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別讓他回來
張勝豪的家距離新鄉大學有些距離。
當他報出自己家所在的位置的時候,我的腦子裏便浮現出了一副詭異的圖案。
蘆葦盪、新鄉大學、張立群的家和張勝豪的家,這四個地方在地圖上呈現一個詭異的三角形,新鄉大學就在這個三角形的正中間。
至於陳玉蘭兩姐妹,他們的住所在盤龍城別墅區,距離這一片區域可以說是天南地北,中間甚至隔着一片白鶴自然保護區。怎麼看都是一副毫不相干的模樣。
可不管是張勝豪還是張立群,陳玉蘭還是郭濤,這四個人之間的生活圈可以說是毫不相干。他們幾人的人際關係,也根本不會廣泛到讓這四個人產生什麼聯繫。
這個案件之中,連接點到底在哪裏?
我開車帶着羅輝,一路上我們兩個人依舊討論着此次案件詭異的地方。
說是討論,可大部分時間都是羅輝在聽我說。
我將心中的疑惑一字一頓的說給羅輝,也像是說給自己:“那張塔羅牌其實有兩張,一張在案發現場發現,還有一張,被幕後黑手送到了我這裏。”
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猛然一愣。
是了。
在這個詭異到讓人渾身發毛的案件中,我一直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點。
那個“送信人”將信通過張立群的手送到了我的手裏,是他將這四個人連接在了一起。
我的腦子在急速運轉,將這四個人之間的關係,通過姚心連接在一起。
姚心是郭濤的女朋友,張勝豪疑是綁架姚心的人,而穿過姚心心口的那把刀是處於陳玉蘭家的,塔羅牌則和張立群存在某種聯繫。
送信人將原本毫無關係的四個人連成了一個圈,而這個圈的關鍵點,整個案件之中證據鏈缺失掉的那一個環,或許和塔羅牌脫不了干係。
可塔羅牌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真的涉及到了我的知識盲點,我連忙讓羅輝在網上搜索關於塔羅牌的信息。
羅輝顯然還沒弄明白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但他很聽我的話,聽到我的吩咐,立馬就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了搜尋引擎。
很快他就找到了有關於塔羅牌的信息,並一字一句的讀給我聽:“塔羅牌,占卜用具,通過在指定位置,前括號,牌陣,后括號,上放置隨機抽取的卡牌,分析牌面的象徵意義對問題作出解釋。常見於西方占卜中,偏向於心靈占卜。關於‘塔羅’一詞的含義,流傳甚廣的是‘王道’的意思。”
聽聞,我的手指捏緊方向盤,嘴裏發出了不屑的聲音:“代表‘王道’嗎?”
參合在這個案件中的四個人,其他人我都不好評價。
張立群的生平又有什麼值得“王道”來插手的?
他哪怕是在瘋魔之前,也只是一個努力想要改變自己的生活,努力想要活的更好的人罷了。
羅輝看起來也似乎對塔羅牌頗有微詞,他念完這段解說之後就把手機丟在了一旁,嘴裏嘀嘀咕咕:“這天下的王道哪是這小小的紙牌能夠替代的?一看就是唬人的玩意。從這一點來看,殺害姚心的幕後黑手,像是站在了制高點上去審判參與這件事的所有人……嗐,更像是有個大病了。”
制高點?
審判?
羅輝的嘀咕提醒了我,我好像抓住了這其中的關鍵,卻又模模糊糊不得正解。
這個“關鍵”依舊像是蒙上了一層看不清道不明的面紗,等着我去揭開它。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張勝豪的家裏。
張勝豪就坐在自家房子前的門檻上,一邊抽着煙,一邊用手摸着淚,當他看見警車來的時候,立馬便站了起來:“是劉警官嗎?”
我下了車:“是。”
張勝豪很自覺的就將自己的雙手遞了過來:“我早就想自首了,可是我不敢……劉警官你快帶我走吧。”
他的嗓音依舊沙啞,穿着那天穿的襯衫,整個人在夜風之中瑟瑟發抖。
我看着他滿眼的血絲和祈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上車。
打開車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劉警官,勒死姚心的那根繩子,就藏在我的床底下。”
他說到這裏低下了頭,低聲說道:“劉警官,別為難我父母,他們已經夠可憐了。”
他交代完之後,一頭鑽進了警車,臉上悲傷和絕望交織,抹着眼淚閉上了眼睛。
我們並沒有給他上手銬,可他的雙手依舊保持着併攏的姿態,似乎這樣可以讓他安心一些。
張勝豪的狀態不像是一個參與了殺人案的共犯,倒像是一個捨生取義之人。
我皺着眉頭將自己對他的看法藏在心裏,吩咐羅輝就在這裏看着他,自己一個人走進了張勝豪的家。
張勝豪住的是一層的平房,房間內連牆漆和地板磚都沒鋪設,-一進門,滿屋的潮氣混着泥土的味道就鑽進了鼻孔里。
房間內不知道用了幾年的白熾燈,努力散發著昏暗的光芒,燈泡的周圍,隱約可見各種飛蟲揮舞着翅膀。
靠牆的地方有一個沙發,沙發上堆放着各種雜物,另一邊坐着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淚流滿面的互相安慰。
見我進來,張勝豪的母親立馬就站了起來,她的雙手激動的抓住了我的胳膊,雙眼之中滿是絕望:“劉警官,張勝豪是個好孩子,他是個好孩子……他沒有殺人,他真的沒殺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哽咽,渾身顫抖泣不成聲。
昏暗的燈光下,她就連滿頭銀絲都透露着絕望。
我連忙扶着她讓她坐下,沉聲說道:“您別哭了,您先聽我說。警方已經掌握了幾個線索,可以證明張勝豪只是共犯。只要他能夠老實交代他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替他爭取寬大處理。或許,你們還有可以見面的可能性。”
我的話不知道哪裏不對,張勝豪的父親突然站了起來,他怒斥張勝豪就是一個混蛋,大聲向我說道:“你別管她!她這個老太婆懂什麼?就判張勝豪死刑,他死了我才安心!”
他嘴上雖然說著如此絕情的話,眼睛的卻被淚水模糊,說著說著,他也哭了起來。
我知道此時二老情緒激動,只能使出渾身解數進行安慰勸說,張勝豪的父親擺了擺手:“你也別說了,你說的我都懂。那個就是他房間,殺人兇器就在裏頭,你帶上趕緊走!也別讓那個逆子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