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年前（下）
林雨虹默不作聲，她就坐在那裏靜靜地聽着言耀說，時光彷彿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候的他們僅僅用一頓飯地時間，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有些情誼真的不是靠時間積澱下來的。
言耀話一轉，又說到了另一個人，“?博，就更不用說了，他和你相處的時間不?，卻覺得你是他遇?的所有女人中，最聰明的，而且你的聰明沒有棱?，讓人覺得很舒服，很自在。”
“言耀，謝謝你。”謝謝你這三年來的陪伴，帶給他們很多溫暖。
言耀揮了揮手，“三嫂，說這個就?外了。”他說這些的本意就不是為了獲得林雨虹的好感，他只是想讓眼前的女人，知道她的存在對他們而言，有多麼重要。
言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喝完了整杯拿鐵，他這次向服務員要了一杯溫檸檬水。然後收起了之前放鬆的狀態，問道:“三嫂，你知道三哥的病發誘因是什麼嗎?”
林雨虹點了點頭，“誤以為我?機失事了。”言耀剛開始有點詫異，但又立即反應過來，“第二人格?”言耀知道林雨虹對第二人格的極其重要，卻無法估量這其中的分量。
他沒想太多，又繼續說道：“那時候，安靖晟的狀態很糟糕。他覺得是他誤了你，愛意與愧疚感佔據了他全身心。所以他選擇了割腕自殺，還好被人發現，及時救了下來。”
林雨虹不可置信地看着言耀，她覺得自己聽錯了，努力地想出言耀的神情中找到一絲肯定，可言耀的表情再幻滅她內心的想法，她眼角泛酸，好一會兒，才問出口：“那第二人格的出現，是在靖晟試圖自殺后嗎?”
言耀沉默地搖了搖頭，這就是讓他無力的地方，他一直找不到第二人格出現的節點，他帶着幾分猜測，回答她：“這個答案我也不清楚，只是三哥自殺未遂后，病症顯現了，第二人格總在不經意間出現，主導了他的意識。”
林雨虹眉頭微皺，她不可失信地看着言耀，做出大膽的結論：“你的催眠，對第二人格起不了作用。”
林雨虹一語中的，言耀抬眼看着她，她的表情並沒有戲謔的意思。他輕輕地咳了幾聲，心裏變得輕鬆是很多。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會害怕從這個女人的眼神中讀到類似責怪的情緒。
於是，言耀便坦誠地回應林雨虹：“不錯，我嘗試過各種催眠，都失敗了。第二人格的自我意識很強，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你開給靖晟的藥物，只能舒緩他的心理壓力，對嗎？”
“一開始不是，後來時間久了，我們都以為三哥好了。直到三嫂出現后，第二人格也出現了，我們才知道是第二人格放了一個煙霧彈，騙過了我們所有人。”一想起這個，言耀就恨得牙庠癢的。但凡他再努力點，就不會讓安靖晟吃了那麼多苦。他自嘲地笑了幾聲，頗是無奈。
林雨虹從言耀的話語中，聽出幾分無力感。她想自己能明白他心裏此刻的感想，但又不好勸解什麼，只好將目光轉向窗外。言語的力量在某個時刻會失效，比如此刻。
“三嫂，你愛第二人格嗎？”言耀的話打破了安靜的空間，就像是一顆石子落進黃昏的湖面，不合時宜的響聲驚擾了停竭的鳥雀。
林雨虹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睛，一臉驚訝地看着言耀。
言耀笑了笑，他擺了擺手，笑着說：“三嫂，你別誤會，這個問題不是我三哥讓我問的，我就是有點好奇。”言耀看林雨虹不相信自己的模樣，心虛地比劃出右手食指第一關節的長度。“三嫂，真得就這麼點。”
林雨虹想起自己與第二人格相處的時間，她捫心自問，那個“安靖晟”的存在令自己心疼，但若要說愛嗎？她肯定地搖了搖頭。
言耀得到林雨虹肯定的答案，心裏終於踏實多了。他解釋：“三嫂，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實在是，第二人格······”
“言耀，第二人格很好，他溫柔，善良。。”林雨虹不願意從別人嘴裏聽到任何否定他的言語，即使這個人是安靖晟的好朋友。
“三嫂。”言耀不想要林雨虹誤解自己，他着急地想要解釋：“我沒有那意思，我只是覺得第二人格的存在是個意外，他不應該出現在你和三哥之間。”
“言耀，第二人格沒有橫插在我和靖晟之間，他的出現和離開，只不過讓我更加確認對靖晟的心意。”林雨虹抿了抿唇，她心裏比誰都清楚，在這段感情中，一旦遇到問題，她就選擇逃離。“我一直以為，在這段感情中，受傷害的是我，可第二人格的出現，我才知道，不管這個世界如何變化，他都會以他的方式愛我。”
言耀看着林雨虹笑着擦乾臉頰上的淚滴，作為一個心理師，他見過無數女人各種各樣的哭法，卻唯獨林雨虹，讓他有一種幸福感。此刻，他突然覺得已經沒有再研究第二人格的必要了。
“三嫂，你知道你真得很特別嗎？”言耀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他神色一怔，又迅速恢復如常，然後半開玩笑地說：“哈哈哈，特別的大方，所以麻煩你結賬。我診所還有事，先回去啦。”
言耀還沒等林雨虹反應，就抄起桌上的手機和沙發上外套，着急忙荒地離開了。林雨虹看着他慌張的背影，嘴角上揚，心想，靖晟的朋友怎麼都這麼有趣。
她抬手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難得潘熙熙沒有微信轟炸自己，立即給對方發了個消息，然後結賬，出了咖啡廳。
當她看見潘熙熙時，這傢伙正和一個中年男性聊得真開心，許是注意到林雨虹的目光，她轉頭，朝林雨虹招了招手，男性朝着潘熙熙打招呼方向看去，這一看，把他嚇得目瞪口呆，這是白日見鬼了？
“雨虹，這是我和曉傑的證婚人，我們恰巧遇見了，就閑聊了幾句。”潘熙熙熱情地介紹。
林雨虹朝潘熙熙身邊的男人微笑，正打算開口，就聽到對方慌慌張張地問她：“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同名同姓的姐姐或妹妹啊？”
林雨虹一臉疑惑，她眼神質詢潘熙熙，這是什麼情況？
潘熙熙突然想到，這證婚人見到過林雨虹，不過是在婚禮上的照片上，那時大家都以為林雨虹都意外離世，而這證婚人也是那場婚禮的證婚人，她看這證婚人職業素養不錯，也邀請他當自己婚禮的證婚人。
她立即伸手拍了拍證婚人的後背，以作安慰，“我朋友是獨生女，沒有姐姐妹妹，再說了，哪有父母缺心眼，給自己孩子取同名的。”
證婚人點點頭，他這是嚇傻了，“那……那……”
林雨虹笑着問他：“您是不是對我有誤會？或是見到過長得跟我很相似的人？”
證婚人點點頭，又搖搖頭，媽呀，這是活見鬼了？還是遇到了惡作劇？他心跳加速，雙腿發軟，手心冒汗，神吶，能派個人救救他嗎。
潘熙熙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聲，“你別怕，三年前的事是個烏龍，事實上，我朋友一點事都沒有，活得好好的。”
證婚人聽后，心裏冷靜了不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雨虹，又從路人的目光中得到有力的證據，大家都能見到的，一定是人，沒錯了。他不好意思地向林雨虹道歉，然後就匆匆茫茫地離開了。
林雨虹看着潘熙熙，等她坦白從寬，否則抗拒從嚴。潘熙熙嚇得捂住嘴巴，眼神無辜地祈求着。她和他們都答應過安靖晟，誰都不能告訴林雨虹三年前的那場婚禮。
“雨虹，對不起，我們答應過的，不能說。”潘熙熙說完話，有立即雙手捂嘴。
“你們都答應了？除了你，還有誰？”林雨虹察覺到這件事，不簡單。
潘熙熙恨死自己這張嘴了，真是多說多錯，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腦門，裝作想起事的模樣。“啊，我忘了我今天還要上瑜伽課，不能和你逛商場了。”潘熙熙說完，掬了個躬，立即轉身逃跑了，心裏摸摸地說道，雨虹，對不起啊，我發過誓了，如果把這件事告訴你，以後生孩子都沒屁眼。為了我可愛的寶寶，只能對不住你了。
林雨虹看着潘熙熙漸去漸遠的背影，放棄追她的打算，潘熙熙別的本事沒有，唯有逃跑的“旋風腿”堪稱一絕，從小到大，被父母追怕了，練得一身逃跑絕技。
心想，罷了，總有突破口的，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