頭去看，呂秀才筆走龍蛇，但寫的每個字燕陸都認識，連起來燕陸就看不懂了。於是他攔下了秀才：“停停停，你這寫的什麼東西啊？”
“我也不知道。”呂秀才仍不停筆。
“那你寫個什麼勁兒啊？”燕陸有些無語。
“我只是想通過沉浸到寫作之中，忘掉自己的飢餓。”呂秀才仍然不肯停筆。
“怎麼，佟掌柜不給你飯吃啊？”燕陸問了一句。
“不是，大嘴回家了。”
“那在廚房忙活的是誰？”燕陸已經聽到了廚房的動靜。
“是小郭。”呂秀才終於是肯抬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