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倔強的孩子

第三章 倔強的孩子

()“蕭家主好瀟洒,老頭我嘴裏清淡,出門討杯酒喝。”二人寒暄一陣,陳弓早已退出房外,到了樓梯口等着陳仲出來,如果說倉山有一個地方最不想去,那便是這裏了,一是看不慣蕭克的滿臉堆笑的面孔,二是陳仲每次來都是不醉不歸,最後非得盤腿坐地,運氣一周天逼出大量的酒氣才能走路,弄的渾身大汗淋漓,酒氣衝天,陳弓一向不喜歡喝酒的人,尤其是喝醉酒的人,究其原因,可能是父親陳秋與伯父陳談先每次喝醉之後總會喪失平rì里威風凜凜的赤土庄教頭的風範,與酒鬼無異。陳弓做好了要等上個把時辰的準備,他望着層層盤下的樓梯,又看着失去知覺的雙腿,三年來的壓抑加上此時的憤慨勾起了一個十三歲孩子的小情緒,他鬆開握着輪子的手,雙手合十,青sè的木系真氣從體內溢出,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自己的真氣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分散到輪子上供他驅使,他只有化氣境六層的修為,雖然對於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化氣境六層的修為會讓人嗔目結舌,但也僅此而已,他癱瘓了,不能修鍊夢寐以求的劍訣,甚至不能繼續練氣到第七層,御物,rì趨瘦弱的身體讓他難以承受修鍊時氣行周天給心脈帶來的越來越大的衝擊,陳仲說過,若繼續修鍊會心脈破裂,誰都救不了,好強的陳弓為此掙扎了好長一段時間,甚至一度想到了結自己,母親的脆弱和父親的堅毅讓他放棄這個想法,他想開了,不再讓父母為自己擔心,於是他每天都會過得很開心,戴上了一度引以為恥的手套,擋住了手心裏的族印,坐上了輪椅,重新出現在莊裏庄外,然而他依舊會有不甘,為何自己就剛好會在第六層癱瘓,而不是第七層,如果他學會了御物,很多地方就可以獨自一人前往,不用母親和陳仲的陪伴。他可以一個人去後山的山崖吹涼風,那裏是母親明令禁止的地方,也可以去庄外的大森林,裏面生活着寵物市場裏所有的小動物,說不定能捉住一隻從來沒見過的獨角龍讓莊裏的人瞠目結舌一番,還可以報名參加宗族大會,化氣境七級是底線,雖然他癱瘓了,在這個倔強又渴望zìyou的年紀。

然而他始終不能令輪椅移動半步,心中升起一種踢碎輪椅和樓梯的yù望讓他更加狂躁不安,然而此時輪椅動了,斜斜劃過層層階梯,被一股堅實可靠的力量驅動着,平緩而溫柔,“走吧,小弓,今天爺爺不喝酒,你伯父約了我晚上談事情呢!”陳仲跟在輪椅後頭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身後傳來一股恬燥的帶着酒氣的聲音:“莊主,年底的宗族大會我蕭家肯定參加,手底下出了個還算像樣的小輩,第一自然是你們雷一的,這一次的第二肯定歸我蕭家,壓一壓施家老頭的銳氣,到時候他就不能嫌我釀的酒難喝了吧,哈哈,你要的酒我叫夥計給莊裏送去,錢還算八折,別讓夥計吃了回扣。”

陳仲二人鑽出了黑sè水簾,回到了熱鬧非凡的百家街,然而陳弓卻失去了來時的興奮,變得沉默不語,陳仲笑着問道:“小弓,你是不是不喜歡蕭克爺爺?”

“我討厭他的笑,好虛偽。”陳弓以一種不屑的語氣說道,讓陳仲撫須長笑許久,說道:“你怎麼知道他的笑就是虛偽的笑呢?”

“他笑的好假,爺爺不覺得嗎?”陳弓問道。

“他那是開心,蕭克他快樂着呢!”陳仲捏着鬍鬚的末梢的幾根鬍子來回搓着,收起了笑意,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爺爺和他認識五十年了,他以前是一個落魄的普通武者,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後來土匪侵入主人家裏搶走了好多金錢,並且打斷了他的一條腿,主人家就把他趕了出去,然後我們就認識了。”陳仲頓了一口氣,和坐在輪椅上的陳弓一起停了下來,“爺爺醫好了他的腿?”陳弓問道。

“是的,後來我知道他家住在倉山城西,家裏的人被城外的土匪全部殺死,他躲過一劫后誓要報仇,於是刻苦修鍊,成了一名武者,坐起了護衛,不料他再一次碰上了土匪,不過這一次過後,他明白了自己的力量有多微弱,那個時候,便是這種笑容了,他告訴我他想通了以後就很開心,開始我也覺得笑得牽強,不過他已經這麼開心的過了五十年了,再也沒有提過報仇的事。”

“那幫土匪呢?”陳弓倉促的問。

“讓你大伯給端了,該殺的殺,其他的被嚇得改邪歸正了,那個賣炎熊的,就是其中之一。”陳仲道。

“怪不得他每次看見我們都恭恭敬敬的。”陳弓道。

“後來他學起了釀酒,有了基業后收了幾個窮孩子當養子,蕭家就興旺起來了,其實他也算是個苦命的人,好在他有一個好心態,我相信即使他仍舊是破落戶,也會這麼快樂的活着,快樂需要選擇,需要勇氣。”陳仲有意無意的說著,陳弓若有所思,陳仲接著說:“他說他有一個十九歲的孫子很厲害,這一次的宗族大會要與雷一一較高下,恰好施家老頭也這麼說,今年的宗族大會應該很熱鬧吧。”

“雷一哥還在煉堂嗎?我在武場好久都沒看到他了。”陳弓問道。

“嗯,你爹說讓他跟着談先出外試煉對他更有幫助,不過這次也該隨他們回來了。”到了百家街口,陳仲拳頭輕握,青sè木系真氣大盛,包裹在真氣中的玉果劍托着二人朝着赤土庄的方向飛去。

幾rì后,赤土庄的武場上,數百位陳家子弟在教頭陳秋的帶領下學習旺公劍訣,相近的年紀,相同的衣着,相同的劍訣,整個場地充滿着朝氣與生機,整個隊伍前頭,教頭一言不的站着,旺公劍訣的餘波拂動着他束的整整齊齊的頭,五十歲的年紀,額頭卻有了幾道不深不淺的皺紋,像橫着幾條傷疤,配上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嚴肅的面容顯得格外jīng神,寬大的袖子一拂,宣佈今天的cao練完畢,走到場地邊緣,兒子陳弓正等着他,陳秋放開了繃緊的臉,推著兒子的輪椅往家裏走。

“弓兒,怎麼就你一個人,你母親呢?”

“我自己來的。”陳弓說。

“哦。”陳秋漫不經心的答道,自從陳弓殘廢以來,每天依然會來練習場看他父親,與其說是看他父親,不如說是看其他的同齡人練習自己夢寐以求的劍訣,陳秋哪裏會看不出,三年前,他的兒子也是在這一群年輕人里的一員,這三年,他想盡所有辦法,試過所有的可能,都沒能讓兒子站起來,他不是一位慈父,卻讓陳弓感受着慈父般的溫暖,這也是陳秋唯一能想到唯一能做到的,他一邊推着輪椅,一邊給他講着祖輩們當年的故事,忽然又問:

“你是自己來的?”

“嗯。”

“怎麼來的?”陳秋停下了腳步,不解的問兒子。陳弓也不說話,雙手合十,體內溢出淡淡的青sè氣狀,驅使着輪椅向前。

“凝氣驅物?天吶。”一祥不苟言笑的陳秋長大了嘴巴,愣愣的望著兒子,陳弓停了下來,他不知道父親此時是什麼表情,也許驚訝,也許惱火,或者是擔心會多一點。陳弓不敢回頭看他,怕父親會責怪,也怕父親無可奈何的眼神,自己殘廢的雙腿讓嚴厲的父親變成慈父,不再像以前那般苛刻的對待自己,雖然那也是一種父愛,但又何嘗不是一種殷切的期盼,父親的改變對自己來說是好事,可是對他來說,這是何等的殘忍,陳弓覺得辜負了他。

“我就練到這,以後可以自己來這裏,不用母親幫忙。”陳弓終於回過頭,看到父親淡然的臉掛着笑容,似乎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裏放下了大半。

“也好,以後可以自己出去走走,你母親會很高興的。”陳秋道,繼續推着輪椅往家裏走。看到妻子凌芳正在門口焦急的等待,心裏一陣欣慰,忙了半輩子,也不知圖個啥,陳秋搖搖頭繼續往前。

晚飯過後,凌芳現兒子竟然自己回房了,激動的拉着陳秋問個究竟,搞的陳秋很不自在,大腳一邁,出了家門,凌芳激動的握着雙拳,“我兒子又能練功了。”而陳弓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自己下一次犯病會比之前痛苦數倍,能挺住自然好,挺不住的話,母親又該由大喜轉而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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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門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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