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不肯說話
方伊伊的表現看起來就是抗拒一切治療。
只要打針,檢查,她通通抗拒。醫生也是撓頭。
傅家眼見方伊伊醒了,但似乎又沒完全醒,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前那雙最招人喜歡的清澈而靈動的眼睛再也沒有光了。
以前愛蹦蹦跳跳古靈精怪的她也老成穩重了起來。
任誰來看望,她就是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說。
“怕不是抑鬱了吧。”傅家全家都很緊張。
兩三天的功夫,全城的心理醫生幾乎都被傅家找來了,但沒有一人能使方伊伊開口。
傅家的人來看望,她就老老實實的躺着,不動也不說話。
飯送到嘴邊就吃一點,沒人來送她也不鬧。
傭人來換衣服,她就隨便傭人給她搭配。
洋娃娃什麼樣,此刻的方伊伊就是什麼樣。
傅家的人不在,她便掏出手機,緊鑼密鼓地發著微信。
叮。
是陸楚楚發來的工廠資料。
方伊伊翻了翻財報,工廠的情況比她想的還要糟糕。
好在,這樣的工廠價格不貴。
最終,由陸楚楚找人出面,只用了200萬就買下了整個工廠。
方媽和表哥真是完全不顧及父親的心血,急匆匆地榨取了工廠的最後一點價值。
自上次拿走了方伊伊的離婚補償10億后,方媽再也沒有和她聯繫過,這個女兒的生死好像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實陸楚楚手裏還有另外一份材料,是她調查工廠的時候偶然查到的,但是看方伊伊現在這個狀態,她也不敢告訴她,就先放在自己的保險櫃裏。
孕期的反應越來越大了,方伊伊每天都在努力的忍着嘔吐,實在憋不住的時候,她便開啟靜音模式去廁所小心地吐一會兒。
這是傅家的醫院,醫生護士也都是方家的人,她不敢露出一丁點破綻。
這不,才剛吃完飯沒一會兒,她就又吐了。
抬頭照鏡子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臉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時常會浮腫,當然不是被打的那種。
再摸摸肚子,似乎有點大起來了。
方伊伊以前太瘦了,全身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所以肚子才稍微隆起那麼一點點,她就看出來了。
“方伊伊,下個月是庾輝老師的六十大壽,你來嗎?”是學長韋俊喆。
方伊伊大學一畢業就嫁給了傅澤勛,從此與從前的生活劃清了界限,從前的人也幾乎不聯繫了。
方伊伊審美很好,頭腦靈活,做事也細緻,當年庾輝老師非常器重她,想要留她在門下做研究生。
方伊伊想了一想,就回復了“去。”
剛好趁老師生日,可以與老師商量一下重新學習設計的事。
韋俊喆學長這些年的作品也不錯,也許工廠用得到。
這些都是方伊伊新生活能否過得好的關鍵——她得能養活自己和孩子。
“太好了,三年沒見了,你也從來不參加我們的活動,你終於肯出來了。”韋俊喆有些激動,一口氣說了好多。
其實韋俊喆對方伊伊是有好感的。
怎麼說呢,他覺得方伊伊好像有一千副面孔,每次都能給他足夠的新鮮感。
在藝術家眼裏,新鮮感可是致命的誘惑了。
“嗯嗯,確實太久沒見了,我們要給老師準備什麼禮物嗎?”方伊伊囊中羞澀,她怕到時候自己負擔不起。
“如果你願意的話,最近我們在為庾老師設計一款絲巾,除了心意之外,也是讓老師檢驗一下我們這幾年的成績。”韋俊喆熱情地邀請方伊伊,彼時他太過羞澀,錯失了追求方伊伊的良機,這個機會他太想把握住了。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聽着像是傅澤勛。
方伊伊馬上把手機壓在枕頭底下,躺好。
“伊伊,今天媽燉了石橄欖排骨湯,我扶你起來喝一點吧。”傅媽每天都親自下廚,換着樣的給方伊伊各種進補,治不了她的心病,至少可以讓她身體恢復得快一點。
方伊伊點點頭,她也需要營養。在醫院的這些天,她不敢去產檢,只有每天的嘔吐提醒着她,寶寶還在。
傅澤勛到床尾按動了一個按鈕,整個床的上半部分就抬高了,躺在床上的人想坐起來就可以省一些力氣了。
傅澤勛又走到床頭,整了整枕頭,想讓方伊伊坐着舒服一些。
枕頭下的手機卻在這時候連着進來好幾條信息。
是誰在這個時候給她發信息?她會有什麼要處理的事呢?傅澤勛心裏打鼓。
方伊伊只當手機沒有響過,淡定的喝着湯。
傅澤勛十分想問一問,到底是誰,他幾次往枕頭下撇,胸中燃氣一股無名之火,讓他煩悶不已。
但是他又不敢開口,方伊伊總是對他淡淡的,但好在沒那麼抗拒他了。
新鮮的石橄欖很清甜,配上上好的排骨,湯的滋味很足卻一點也不油膩。
方伊伊慢悠悠地喝完了兩碗,就把碗推在桌子上了。
這是在告訴傅澤勛,她不吃了,這是這幾天他們兩個人的默契。
傅澤勛撿了碗,見方伊伊不想理他,就想先回公司。
陸楚楚給的那張照片有些眉目了。
方伊伊見他要走,也不攔着,這是三年來他們的默契。
大概他是要去樓下陪楊柳吧,他的車上,會不會有另外一份湯呢?
方伊伊胡思亂想着。
他會喂她吧,會替她擦拭嘴角吧。
光想着這些場景,方伊伊的眼眶就又濕潤了。
傅澤勛這邊也是一肚子邪火沒處發,說來也就楊柳被打的當天他去看了一眼,自此就好像忘了這個人了。
他知道自己也許該去看一眼,可是他內心又完全不想去。
之前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楊柳,變得他不認識了。
他還是沒有去看楊柳,電梯徑直到一樓。
運營商已經搞清楚了,那個複製他的號碼,給方伊伊打電話的位置就在頂層咖啡附近。
親自看了幾天的監控錄像,唯有一人有些可疑。
這人非常機警,每次出現在攝像頭前,都是半張臉。
事情似乎一下子陷入僵局。
可是這半張臉露出的眼睛,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到底是在哪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