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葬禮，地下的怪物
人去樓空，面館裏，老人坐在凳子上，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她的身體僵硬，已經死去，麵館的燈光已然關閉，整個巷子都陷入了一片漆黑，暗處，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是老鼠和不知名昆蟲爬動的聲音，麵館門口，一台生鏽的機械人端着紙箱，靜靜的站在那裏。
位於機械人頭部的顯示屏散發著湛藍的微光，原本光潔的屏幕已經損壞了很多，年久失修的身體時不時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滴！系統已關機……”
機械人發出了一聲關機的提示，一隻蒼白的手掌按在了機械人的背部，那裏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罩子下是紅色的開關。
可以看到，這個開關很新，就像是從沒有人用過一般。
相比起機械人發黑的充電孔，這個開關是如此的鮮紅。
“你該休息了。”
蒼雲像是自言自語般的開口。
隨後他便拉上了捲簾門，離開了這裏，漆黑的小巷裏，青年抬頭看向了天空，上方絢爛的霓虹把雲朵都照射的變了顏色。
哪怕這裏是老舊的舊城區，也依舊不失那一份文明的璀璨。
天空中的雲朵靜靜的流轉，擋住了群星，擋住了明月。
巷子裏越發漆黑了起來。
這裏和天空的霓虹相互照應，就像地獄與天堂，可以看到彼此，卻遙不可及。
哪怕這只是一棟有數百米高的樓房也無法磨平它們的差距，反而更加突出了這小巷的破敗不堪。
一位流浪漢拖着疲憊的身體鑽入小巷，看向裏面時再也沒有了那一抹微光。
流浪漢揉了揉眼睛，怎麼關燈了？自從他二十年前來到這座城市開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家店關燈。
帶着疑惑的心情，流浪漢走入了小巷中。
此時的蒼雲早已離開，捲簾門上，一張白色的紙條異常顯眼。
“店主逝世，再不營業，明天將在郊外殯儀館舉行葬禮……有意送店主一程者可前往參加葬禮……”
紙條上的內容非常簡單，細細看去，觀者偶爾也能感受到寫字之人是顫抖着寫下這一段話的。
流浪漢沉默了許久，目光看向了門口放着的紙箱，裏面幾張皺巴巴的錢幣靜靜的躺在裏面。
流浪漢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突然，他捂着臉痛哭了起來，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哭泣，也許……只是避風躲雨的地方又少了一個吧？
許久，流浪漢離開了這裏，紙箱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皺巴巴的錢幣。
也許對於這些流浪漢來說，這就是最高的敬意了吧？他們給的從不是錢，而是命，是生活……
一夜不長不短，蒼雲找到了潔琳，剛找到這傢伙的時候她正在自家的冰箱裏那不足一米五的隔間裏蹲着吃血袋，當時她明顯被蒼雲嚇了一跳，於是這位洒脫的血族毫不猶豫的噴了蒼雲一臉血。
蒼雲摸了摸臉頰，鼻尖微微聳動，他能聞出來，這是東方龍亞人的血，但他完全不想糾結這些。
潔琳見到蒼雲的第一瞬間她就心虛的把血袋藏到了身後。
蒼雲望着潔琳，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我想請你幫個忙。”
聲音淡然，潔琳微微一愣，然後目光也跟着嚴肅了起來，蒼雲這種模樣可是非常少見的。
“什麼事？”
蒼云：“我有一位友人離去了。”
聲音淡然，卻隱隱約約間透露着一絲悲傷，蒼雲從不是失去了所有情緒，他只是失去了大部分而已，偶爾，這位青年也會感到悲傷。
從今往後，吃飯的地方又少了一個。
悲傷嗎？也許吧。
潔琳看着蒼雲淡然的表情，微微愣神了一瞬，然後從冰箱裏伸出了一隻腿。
潔白的玉足點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她出來后微微伸展身體，讓身體好受了幾分，冰箱裏，一袋血液靜靜的躺在那裏。
潔琳每次想要吃東西都得自己出去買，她家裏的冰箱根本放不了血液，這個冰箱也只不過是潔琳乘涼的擺件罷了……
“走，我跟你去幫你的友人處理後事，對了，你的友人有後代嗎？”
蒼雲面無表情的轉過腦袋，看向了外面的城市，潔琳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應該是在找他口中那位友人的後代，對此她只得滿臉鬱悶的站在原地，空氣中的水蒸氣變成滴滴水珠，凝結在潔琳的身體上，變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石。
“沒有。”
聲音淡然，但這應該是蒼雲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的結論。
“至少這座城市中沒有。”
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
潔琳鬱悶的伸了個懶腰，剛想開口就對上了蒼雲轉過來的臉。
頓時，潔琳把想說的話全都忘了個乾淨，反應過來后她渾身一僵：“啊哈哈，那個，現在就去處理後事吧！先把你的友人冰凍起來，然後……”
蒼雲搖了搖頭。
“我已經做過防腐了，我曾經是位冰系。”
潔琳微微一愣，不對啊！自己從來沒有見過蒼雲使用冰系的能力，這傢伙應該是使用水系的啊！
但還不等潔琳問下一個問題，蒼雲便率先開口了。
“我打算出去一趟，你還是早點睡吧，另外……不穿衣服容易着涼。”
話音落下，蒼雲走出了房間，房間中，潔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臉色當即一誇，糟！
……分割線……
天空中，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沙沙聲不絕於耳。
高樓上，戴着白色十字金邊面具的女生已經架好了反器材狙擊槍，此時她正拿着望遠鏡觀察着下方的情況。
某處無人的小巷外，周圍的街區全都被黃色的警戒線攔住，時不時還有幾個閑來無事的人在附近拍照，但馬上他們便會被趕來的秩序組織成員趕走。
“隊長，這次我們到底要幹嘛啊？”
一位秩序組織的成員滿頭霧水的問道，他的隊長對此只是淡淡都說了一句。
“不該知道的別問。”
見此，隊員尷尬的閉上了嘴，他這不是覺得氣氛有點恐怖，開口緩解一下嗎？
在這些並非超凡者的隊員談論時，小巷外，離這裏足足有數百米的房屋中，戴着紫色金邊面具的男人眼神緊張的看着遠處的小巷。
他不能靠近哪裏，否則他的氣息會直接嚇跑那些怪物，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一位五階巔峰的強者，而這下水道里的東西，其實力等級最多也就三階起步……
但哪怕那些怪物的實力並不強，他也必須緊盯着附近的變化，因為，他有一位隊員已經下去了，而那位隊員只有二階的實力。
他必須為此負責。
時間流逝，下水道沒有一丁點除了走路以外的聲音，萊納面色緊張的走在裏面，在達到三階之前，普通的槍械還是具備一定殺傷力的，因此，萊納帶上了一把威力還可以的衝鋒槍。
濕滑的地面許久無人清理，發霉的物品漂浮在水面上，有些東西上甚至誕生了些許小生命……
惡臭撲鼻，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大片的黑暗，萊納舉起了衝鋒槍，對準了前方，電筒的光芒照亮了大半個下水道，帶着夜視儀的萊納原本不需要這些東西，但想到自己下來就是為了當誘餌這件事，她還是選擇了帶上這個比較顯眼的物品。
不過，對此她的隊友們紛紛表示，其實你腦袋上的光環就足夠耀眼了。
抬腳落下，每一步都無比艱難，她的腦袋上，光環散發的光芒已經不比電筒要微弱多少，時不時萊納會轉身快速看一眼身後。
望了望眼前手錶上的時間，萊納深深吸了一口氣。
到了快要彙報自身情況的時候了。
“喂。”
聲音嚴肅，地面上遠離小巷的一棟樓房裏，戴着紫色金邊面具的男人眼前一亮，快速詢問起了狀況。
萊納對此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能有什麼情況啊？最多不就是……”
“等等！”
突然間，萊納話風一轉，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但萊納的下一句話卻讓所有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裏怎麼會有小黃鴨！”
說著，萊納彎下了身體，撿起了地上的萌物。
遠離小巷的房間裏，戴着紫色金邊面具的男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還說有什麼呢？嚇了我一跳。”
遠處的高樓上，架着反器材狙擊槍的女生不滿的晃了晃自己的蠍子尾巴。
“萊納，請你認真彙報。”
然而這一次，兩人卻遲遲沒有等到萊納的回答，一時間，氣氛再次緊張了起來，戴着紫色金邊面具的男人急促的開口。
“怎麼了萊納？回答我！”
下水道中，萊納彎腰撿起了地上顯得非常乾淨小黃鴨，然而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她愣住了。
乾淨的小黃鴨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遠處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白色物體到處都是。
萊納面容僵硬的往前走了兩步，入目的是滿地的枯骨，有人類的也有其他生物的，但最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還是這些骸骨之間夾雜着的物體。
白色的外殼上佈滿了大量的粘液，這些粘液散發著淡藍色的微光，瑩瑩光輝照耀着滿地的骸骨，此刻的下水道就像是被特意裝飾過的婚房。
穹頂和地面上，無數的骸骨穿插在岩石縫隙中，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這些骸骨居然散發出了淡淡的熒光。
大量的白色圓形物體彷彿擁有生命般在緩緩跳動，這些東西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心跳的韻律，回蕩在下水道中。
白色的圓形物體就像是一顆顆腫瘤，頑強的長在地上，腐臭味瀰漫的下水道中，這些跳動的腫瘤就像是污穢的集合體，恐怖且不堪。
“這是……蛋嗎？”
疑惑的聲音響起，位於小巷外的一間屋子裏，戴着紫色金邊面具的男人瞳孔一縮，毫不猶豫的大吼道。
“跑！”
聲音急促，以至於他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