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蘇夢枕
楊無邪不但是金風細雨樓軍師，而且也是蘇夢枕座下六大親信之一。不少人都知道蘇夢枕最信任的人，正是楊無邪。任何人也很清楚，只要楊無邪背叛蘇夢枕，那麼蘇夢枕定有滅頂之災。
現在楊無邪已出現了，蘇夢枕呢？
陳牧心裏有些擔心，但臉上不露聲色。
楊無邪笑容可掬，迎了上來，他的身後還有一眾好手，個個身軀緊繃，神情戒備，顯然防備着四周的任何風吹草動。
難道六分半堂已打算對金風細雨樓出手呢？
種種念頭在陳牧腦海一閃而逝。
楊無邪的聲音這個時候響起。
“陳公子，你終於來了。”
昔年楊無邪曾和蘇夢枕一同去過小寒山一次，那是陳牧和楊無邪的第一次見面，但楊無邪這人，無論什麼人見過一次，都很難忘記。
陳牧點了點頭，道：“情況怎麼樣？”
其實這句話完整來說，應當是我大師兄蘇夢枕的情況怎麼樣？
楊無邪笑容收起，搖了搖頭，道：‘請隨我來。’
陳牧心頭一沉，難道我的推斷出錯了，大師兄的身體真已堅持不下去了？可為何原著中大師兄能堅持到王小石、白愁飛入京呢？
懷着十分忐忑不安的心情，陳牧、聶千愁跟隨楊無邪來到玉樓。
玉樓正是蘇夢枕的居所。
上樓過程之中，陳牧鼻尖聞到一陣濃郁的葯香味，推門進入，轉過屏風，看見正躺在病榻上的蘇夢枕。
陳牧稍微鬆一口氣。
蘇夢枕臉色慘白如紙，但一雙彷彿蘊含鬼火的眼睛卻還是睜開着的，此時此刻正被一個年輕人伺候着服藥。窗前凳子上坐着一個大概五十齣頭的老者，老者一臉疲憊，身邊還有一個藥箱，不用想也能猜測得出，此人正是被蘇夢枕請來以後，就一直沒有離開的御醫樹大夫。
走進來的時候，陳牧也瞧見了兩個年輕人在門口守着，雖然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陳牧看得出那兩個年輕人的長相極其相似，和屋中的那個年輕人長相差不多。
陳牧知道這三個年輕人都是服侍蘇夢枕的蘇氏子弟，得到樹大夫的調教，醫道十分高明。
不過陳牧進入屋內，一雙眼睛只落在蘇夢枕身上。
陳牧身體本來緊繃著的，但對上蘇夢枕那一雙彷彿閃爍着鬼火的眸子時，嘴角流露出笑意，道：“你果然還沒有死。”
正服侍蘇夢枕服藥的‘起死回生’蘇鐵標臉色變了，眼中射出憤怒神色以及可怕殺機，當然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恐。
金風細雨樓雖說奉行‘為情為義，天下皆兄弟’的理念，可迄今為止卻從未有任何金風細雨樓子弟敢對蘇夢枕無禮，更不敢有半點越界之處。
這如何不令蘇鐵標驚訝呢？
蘇夢枕臉上卻露出了笑意，心中更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覺，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陳牧在屋中尋一把凳子，非常不客氣在床前坐下來，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絕不會這麼早死，更何況在我抵達楚河鎮的時候，發現你居然派遣余無語來迎接我，我就感覺更不對勁了，按照道理來說，有我的提醒，你不可能注意不到余無語的不對勁。’
楊無邪身軀一震，目中閃過一抹異色，知道這時，楊無邪才明白蘇夢枕為何突然注意起余無語來，竟是陳牧的傑作。
蘇夢枕微笑着道：“你還知道一些什麼？”
陳牧道：“縱然你病倒了，
六分半堂想要如此輕而易舉派遣人手對付我，也絕不是容易的事，最不濟的情況之下，你也應該有所察覺，可事實卻是你一丁點察覺也沒有，這不由令我更加懷疑你這是故意為之。”
蘇夢枕笑容更加燦爛了：“你果然不笨，這一切確實是我故意為之。”
陳牧苦笑道：“你沒有理由害我？”
蘇夢枕感覺到了殺氣。
陳牧沒有法子殺氣，他知道蘇夢枕這麼做，定有原因。發出殺氣的人是聶千愁。
聶千愁將陳牧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得知這一次馳援京城的結果，竟是有人故意設計的，聶千愁如何不憤怒。
蘇夢枕沒有生氣，甚至心裏十分滿意。
一個領袖不能沒有忠心耿耿的人，陳牧有了忠心耿耿的屬下，蘇夢枕內心十分高興。他對蘇夢枕寄予厚望。
原著中的蘇夢枕在遇上王小石、白愁飛后一樣寄予厚望，但奈何王小石、白愁飛各有缺陷。
白愁飛的缺陷在於太過於急功近利，野心太大，為了取得高位，不擇手段！王小石當然也足夠聰明，可優柔寡斷，實在不適合當領袖。
兩害相權取其輕，蘇夢枕在傷、毒、病三者發作的情況之下，最終不得不確定王小石為金風細雨樓的樓主，可奈何王小石卻在這段時間因為刺殺傅宗書而被逼走，使得白愁飛取得背叛的機會，最後又發生一系列的事情，這才使得王小石成為金風細雨樓樓主。
事實上也的確證明王小石不適合當領袖，至少不是合格的領袖。
蘇夢枕對陳牧的看重比原著中的王小石、白愁飛還要更重，不過蘇夢枕對陳牧也有一些擔心。不是擔心陳牧權力慾望過重，事實上蘇夢枕知道陳牧對於權力慾望一點也不重！也不是擔心陳牧的優柔寡斷，因為陳牧在處理大事上從不優柔寡斷，而是擔心陳牧與生俱來特立獨行的性情。
如果小牧能收回那份性情，金風細雨樓交到小牧手上，我也能徹底芳心了。
蘇夢枕收回思緒，道：“我沒有害你的理由，卻有讓你成為金風細雨樓樓主的理由，我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糟糕，我必須為金風細雨樓尋一個新的領袖，而你入京城則是我所給你設下的考驗。”
你能闖入京城，就有資格執掌金風細雨樓。
“你應該知道，我無意入京城，也無意成為金風細雨樓樓主。”陳牧說的毫不遲疑。
金風細雨樓，不止是京師武林第一大幫派，也算得上世上最有權勢的人之一。這是許多英雄好漢不惜一切想要爬上的位子，可陳牧卻拒絕的乾脆利落。
聶千愁饒是了解陳牧性情，卻也還是有些驚訝住了。
蘇夢枕道：“你為什麼不願意當金風細雨樓樓主？”
陳牧望着蘇夢枕道：“你真要我說？”
蘇夢枕道：‘若不要你說，我又何必問呢？’
四目相對，陳牧也好，蘇夢枕也罷。
他們很清楚，師兄弟兩人到了坦誠相待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