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感動

第二章 感動

長孫鴻飛醒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室內,天色雖然已經有些亮了,但屋內還是有些昏暗。

感覺身子也好了些,胸口的傷也沒那麼疼了,接着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身上的襁褓和衣物都被退去,蓋着一雙被子,很是暖和。

屋內還有異味殘留,一隻手小心的觸向胸口,感覺到有異物,似是一張布條,想必這就是這時代的紗布了。傷口處也感覺有些稠黏,應是上過葯了,而異味中的確有股中藥特有的味道。

接着便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還有陣陣撥弄炭火的聲音。

“我這身子也調養好些年了,可就是怎麼也懷不上了,如今見了這孩子,我就覺得是老天可憐送給我們的禮物。”長孫鴻飛雖然看不到這女子的表情,但想來是滿眼柔情的。

宋安接着道:“都怨我沒能力撐起這個家,早年不該帶你跟着走商的,才害的你流了兩次產。”男子聲音粗豪,語調有些自責。長孫鴻飛心中猜測這應該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人。

“不說這些了,宋郎,若是我們能安然回到江陵,咱們就把這孩子當自己的孩子來養吧。”

長孫鴻飛很敏銳的察覺到這女子所說的“若是”和“安然”兩詞,怕是很清楚他們現在得處境,所以心中更是感激和自責。同時也知道這二人是夫妻。想必是因為自己所以一夜未睡。

這女子正是宋安的妻子,名叫王翠蓉。

王翠蓉一邊說一邊走向床頭,長孫鴻飛知道這女子要過來了,卻也沒有閉眼裝睡,只是長孫鴻飛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要牢牢記住他們。

“我也這般想的。”宋安應和了一句。

“呀,這孩子醒了。”來到床前的王翠蓉低呼一聲,臉上儘是喜色。

長孫鴻飛這才見到王翠蓉臉上有着明顯的淚痕,定是剛剛哭過的。女子年歲應是不到三十,髮髻向額前俯偃,青色頭絲纏於頭上,小巧的瓜子臉,一雙眸子亮的似是那雲破日出的那道光,整張臉秀麗又不失英氣。身穿淡綠色段子皮襖並不華貴卻很得體。此時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正慈愛的看着長孫鴻飛。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

宋安也聞聲靠近,長孫鴻飛見宋安雖然是笑着,可多少有些牽強,一抹憂色在眉間怎麼也化不開。

“宋郎,你看這孩子的眼睛,多好看,多像你啊。”王翠蓉趴在床頭滿臉笑容的看着長孫鴻飛。

其實哪裏有像,只是這女子母愛爆發,看什麼都覺得好罷了,長孫鴻飛自然是知道的。

宋安卻只能應聲稱是。

“呀,這孩子肯定餓了,我去將粥熱一下。”王翠蓉忽然驚呼一聲。心知這孩子從帶回來到現在還沒東西,如今醒來肯定是餓的。隨後又對宋安囑咐一聲道:“宋郎先照看一下。”

得到宋安回復這女子才出了門去,屋內只剩下宋安和長孫鴻飛。

宋安將手心附在長孫鴻飛額頭,感覺退燒了心下稍安。見這孩子一直不說話也不哭喊只當是因為昨夜驚嚇過度還沒有緩過來。

宋安見長孫鴻飛一直看着自己,感覺這雙眼睛很是靈動,眼神中似是還有些別的味道,心中有些寬慰,還好這孩子沒有被昨夜的事嚇傻。

宋安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后狠狠吐出,再睜開的時候臉上愁色減緩許多。

“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命硬不硬了,若硬,我們就回江陵安穩度過餘生,若是不行,便一起葬送在這裏吧!”宋安看着長孫鴻飛如此說道,但卻更像是對自己說。

“呀。”長孫鴻飛本想回應一聲,只是一開口胸口就好疼,只發出一聲沉悶的呀聲。

宋安見此卻忍不住樂了起來,愁色也盡數化開。“你能聽懂么?”說著還摸了摸長孫鴻飛的頭。可本是一句打趣的話去又迎來長孫鴻飛的一句“呀。”宋安見此更是大笑連連。

便在這時王翠蓉端着一碗粥回來了,聽見宋安笑聲也有些好奇,從笑聲中卻明顯能聽出沒了一晚的抑鬱,心中也自是歡喜。

“宋郎在笑什麼?”

“哈哈哈,沒什麼,你先喂這孩子吃食吧。”

“宋郎你先將這孩子扶起來,小心別碰了傷口。”

宋安上前將長孫鴻飛扶起,雖然他的動作很緩,可長孫鴻飛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長孫鴻飛皺眉的動作自然被一直看着他的王翠蓉察覺,埋怨了一句宋安后再次叮囑着“慢些。”

王翠蓉喂飯的動作很輕,明知粥不燙每次還是吹了兩口。替長孫鴻飛擦拭嘴角的時候更是溫柔的像一隻慵懶的貓。

長孫鴻飛確實有些餓了,只是每一次下咽胸口都好疼卻只能強忍着。費時好久一碗粥總算是喝完了,長孫鴻飛肚子中也感受到一絲暖意。

喂完粥后宋安將長孫鴻飛再次扶穩躺好后發現暖爐內沒什麼柴了,便開口道:“我去填些柴。”

王翠蓉將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隨後坐在床頭含情脈脈的看着長孫鴻飛,聽到宋安的話頭也不回的“嗯”了一聲,隨後便響起關門聲。

王翠蓉掀開被子,之前宋安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長孫鴻飛的傷口,上了一些葯簡單的用一塊乾淨的布敷上。

此時布上有血跡滲出,王翠蓉伸出手,卻怎麼也不敢落下,停在了半空,眼中又有淚水滑落,過了一陣才又將被子小心蓋好。伸手將眼淚抹去后才去撫摸着長孫鴻飛的臉。滿臉的柔情上寫滿了心疼。

長孫鴻飛見此也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王翠蓉還以為是自己碰到了長孫鴻飛的傷,慌忙將手移開。身子也向外移了一移。

“孩子,別怕啊,是不是傷口又疼了?”一邊說一邊又要掀開被子看一下。

只是王翠蓉的手再一次停在了半空。

“啊娘。”長孫鴻飛忍不住叫了一聲。

有那麼一瞬間,時間似乎被定格了。

王翠蓉一驚,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視線上移,看向長孫鴻飛。

“阿娘。”長孫鴻飛再次叫了一聲。

王翠蓉心中很是喜悅,這是自己多年來最想聽到的稱呼,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今天實現。心中的喜悅怎麼也壓不住,涌到了臉上,湧進了眼裏。

“啊...啊娘...在...在呢。”王翠蓉語氣都有些結巴。

王翠蓉很想抱一抱長孫鴻飛,只是卻不能,又想府下身子好好親親長孫鴻飛,又怕碰到傷口,最後只能摸着長孫鴻飛的臉。滿面柔情。

“啊娘,不哭。”

在次聽到長孫鴻飛的聲音,王翠蓉還是很興奮,也才發覺自己的眼淚有些收不住,雙手慌忙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幹凈。“啊娘...高興...是高興。”

便在這時宋安抱着一些碎柴進屋。

王翠蓉道:“宋郎,孩子叫我阿娘了。”

宋安一愣,抱着的碎柴都掉了一些,趕忙將懷中碎柴放到暖爐邊上隨後來到王翠蓉身邊,也顧不得那掉落得幾塊碎柴。

不等宋安來到身邊,王翠蓉便起身撲在宋安懷中,將頭埋在宋安懷裏,一槍情緒終於有了發泄,只是片刻淚水便打濕了宋安的衣襟。

宋安一邊拍着王翠蓉的背,一邊柔聲勸道:“不哭,不哭了,好事,這是好事。”

好一陣王翠蓉才平復過來,拉着宋安的手回到床邊對着長孫鴻飛道:“好孩子,在叫一聲阿娘。”

“啊娘。”

再次聽到這稱呼,王翠蓉還是難掩激動,抓着宋安的手回首道:“宋郎,你聽見了么?他叫我啊娘了。”

宋安見王翠蓉的樣子,眼中也有淚水在眼中滾來滾去,只是終究沒有流下。“聽見了,我聽見了。”

宋安自然知道王翠蓉有多麼想要一個孩子,此時如願,自然也是極高興的。

“啊爹。”長孫鴻飛看向宋安也叫了一聲。

王翠蓉驚喜的轉身對宋安道:“宋郎,你聽,他在叫你。”

宋安道:“嗯,我聽見啦。”

宋安一整晚都有些心驚膽戰,生怕下一刻便有金吾衛衝進門來將三人格殺,此時聽到這一聲“啊爹”。卻覺得很是值得。

過得一陣天色已經大亮,宋安便想出去探探風聲,也要給長孫鴻飛抓些葯回來,畢竟之前上的不過是簡單的傷葯,若是帶着長孫鴻飛去瞧病,宋安卻是不敢冒險。

宋安道:“我出去看看,順便給這孩子抓些葯回來。”

王翠蓉面上還帶着一絲擔憂的說道:“那你小心些,早點回來。”說完還上前替宋安整理了下衣衫。

宋安伸手將王翠蓉擁入懷中,好一會後才放開。“放心吧。”

宋安臨出門前王翠蓉又道:“對了別忘記買些蔗漿回來。”

宋安應了一聲后便出了屋子。

宋安在長安呆了一年多了,自然知道哪裏消息靈通,當即朝着西市行去。

此時雖才辰時,但西市人卻很多,服飾和膚色各異的人們形色匆匆,正為了一天的生活所奔波,各色商鋪也早早的開起了鋪門,雖然並沒有多少生意。

此時生意最火的還屬在街面上支起的小攤,饅頭、包子、花捲、燒麥、面片湯等等。攤主正賣力的吆喝好為自家招攬生意。

這個時間要向打探消息自然不能去酒樓的,而是要去茶館。來往商賈交貨卸貨后都會去茶館歇歇腳,所以茶館便是最好的打探消息的地方。

宋安找了個人比較多的茶館便走了進去,宋安一進門茶博士便上前招待。茶博士領着宋安尋了個位置坐下來后宋安便要了一壺最便宜的茶,宋安付了兩文錢茶博士便離開了。

此時時辰雖然還早,茶館內卻有了四桌客人,大多都是四五人一桌,像宋安這樣獨自一人的卻很不常見。

那幾桌客人正相互閑聊,但內容卻不是宋安想聽到的消息,不一會又進來一桌客人,這桌客人才坐下沒多久,宋安便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

“李掌柜,聽說昨夜長安出大事了?”

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身髒亂的粗布皮襖。一眼看去便知是一個賣力氣的。想必是剛給這個李掌柜卸完貨。桌上一共四人,還有兩人穿着與開口那人並無二致,另一人穿着錦緞棉衣,頭戴皮冠。穿着很是富態。

李掌柜道:“自然是發生了不得的大事了,進城時查的緊吧?”

那人憨笑兩聲后道:“那倒沒有,守門的軍爺早就熟悉了,進來時叮囑我們最近要小心些。問他為啥也不說,只說昨夜出了大事。”

李掌柜想了想后道:“那可能是進城容易出城難。”

這人繼續追問。

“李掌柜,快說說咋回事。”另外兩人也跟着催促道:“就是,說說。”

“那我便跟你們說說?”

大唐並不以言獲罪,這掌柜想了想后便也開口說了。

“快說。”“快說。”幾人有些急不可耐。

這李掌柜見烘托的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

“昨夜有突厥人入宮行刺。”

這掌柜第一句話便將幾人嚇得夠嗆。

“啊!”三人驚呼一聲,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就憑几個沒毛鼠能行刺的了陛下?”這李掌柜說道“陛下”二字朝着皇宮方向拱手施了一禮,以示尊重。

突厥人頭上都是只留一根辮子,所以大多用沒毛鼠來罵突厥人。

“沒行刺成怎麼是大事了?”幾人忍不住好奇問道。

“哎!沒行刺成陛下卻突襲了天策將軍府,長孫將軍府中無一人生還啊!”李掌柜說完嘆了一口氣。

“啊!”

“天策將軍勇武非常,便是府上部曲那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怎麼能沒一人生還?李掌柜你不會在這胡說吧。”另一個漢子顯然有些不信。

天策上將長孫直的名號太響,便是平民百姓都知道長孫直的事迹。

“你知道什麼,昨日這幫沒毛鼠就是奔着天策府去的,就是為了報三年前突厥可汗受辱之仇。而且他們都是死士,說來了二十多人,下毒放火,什麼卑鄙手段都用了。”

幾人聽完一拍桌子道:“可恨,我大唐早晚出兵滅了他們。”

宋安聽完才知道昨夜那些打殺聲便是從天策府傳出,但是過程怕是跟這趙掌柜所說相差甚遠。而趙掌柜所說的“突厥可汗受辱”宋安卻是知道的。

三年前突厥趁着大唐剛剛內耗完便大舉入侵,結果被天策上將長孫直冒險擒住突厥可汗,將突厥可汗帶回京中,跪在大唐新皇李濟安面前稱臣,由此才突厥才會退兵,如此突厥可汗才保住一命。而大唐也免於戰火。簽署協約后又弄了些措施,才將突厥可汗送回。

據傳當時大唐內耗嚴重,兵力空虛,若非擒住突厥可汗大唐很有可能遭受滅國危險。

宋安探聽到消息后便離開茶館,心中猜測長孫鴻飛的身份應該是與天策府有莫大的干係,想起長孫鴻飛脖子上掛的金鎖上刻有鴻飛二字,但卻不敢詢問,只能有機會在打聽一下。

宋安在西市逛了好幾圈,確認自己沒被跟蹤也沒發現可疑的人後便走進一間藥鋪。

宋安祖上學醫加上多年走商自然知道該抓什麼葯,如此免去很多麻煩,進了藥鋪買好葯后便謹慎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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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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