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鐵絲
兩人短暫相視。二十三號立刻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安娜。
這個小女孩身上，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小安娜。”她正色道，“如果你不會說話，就眨眨眼……？”
這只是一個嘗試，或許小安娜單單不會說話，如果是以耳聾為前提的啞巴，那就會麻煩很多了。
又或者，這些不過是他們的一點幻想？
不出意料，安娜並沒有什麼反應，一如既往。
“要不這樣。”某似乎沉思了一會兒，“如果你不會說話，你就保持沉默。”
“那不是自娛自樂嗎。”二十三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而依舊盯着安娜紅撲撲的小臉蛋發獃。
“或許，可以試着教她說話？”又一次自言自語起來。
自己手裏的飯盒終於見底，她習慣地端起另外滿滿的一盒，開始給安娜小心地喂。
一勺，一口，又一勺，又一口……
坐在旁邊的男生望着這副和諧的景象，望得出神，就像在美夢裏遇見過。
如此夢幻的感覺，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觸碰那個美夢。
“先帶安娜回去吧。”
“啊？哦，好。”一語驚醒夢中人，某感覺全身上下抖了一遍，原來吃飯已經結束，接下來很快會到晚上的靜院時間。
像是在黃沙漫天的地方坐了很久一樣，他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一隻手牽住安娜，緩慢離開活動室。
周圍也已安靜下來，給人一種人去樓空的感覺，那種落寞，不比美夢驚醒要來得輕微。
二十三號起身，無視了牆角里那個注視她好久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出活動室的門。
出了門就只能回房，再過十幾分鐘，整個走廊都會陷入沉睡，按理來說她應該無處可去。
今天應該去哪晃呢？二十三號嫻熟地吐出藏在舌頭底下的那顆葯，放入餅乾包裝袋，然後躺在床上裝睡。
幾陣腳步聲起起停停，一直到最後的寂靜，她又一次走在昏暗的走廊里。
“呼——”長舒一口氣，沒有視線盯着她的感覺真好。
先是走到大門前，確認大門依舊是緊鎖的，二十三號轉身，面向兩條走廊。
“果然還是去辦公室看看。”拿定主意，她走到緊閉的院長辦公室前，握住門把手。
“嗯……？”將門把手向下按壓，門沒有打開，卻只是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難道卡住了？”她一邊向下壓把手，一邊往裏推門，門上發出了不小的噪音。
讓人有些不滿，二十三號沒注意，稍微多用了力，只聽一聲巨響，門終於被打開。
只不過……門似乎關不上了，把手就這麼耷拉在那裏，彷彿承受了它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力量。
並不去在意這些“細節”，二十三號閃身進入辦公室，這裏面一切如舊。
“迎客沙發……么？”第一眼就看到靠牆的長沙發，她對於這張沙發的印象，就只剩那次了，那次會會的父母坐在這張沙發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
但是現在想起來，有些反感，她不再去看沙發，轉而面向放東西的柜子。
寫着“大紅袍”的罐子還放在那，二十三號打開罐子，揪出幾片茶葉放進嘴裏，令人舒適的清香瀰漫而出。
“嗯……”閉上眼睛，她在深品那種感覺……
兩眼一睜，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份“體育室”報告。
……上次好像有看到過這個，不過並沒有仔細去琢磨。二十三號拿起那份字跡模糊的紙，走到辦公椅上坐下，當然有順便把罐子放回去。
報告上寫得內容還有些印象，她把紙翻到背面，目光直接落在最底部。
兩個署名的位置，一個位置旁標有“上級建議”，並且已經用水筆簽好。
另一個位置旁標有“負責人”，但卻是空着的。
……第二次看，果然還是這麼無聊啊。二十三號把紙隨手往桌上一扔，視線中隨即出現那個漆黑的顯示屏。
“……”她伸手敲敲顯示屏，沒反應，低頭看着那個也漆黑的鍵盤。
好像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感覺更熟悉了一些？習慣性地把兩隻手放在鍵盤上，然後快速地按了幾個鍵。
指尖突然停了下來，仔細一看，原來落下的位置是在兩個鍵位的中央。二十三號猶豫住了，應該按哪個鍵來着？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
前面的一切動作應該是肌肉記憶，這個鍵位到那個鍵位的方向和距離，都記在手指裏面。
她皺起好看的眉頭，有些苦惱。
並不是在苦惱應該按哪個鍵，而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順勢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困了，二十三號從柔軟的辦公椅上站起來，往垃圾桶里吐掉口中的茶葉，回房睡覺。
心煩意亂。
……
…………
整齊的腳步聲突然停下，領隊人通過護目鏡，視線落在那扇門上。
“從這裏開始，分出兩個人往那邊走。”他伸手指向一個走廊。
沒有人問為什麼，所有人都應當記得任務中的每個細節。
幾秒的停頓時間，小可在黑暗中默念起來，以防自己忘掉任務流程：“這兩個人會去為第二隊開啟進入的門…並且依舊切忌與對方的人交手。”
“呼……”發現自己還記得清楚，她稍微放鬆了一些。
幾秒之後，左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身前的門被打開，少了兩個人的隊伍再次移動起來。
“二十二。”她感覺到有個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小可微微側身，表示自己在聽。
“原來那個程序鏈你會解嗎？”對方的聲音中夾雜着驚奇。
“不會呀。”雖然周圍暗得沒人能看見，但是小可還是習慣性地微笑起來，“我蒙的。”
“什……”對方的語氣中帶有一絲不可思議，“那如果……”
“對，如果錯了，行動就會止步於此。”小可雖然以輕鬆的態度去回答，但是仍能聽出其中的嚴肅，“我只是很相信我的直覺。”
一瞬間，她的眼中突然幻視起來，似乎有一隻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斷折兩根鐵絲，發出“吱——”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
二十三號在黑暗中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