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新規矩”
二十三號在心中細細品味這個回答。
“溫柔的人么？”她小聲念。
“比起這個，你好像精神很多呢。”會會笑着說，“願意說話了。”
“...”二十三號的思緒被打斷，她的目光緩緩落到自己的腳上。
“呼！終於洗好啦。”門口傳來又一個人的聲音。
是那個男生，他換了一件裙子，現在這件是天藍色的，看上去清新很多。
“唉？你也在這。”某一眼就看見坐在那的二十三號，於是也走上前來。
“你是？”會會疑惑地看着面前這個穿裙子的人。
“我嗎？”某伸出手指指自己，笑着說，“這個人叫作某，某個人的某。”
露出白牙的笑，燦爛的笑。
“你是男生吧。”會會的目光落在某的裙子上。
“對呀對呀。”某笑着說，坐到會會的旁邊。
“嗯。”會會點點頭。
“你們在看書？”某探頭去看二十三號手上的厚重冊子。
“某。”二十三號突然說，
“你對自殺有什麼看法。”
“嗯？”某看向二十三號，“自殺？”
他歪着頭思考好一會兒，隨後回答，“我覺得這個行為很不好。”
“為什麼呢？”會會問。
“因為那樣就不能穿裙子，也不能吃蛋糕了。”某聳聳肩，回答。
二十三號確認似地點點頭。
“我覺得自殺是一種很溫柔的行為。”會會說，“因為他們不忍心去傷害別人，卻能夠傷害自己。”
“你說得也對。”某表示贊同。
“那你呢？你對這個東西有什麼看法呢？”這次輪到某向二十三號提問了。
“我...”二十三號顯然沒有想好這個問題的回答。
...氣氛安靜下來了
“口號，三遍口號。”忽然地，二十三號的自言自語打破這份安靜。
“什麼？”某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最後，二十三號站起來，拿着書離開了活動室，只剩下他們兩個坐在長椅上。
“她是怎麼回事啊？”某的視線落在旁邊戴眼鏡的瘦削的女生身上。
“我也不知道。”會會無奈地搖搖頭，也走出活動室。
紙頁翻動的聲音，沙沙作響。
書承載的內容本身和泛黃的書頁一樣陳舊，二十三號坐在床上，低頭看書。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一點，但是記憶力還是很壞，所以一段話除非看好幾遍，否則完全記不住。
“這個團隊叫作榮耀，正如他們的所做所為一樣，贏得榮耀，滿是榮耀。”
雖然這本書是史錄，是記載歷史的，但也許這個團隊實在過於神秘，一切對“榮耀”團隊的描寫都很模糊。
...？眼前泛黃的紙張突然消失，視野里只剩下自己的雙手。
抬起頭，她和眼前的人對上目光，而且這個人她不熟悉。
“去大廳集合。”面前的人以命令的口吻說。
緩緩起身，走在過道上，看來有很多人已經聚集在這裏。
站在算不上是人群的人群最後面，可以看見最前端的那個所謂的院長，以及其他幾個人站在院長旁邊
剛才趕她過來的那個人也站在院長身邊，看上去趾高氣昂。
確認一下人到齊之後，那個院長就開始了他的說辭：
“各位，想必你們已經見過我了，我是你們的新院長。”
“上一任院長因為他的管理不當，所以被撤職了。所以現在輪到我上任。”
“這次叫各位來呢，是有些事情要宣佈。以及一些院內規則的改動，希望各位認真聽。”
然後，這位新院長旁邊的幾個人自導自演地鼓起掌來，下面的人也跟着鼓掌。
“那麼，我會一一說明...”
...
人群的興緻不是很高，而且大多數都議論紛紛，到底有沒有認真聽上面的話，想必也是一目了然。
“這個所謂的新院長肯定有什麼毛病。”這句話傳入耳朵里，二十三號才發現，站在她旁邊的是那位戴眼鏡的女生，會會。
“想和一群神志不清的病患講規矩，要麼腦子不好，要麼腦子不好。”會會認真地吐槽。
“好像有點道理...”二十三號在心裏思索。
她感覺到頭頂好像有什麼東西，條件反射般地抬頭，後腦勺就撞到了那個東西上。
轉過身才發現是一個男人，戴着灰色針織帽的男人。
對，她記得，記得這個男人，記得那句“我要喝牛奶”。
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好高，以至於二十三號需要抬頭看他。
不過對方並沒有要看她的意思，而是遠遠望着人群前的那位新院長。
“以上，這就是我作出的新規則。”
看來是說完了，二十三號在又一片掌聲中離開人群，直接回到病房裏。
突然感覺好無聊，彷彿少了什麼東西，她不經意地瞥見床頭柜上的草莓蛋糕。
“對，我的書...”她又轉身走出病房，先是去活動室找，但是活動室的門已經上鎖。
走廊上異常地安靜。
大廳那邊的人群好像已經散了，她要去找那個搶她書的人，於是回到護理台。
“那個...”她對着護理台前低着頭的護士說。
“你在這裏做什麼。”身上的觸覺傳來，一隻手緊緊地抓着她的肩膀。
轉身認出，正是那個搶她書的人。
“我的書，你得還我。”二十三號說。
“書？”面前這個人眉頭一皺，隨後鬆開，他應該是記起來了。
“現在是靜院時間，快點回去。”他開始用語言驅趕。
“現在？”二十三號很肯定，活動時間沒有這麼短的，“我記得還沒...”
“新的時間安排，你沒聽到嗎？快點回去。”語氣更加凌冽幾分。
“...”她無話可說，只能回了病房。病房裏依舊空無一物，只是除了那個草莓蛋糕。
“唉。”心中的失落伴隨着疲勞油然而生，她躺倒在床，慢慢地閉上雙眼。
任由那空氣中的血腥味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