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城市淪陷
特伊城醫院，整個城市裏唯一能找到人的地方。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艦長，這可不能全怪我們。”朵艾兒向龍艦長說明了空港上的情況。
“我知道了，不過這小子聰明啊，利用裝甲應急處理傷口。”龍艦長說，“你們就在醫院裏守好瑞德安，以免他們其他艦員來找麻煩。”
“知道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龍艦長看了看病房裏的瑞德安，轉頭離開了。
“你剛才沒說完整……”伊文說。
“幹嘛那什麼細節，萬一瑞德安不想讓龍哥知道後面他還手的細節呢？”朵艾兒說。
“你不覺得那時的瑞德安很奇怪嗎？”伊文問。
“不奇怪啊，他急眼了唄，如果換你是他，也會這樣的。”朵艾兒說，“有一說一，他這樣做真的解氣啊！就是看不慣那種仗着自己底盤耍混的人。”
“……也許吧……”伊文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深思着，“也許是我的錯覺。”
走廊盡頭趕來一個全身濕透的灰發少年，滿臉焦急地問，“瑞德安呢？他怎麼樣了？”
“已經動完了手術，現在還在睡呢，沒事了。”朵艾兒說。
“那就好……”千羽鬆了一口氣。
“對了千羽，你怎麼在這兒？”朵艾兒問。
“我任務就在附近的發電廠里，順路過來看看。”千羽說，“馬上我就要走。”
“真急啊……”朵艾兒說，“那你先去忙吧，這裏有我們兩個呢。”
“嗯，那我就先走了。”說著千羽就轉身離開了。
……
“千羽，特伊城西城區出現大量的意志獸，怪物具有類似於麻痹的特性，小心應付。”博耶說。
“收到。”千羽走出醫院門口，手裏出現一柄白色的鐮刀，脖子側面的命紋散發出微光，“該繼續工作了……”
“唰！”千羽消失在原地。
“吼！”城區街道里回蕩着低沉的怒吼，淡紫色外殼的蜘蛛形怪獸肆意破壞着建築，體型較小的蜂形怪獸穿行在大街小巷中。
“唰！”千羽出現街口。
“吼346！”意志獸似乎察覺到了意外的存在，躁動起來。
“速戰速決！”千羽單手握鐮，後腳蓄力，突刺到意志獸的面前。
“吼！”蜘蛛形意志獸抬起利爪向千羽劈去！
“斷空！”千羽掄圓一圈，鐮刃如懸天彎月一般，斬斷利爪！
“囈！”蜂形的意志獸從四面八方湧來，電鑽一樣的尾巴藏着致命的危險。
“嘖——有點棘手了……”千羽立刻消失在原地，幾股淡紫色如同潮水一樣的獸群撞在一起。
“吼！”斷了前爪的蜘蛛形意志獸仰天長嘯，斷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
“這麼快的自愈能力……”千羽出現在破碎的街道上，緊握鐮柄，“剜月！”鐮刃嵌入地表，拉扯出皎潔的光刃，破開街道的瀝青路面沖入獸群！
“嗡！”一聲顫鳴，數不盡的意志獸肢體散落一地。
“吼！”蜘蛛形的意志獸厲聲怒吼，剎那間，街道里迴響起空氣的顫鳴，如洪流般的蜂形獸群不知是從哪裏躥了出來，是要吞沒眼前這個阻擋它們的異類！
“越來越多了……”千羽握緊手裏的鐮刀，手足無措。
“千羽，這些小獸群是由中心的大型意志獸召喚的，”博耶插入通訊，“擒賊先擒王。還有，你的周圍沒有其他的星戰神……”
“……那就……來吧！”千羽說著將鐮刀的末端插入地表，“萬藏，轉換！”命令發放，鐮刀籠罩上一層白光，形態轉換成一展巨大的弓，“四，星辰貫穿！”
千羽抬腿蹬住弓柄，雙手拉弦，一支閃着耀眼白光的箭矢搭在弓上，箭頭前方交織出白色的準星，他深吸一口氣，鬆手放箭！
“嗖！”箭矢擊碎準星，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開獸群，閃耀的白光穿透蜘蛛形意志獸的頭顱，射向天空！
散發著白色微光的羽毛四處零落，幻化成利劍絞殺殘餘的蜂形獸群。
“……呼……呼……”千羽喘着粗氣架在地上的巨弓消散。
“千羽，你能級過低，立刻撤離！”博耶說。
“收到……”千羽緩了口氣，轉身離開。
“吼……”低吼聲慢慢地靠近。
“博耶，我覺得你應該多派幾個一級和特級星戰神來支援……光靠我……肯定不行……”千羽小跑着，說。
“已經派了……你先撤離到安全地帶，右面的行動再做商議。”博耶說。
“那就好……”千羽慢慢停下來，剛抽離了大量的意志能，現在全身乏力，能小跑已經是極限了……
“吼！”突然一張血盆大口從暗處張開！
“萬藏反盾！”千羽匆忙地展開防護，尖牙刺進護盾，一點一點逼近他的胸膛。
“唔……”千羽吃力地維持着護盾，“不行，要想辦法脫身。”
“千羽，你那邊發生什麼了？”博耶着急的問。
“遇上了一些小麻煩……”千羽吃力地回答，“你別說話了，免得我分心……”
“增援就在附近，馬上就到！”博耶說。
“呃！”通訊的另外一邊傳來千羽痛苦的聲音，隨後便是刺耳的電流聲。
“千羽！千羽！”博耶焦急地呼叫着，但是遲遲沒人回應。
“第三隊，你們到達增援地點了嗎？”博耶立刻轉接到另外的通訊。
“司令，我們被大量的意志獸攔住了去路，暫時脫不開身。”
“什麼……千羽剛剛才消滅了整整一條街的意志獸……”博耶說。
“司令，你剛才說千羽？我們雖然過不去，但是他那邊一直都沒動靜。”
“知道了……你們也儘快脫身，退到安全地帶，我要重新制定計劃……”博耶說著掛斷通訊。
“這一次肯定不是簡單的重置危害，千羽推斷這是重置者……但是到現在了都還沒有相關的現象和反應……”博耶自言自語着，“現在千羽生死不明，第三小隊也陷入了苦戰中……是加派兵力，還是撤退保留實力……”
……
“嗡……”尖銳的耳鳴聲折磨着少年僅存的意識，恍惚的視線里全是白色的一片。
“唔……”他吃力地調動肢體的肌肉，想盡辦法在黑暗中恢復行動能力。
“同樣是擁有力量的人，為什麼要幫那些沒有任何守護意義的人……”空靈的聲音回蕩着，“這一切本來就是人類自己自作自受，不是嗎……”
“你……是誰……”少年虛弱的聲音彷彿下一秒就將永遠消散。
“我是……”聲音掩埋在嘈雜之中，人們的尖叫，生命逝去的哭嚎，罪惡以及無罪的控訴……
“嗡……”最後的嘈雜掩埋在尖銳扎心的耳鳴聲中。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聲一點一點慢慢地清晰起來，眼前的空白慢慢顯露出它醜陋的原貌——破碎的建築，面目全非的街道，以及近在咫尺忽隱忽現的極度扭曲的血盆大口，通體就像是數據錯亂一般渙散……
少年取下耳朵上破損嚴重的通訊耳機，身前如同宇宙星系緩緩盤旋的微光粒子一點一點聚攏，形成一枚閃亮的星子。
“還好有迷境之鑰……”少年伸手收起星子，拖着無力的身軀離開這個遍地破敗的街道。
“呼……”身後的意志獸化成光粉隨風消散。
……
“各單位注意，特伊城眾多地區出現數量龐大的意志獸，請擁有二級以上戰力的星戰神自行組成小隊前去守住通向中心城區的重要路口，給中心城限制光幕的展開爭取時間……”
“這個聲音是……司令？！”病房前的少女認出來了廣播的聲音。
“那個誰是朵艾兒？”走廊里出現一個女子，身着實驗服。
“我是！”少女揮了揮手。
“哦，你好，我是中心城限制光幕控制室的主要指揮員，由於人手不足，我向上級請求技術支持，”女子解釋說，“你們的艦長龍燁指示你來充當我的助理……”
“你說龍艦長只是我的？”朵艾兒有些不怎麼相信。
“哦，這是他的印章文件。”女子拿出一張紙遞給朵艾兒。
“還真是……”朵艾兒仔細閱讀了文件，接着轉身對伊文說，“伊文那我就先去了，你在這裏看好瑞德安知道嗎，他可不能再亂來了，你也一樣。”
“我知道……你去吧，這裏有我。”伊文拍着胸脯說。
“走吧，時間緊迫，對了我叫莎月，隨你怎麼稱呼都行……”
兩人消失在走廊的人群之中。
“……開始亂了嗎……”伊文坐在門邊的椅子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
“七號病房的傷員情況危急，立刻進行搶救！”
“護士長，醫院門口又來了一個重傷的星戰神。”
“立刻準備搶救！”
……
“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伊文看着來往的急救病床，自言自語着，“在意志能面前，在重置者面前，我們這些人能做的只有垂死掙扎……就算可以暫時獲勝，可代價呢，人類能承受住嗎……”
“慘了這次……”
“怎麼了？”
“你沒聽說嗎！特伊城除了這裏都已經淪陷了！”
“這麼嚴重！”
“是啊，況且就連特級星戰神都沒能阻止！”
“連特級都出動了！”
“不說了，等我換好葯就要回前線去了……”
“加油啊，戰友！”
……
“喂，膽小鬼……”謎一樣的聲音回蕩在伊文的腦海里。
“……嗯……”伊文心不在焉的應着。
“怎麼了，這可不像你啊，往常你不是會立刻懟我了嗎？”那個聲音問。
“沒心情……”伊文冷淡地回答着。
“唉……我問你，”聲音說，“面對目前發生的這一切，你做何感想？”
“……”伊文沒有說話，“……”
“你想知道怎樣解決目前的糟糕戰局嗎……”聲音說。
“要我把你放出來是嗎……”伊文說，“是嗎！”
“……你這麼抵觸……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出來……”聲音說，“不管你信不信，你去三樓的730號病房裏去看看吧……相信，你看到後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我憑什麼相信你！”伊文質問着。
“……我說過了，不管你信不信……”聲音慢慢消失在伊文的腦海里。
“……”伊文起身，看了看身後病房裏的瑞德安，“就在三樓，也不遠，看了也不會損失什麼……”
最終他還是決定去看看……身體裏的這個重置者這兩天就像消失了一樣完全察覺不到，但現在又突然出現了，肯定有什麼緣由……
他一邊想着，一邊向樓上走。身邊的醫護人員匆忙地來回穿行，在他們的身上纏繞着數不盡的生命線。
“730……”伊文站在沒有觀察窗口的病房門前，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開門。
“……”病房裏的佈置就像是實驗室一樣，靠牆的玻璃艙體中躺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千羽……”伊文認出了艙體裏遍體鱗傷的人，“怎麼會……他那麼強……他可是特級！”艙體上的數據比較平穩，能級一直維持在較為安全的水平。
“怎麼樣……你現在的想法呢……”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我……”伊文的聲音十分軟弱，他現在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
“你可以不用相信我……”那個聲音說，“你大可以看着他恢復好后再次投入戰場，照這個速度發展，用不了多久就會輪到你，輪到下面那個病房裏的人……”
“別說了……”伊文打斷腦海里的聲音，“我能做什麼……”
“什麼？”那個聲音十分驚訝！
“我說，我能做什麼！”伊文一字一頓地說。
“我需要借用你的身體十分鐘……”那個聲音說。
“真的只有十分鐘嗎……”伊文問。
“只有十分鐘……”那個聲音說，“我的意識在你的身體裏，從始至終你都有主控權，你隨時都可以奪回主控權……只要你給我十分鐘……”
“……”伊文糾結着，他不想看着眼前的這個人戰死沙場，更不想下面病房裏的人投入這場戰爭，“好吧……希望……你不會食言……”
“我當然不會……”伊文的聲音成為了腦海中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屬於重置者的聲音。
……
歐洲天啟總部上下忙作一團，面對這逐漸擴散的重置災害，他們必須全力以赴，必須將戰線控制在亞洲內陸特伊城周圍方圓一公里的地方！
“能量源頭沒有辦法查清，每次快要接近時它就會突然遷越到其他地方！”
“意志獸的數量還在增長，派遣去的八個小隊完全應付不過來！”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博耶眉頭緊鎖，這時的他已經沒有閑情雅緻坐在皮椅上品酒了，“現在戰線吃緊，必須要想到更好的辦法阻止影響範圍進一步擴大！可是要怎麼做……”
“你還是老樣子……做事從來都不從細節抓起……”一個少年的聲音從博耶的身後傳來。
“什麼人！”博耶緊張的回頭。
“不認識我了嗎？博耶……”少年靠近了兩步，說。
“是你……消失了幾百年，終於出現了！”博耶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
“不要靠近我……”少年警惕地後退，“我這次來是來幫你最後一次忙的……幫完，我們就真的永別了……”
“什麼？！你……”博耶惶恐地後退。
“這一次的敵人很狡猾，善於利用天氣放大它的影響力，所以才會有這麼大規模的意志獸暴走……”少年說，“給，這是能解決這次危機關鍵的用具所在地坐標和設計圖紙……你去親自啟動它吧，剩下的你就可以安心地交給身在前線的他了。機會只有一次……能不能成功，來不來得及就看你自己了。”說著少年轉身，背對着博耶。
“小可……”博耶叫住了少年，“謝謝你……”
“這只是我應盡的職責……無關乎我們之間的恩怨……”少年說，“……博耶……我奉勸你一句話，觸犯人類底線的事最好不要做……”
“我知道……但是……小可……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博耶說，“對不起，到頭來還是讓你們失望了……”
“你好自為之……”說著少年消失了。
“或許我的一些做法確實無法被原諒，但是，既然已經上路了，就沒法回頭了。”博耶展開少年留下的幾張圖紙，“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回頭是岸的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