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Swing( 鞦韆)
“這就是我的家,雖說臟點,但還挺寬敞,你隨便坐吧。”回家途徑下引橋,我的後車輪胎突然爆了,勉勉強強開至轉角路停下,跟着alex東轉西轉,穿過一家中華料理的廚房來到居所前。整月下來,我竟不曾發現這條捷徑,實在是白活了。此刻,我與他五步並作三步,去往他家裏,打算拿了工具箱回去換胎。
與alex相識已有倆月,他住所卻是頭一回拜訪。相比較我,他對我家熟得不能再熟,每天晚飯時,電視機前、盥洗室里、入門的廳堂沙發上,總會出現一個他。家裏有時我找不到chris也找不到的衣帽、票夾或遙控板,他都能信手翻出來,可謂對我家捻熟於胸。
alex善於發現一些常人難以關注到的細小特徵,對陌生場所很容易適應。好比說一起看電影,你關注的是劇情,而他關注的是某個片段里車窗上爬着蒼蠅,人物背後飄過樹葉等等,着眼點完全不同。憑着這份天賦,他很快在小劇場發現了一處可以躲懶的地方。那是劇場天花板與屋頂的密室,通過工具房內一條極為隱秘只有狗洞大小的簡易門,順鐵桿上爬,很快便可來到這滿是塵埃仿若百年無人光顧之所。這間偏房,成了我遠離他人的休息間,順著破損樓板,可以清晰地瞧見整個劇院停車場,大門外來來往往的路人,以及底下跑過的同事。
不僅同事們不知道,甚至連老漢也完全不知這劇場裏還有這麼個特殊空間。一旦他在劇場內瞧不見人影開罵時,我們便可極其迅速地由這間偏房落水管滑到樓底,提着水桶繞出來,裝作正巧是清洗作業工具返回。
老漢的這家劇場,每年的四、五月和秋季十月是黃金時段,他的客戶是附近一帶幾所公校和寫字樓,每年慣例搞活動就得租用這裏,這些是固定的。除此之外,就是些外州跑來的諸如馬戲團,登不上枱面的重金屬樂隊,租賃場地搞活動。唯有情人節這一周,才是他自己的活動,老漢沒什麼創意,取了個俗氣的節日名,玫瑰州,到那一天,會有個長期資助人到場走動走動。
我第一次見他,就給他定義成率性而為之人,即便當老闆也成不了大事。這是我數年賭場閱人得出的結論。老漢恰巧就是這類人,收支正常但想發筆小財就免談了。他顯然也不是什麼富人,並且本質上具有打工仔氣質,不論底下人做什麼他都愛來插一腳,總是嫌東嫌西,認為所有人都偷懶占他便宜。
我與alex名義上是清潔工,但這是個full-timejob(全職工),每日除了清理場所外,還兼職替客人停車,售票以及佈置舞台等等。收入的話這點超出我預估,和普通藍領沒區別,老漢不拖欠也不故意剋扣。如果說他渾身瑕疵,唯有這點人品正氣。
alex趴在沙發椅邊,費力地伸手掏東西,而我則在他居室里來回踱步。這是一間標準倆居室外帶廁所,牆頭依舊可以看到前任房客留下的物件,譬如去年的耶誕樹以及突兀的新掛鈎,打包摞在角落沒帶走的電腦器材等。在一張插着許多木樁古怪毛胚土屋年曆畫背後,是長排的架子,上面放着數百個特殊擺設----香水瓶。
“你隨便坐吧,我一時間還沒找到。”alex掏出個油布包,打開后發現是把拆開的獵槍,便重新捲起塞回沙發底。他一面翻箱倒櫃一面問我:“哪天我們有時間去附近郊外獵野兔吧,你打過獵嗎?”
“為什麼你這裏會有那麼多香水?而且各種牌子的都有?你過去干香水促銷的嗎?”我沒有回答他,而是一味地盯着香水瓶。
“這倒不是,我收集香水瓶是癖好,我熱愛調配香水。”他歪著頭,指指不遠處一個架子,說:“我淘來不少書,都是中古時期調配原理及融合的科教本,收集瓶子是為了對照品牌試著自己能不能調配出同樣氣味,僅此而已。我覺得一個人窮點沒啥關係,但得活講究了,尤其是儀錶。你想啊,假如我一身油污每天去你家,不僅chris會嫌我,你也照例看不慣。”
我聽完他的話微微點頭,由着他說詞我誕生另一個想法,於是找地坐下,吞雲吐霧起來。
很快,alex找到了所說的工具,折返回去換胎,他手法熟練,三下五除二便完了事。跟着跑去我家吃飯,一邊喝着酒,一邊大談他過去走唱片公司受挫的不愉快經歷。
我們所在的小劇場員工清一色都是有色人種,普遍身份皆是非法移民,這些人大多來自中南美和東歐,算作一大特色。而老漢本身也是一大特色,他的脾氣異常暴躁,兼顧神經質特徵,如果你隔着帘子去聽他謾罵沒準會以為是個瘋子,他的僱員米倫(清潔工甲)曾說,方圓幾百英里內也難找出這麼瘋癲的土包子,我們惡意地在劇場門前國王人偶頭上做了個荊棘草頭冠,給它取名“瘋王”。這一舉動讓附近教會的神職人員誤以為是虔誠的教徒在膜拜聖子,不經意間給老漢找來了新客戶,老漢一高興命人做了尊塑像矗在停車場前,成了這一帶社區的景觀。
你以為老漢收容這些邊緣人士是具有博大的胸懷,或悲天憫人的情操?no,no,no,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基於客戶。非法移民一直以來就是個重大社會問題,更是驢象兩党參眾兩院年年辯論的話題,社會人士都普遍關注這一族群,不贊同政府採用驅逐的粗暴行為,雖留容這些人本身會被處以罰金,但報紙電台等媒體則會常就地取材,歌頌老漢是個大善人,無形中給他做足了免費廣告。因此,老漢在這一帶也算是個名人,身居各種名譽身份,並且是某個小黨的黨魁。
而至於我倆,則是另一回事。因為底下僱員大多面貌醜陋年事已高,個個都賊眉鼠眼不堪大用。老漢覺得論相貌吸引不了年輕人,所以聘用我等,目的是為他招攬青少年散客以及去附近樓里發傳單能有個體面的形象,不至於被人當叫花子轟出門去。
原本我以為,老頭是因曾被我羞辱所以特地雇來報復虐待,由此無論我們做什麼,他始終可以找出些可大可小的問題加以辱罵,總之就是一萬個不滿意。後來我逐漸發現,事實並非如此,他對待我們和對待其他人一樣,毫無特殊化。
我們的同事被稱作“一分鐘人”(minutemen),他們可不是什麼北美獨立時期的民團游擊兵,而是只要老漢一開噴,這些人立即會在一分鐘內從各處跑來,整齊地站在他面前。總之,這地方上的人沒什麼事就總躲在劇場后一架閑置貨卡內抽煙聊天,所談的的內容也大多是抱怨。
這種抱怨就像瘟疫般讓所有人都不舒服,每個人都恨恨地說,最後終於無可奈何。今天,那個米倫又因某樣過失被老頭踢翻水桶澆濕了褲子,坐在車廂里抽着weed,大聲叫罵。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這老貨越來越過分,我覺得大家應該要做點什麼。”米倫和幾個相好的來回提着weed抽,可能是為了拉攏我們,特地丟過來一支,正在密謀策劃著要怎麼報復。
“我覺得要不大家都罷工,堅決不幹了。米倫你覺得怎樣?不過那樣一來,你欠我的錢就還不上了。或者,你給我們出個主意,去找其他工作。這的人大多都沒有身份,你自己本身就是個政治犯,可要想周全些才好。”幾圈抽下來,所有人都迷醉沉湎,反正也策動不了什麼,結果就成了相互取笑。
窮鬼聚在一起大多眼高手低,心無大志,與其說謀划,不過就是為凸顯存在感,表示目前在貨卡內算個人物,而在老漢那頭,屁也不是。所謂的炒作仇恨,不過是種行為藝術罷了。
“總有些原因吧。”我靠着車門,團着手望着他們問:‘我覺得,這人暴躁得有些離譜,似乎神經不太正常,事實上我見過很多非常暴躁的人,但只有這一個出類拔萃,是絕無僅有的。”
“據說他很久以前不這樣,種馬。”年紀最大的據說是這裏待得最久的一個叫ryan的人喝了口啤酒,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有些比我更早到這地方來的人說起,老頭原本脾性並非如此,近幾年才開始有了重大轉變。相反我認為,在這裏也就受點氣,薪水還可以,而且老頭並不拖欠,你們這些人就知足吧。”
“唉,還是別談老頭了,我一談他就滿肚子噁心,說說你自己吧,種馬。你好像很不喜歡說話。”米倫最終也只得接受這個無情現實,轉而將話題集中到我身上,拿着他們取樂的綽號,隨便找點激情混到下班為止。
為什麼叫我種馬?那是因為chris每天下班總會準點出現在劇場對面的街上。街角是個風口,她長發飄飄薄衫搖曳,在路燈下仿若仙女,令老粗們意亂情迷。我會推掉所有人的邀請,直接回家,因此他們認為我之所以不愛娛樂是因我整天想着生兒育女。綽號立即傳播開來,所有人都那麼叫我,連老漢也跟着笑吟吟喚我,漸漸地,他們反將我名字給忘了。
也拜這些人所賜,給我帶來個很不好的習慣,喜愛給他人取綽號。未來所結識的人我都會想出惟妙惟肖的代名詞,正是這麼來的。
我照例哼哼哈哈,東拉西扯,將話題再次轉回到米倫身上,匆忙打開車門,一個人回工具房上方的密室獃著去了。
劇場老漢的名姓叫anold.wise(阿諾德。韋斯),來自阿拉巴馬一個窮僻的農村。人們喜愛稱他作villageman(鄉巴佬),其實對他而言,沒有絲毫貶損的意思,因為他老家就是個荒僻難尋的農村。他自己就曾說,去往的公路,幾十年都沒被翻新重建過,而主幹道油站賣的地圖和指示牌,都沒標註過他老家,那是一個叫aucktown(奧克鎮)的鄉下。村口唯一的路牌叫做wildnun(野尼姑),或許是該地的原稱。
他與我一樣,不喜愛談論自己過去,每次都會極力迴避。對底下人而言,這地方最神秘的除了我就是他,總之誰也不知道老漢的過去,也同樣沒興趣了解。不過我想,他之所以不樂意談論自己,多數是怕被人取笑。一般農村人的自尊心普遍脆弱,忌憚別人拿來說事,往往無意間說了些什麼,都會讓老漢聯想翩翩。
我除了清潔場地外,還包括他那臟如豬窩的辦公室日常打掃,一天兩遍,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我不知道是老頭故意整我還是其他,每次進去,辦公室都會被他弄得臟亂不堪,就像我從未進去打掃過那般。老漢的生活習慣邋遢,所以也不介意提着水桶、吸塵器、拖把、衛生劑什麼的隨便往他地毯上亂擺亂放,但辦公室內還有間狹小的屋子,整天鐵鎖大門。他既不讓我靠近,也不準我進去打掃。
望着這間偏室,我多次打算一窺究竟,但都被他擋在眼前。每次老漢都會盯着我打掃,搞完衛生后,便迅速將我轟出去,關上大門,從此牢不可開。
我一直認為anold是個粗心大意的人,我們常常也會順點東西回去,老頭從來也不曾發現,有一次我們將劇場用的大垃圾筒用雨衣裹着偷回家,他從門裏出來還譏笑我倆是沒氣力的娘娘腔。但是,對於那間偏室的謹慎程度,和他一貫粗心大意,正巧是天壤之別。每次在他面前幹活,我都能感受到被監督的壓力,隨着老漢嚴防死守,我對於這間屋子的好奇心,也在逐日增強。
終於,我等來了一個機會。
五月上旬某個周末,我照例去打掃衛生,才進去沒多久,老漢接了個電話,便匆匆套上外衣,一聲不吭地出門了。不過只有兩分鐘,他又偷偷折回往門縫瞧瞧,見我正似死非死機械般地幹活,這才放心離去。我雖裝作不知情,其實看得一清二楚。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呢?怕我偷你的錢?我不知道你的保險柜密碼也不是專家,肯定撬不開。還是你放着不喝的陳酒?我也不是酒鬼,抑或是……”我激動萬分來到門前,很快用髮夾撬開屋門,闖了進去。
這間偏室都是大櫥和老舊紙箱,應該是間儲藏室,參看上面蛛網厚結,不會是老漢着意的重點,跟着我發現地上的腳印在櫥子前拐了個彎,心臟一陣悸動,亢奮地跑去。慢慢地,一個被蓋着白布圓柱形的大物件出現在眼前。
這裏說一下,我的眼睛構造與常人不同,我可以透過物體瞧清楚裏面是什麼。客官你不僅要問了,那麼你只要隨便瞄幾眼,不就知道那是什麼了嗎?你讓我把話說完,正因為這點,我看清了罩布背後,越發不敢相信,使勁揉揉眼。
在靠過去的那短短几秒鐘里,我仍在懷疑所見所聞,頭腦里飛速產生上千種對這物體的否定,然而當我扯開白布看清楚真面目時,不由大失所望,我的眼睛並沒有給出誤導。
眼前的這件東西,是台巨大的老式自鳴鐘,外面被罩上個圓筒玻璃殼子,根本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
這架鐘有些年頭了,估計沒個一百年也有七、八十年。玻璃罩里有一個荷蘭式的農村小屋,邊上是棵橡膠樹,樹枝上掛着架鞦韆,坐着個鄉下大妞。在她背後的草地上,站着個帶雞毛氈帽的男孩。按照分佈位置來看,應該是到點,這個樹脂男孩會去推鞦韆。
總之,這架鐘除了巨大古樸之外,毫無任何價值,並且還是壞損的,因為它不能走針。
我慢慢取下玻璃罩,預備看看究竟問題出在哪,沒準我能一下子修繕它,老頭回來會樂得屁顛屁顛,權當是溜須拍馬可以向他要些好處。
豈料馬屁拍在馬腿上,事與願違,老漢這時又回來了。一推開房門就目睹偏室被人打開,跟着見我正趴在他的寶貝前撥弄。我只得灰溜溜出來,不出來還好一出來老漢立即咆哮著操起桌上的煙缸朝我擲來,我順勢一躲,煙缸砸進玻璃書櫃,碎了幾大塊玻璃,冰涼的玻璃碎渣撲進我衣領里,後背一陣生疼。用手去摸滿手是血,他以為自己煙缸砸中了我,站在那裏發獃。我氣憤地站起身走出門,越過他時,用肩重重撞了他一下。
我走了,我一定要離開這個無情的地方,永遠不回來!嘈雜聲讓躲在貨卡內的人推門看熱鬧,這裏頭也包括alex,眾人一臉莫名地看着我滿手鮮血,自動讓道給我,alex則在身後大呼小叫。我翻身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晚,chris坐床頭,讓我趴在她腿上查看傷口,發現並無大礙,不過是背脊破皮而已,幫我稍作一番清洗后,便虎著臉抽煙,說老漢曾不懷好意地見她等我下班,靠上前來問要不要也來上班,但這鬼地方實在太無情,僱主又是十足的瘋子,過些天把工錢要上就立即遠走高飛。
alex一連小半周都沒再登門,我不知劇場後來怎樣,加之我每天就是看電視抽煙睡覺,又感萬分無聊,不由得抬起腳走動走動,一溜腳滑進他的家裏。
alex正坐在家裏吃批薩看電視,見我登門,笑容滿面站起身請我坐下,破天荒遞過來他的整扎啤酒。
“那個,你知道么?上次你走了,那天……”他似乎想表達些什麼,猶猶豫豫地說:“老貨後來找過我幾次,問你腦袋要不要緊,我也沒敢去找你……”
“找到又能如何?”我望着他不由感到好笑,跟我有仇的是anold,你跟着彷徨些什麼,擲煙缸的人是他不是你。
“沒什麼,我是說老貨覺得自己將大禍臨頭,這些天躲在屋裏不出來,惶恐難熬。所以大家天天都泡在車廂里,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將大致原委說了一遍,並將腦袋湊過去,讓他仔細端詳。見我沒事,他長出一口氣。
“他找我,無非是讓我去看看你嚴重不嚴重。老貨擔心你會去報警,這樣他就會被拘捕,罰錢事小,牢獄之災免不了。所以風聲鶴唳,一個響雷都被激他拉一褲襠屎尿屁。我覺得吧,明兒我去騙他說你腦震蕩了,敲他一筆覺得怎樣?”
“這簡直痴人說夢,敲他一筆根本不現實。老漢自己會發現煙缸在櫥櫃裏,他明白並未砸中我腦袋。”我點燃一支煙,說:“其實,那天我特別生氣,但到了晚上便氣消了。而到了第二天白天,我反而又想起那個鐘。怎麼說呢?與其說生氣,我其實更多的是疑惑,我覺得鐘肯定有點特別之處,否則老漢為何失態?”
“鐘?什麼鐘?”alex顯然不知道,老頭瞧見他比瞧見我更討厭,從不讓他進辦公室。我坐在沙發上,將自鳴鐘大致形容了一遍。
“那麼說,你原先是打算給他把鐘修好?而不是搬走?”由於我倆在劇場裏實在順走太多東西,以至於頭一條出現在他腦袋裏的想法就是盜竊,他撇撇嘴,說:“鐘有什麼好玩的,再說你也不懂機械,論動手能力,你比我差遠了。”
alex說的是事實,他雖然是搞音樂出身,但在技工方面的手藝似乎更強些,無論壞了什麼東西,只要經他的手,都能給你修復,完好如初。因此住所只要有電器壞了,我朝對面的窗戶叫幾聲,他聽到便立即下樓給你修好,省去許多錢。
“你會修鐘嗎?”我出神地望着香水瓶,無聊地問。說出口之後馬上覺得這是句蠢話,雖然alex動手能力強,但並不代表無論什麼東西他都能修。
“應該沒問題,機械東西比起電器難度大些,例如組件損毀找不到替代件,只要不是關鍵部位問題都不大。得去先看看,才能下定論。”他搓著臉,困惑地看着我問:“你想要去把老貨的鐘修好?”
“事實上,我原本就這麼想。”
“可他朝你丟煙缸,他想殺了你。我還以為你想找他要賠償金。”
第二天,我與alex一起去了劇場,“一分鐘人”老遠就瞧見我,紛紛跳下車廂,預備去圍觀一場激烈的爭吵。
當然,除了相互取笑,他們也對我問長問短。
我轉到正廳,見anold正巧拿着拖把由門口出來,這些天消極怠工,老漢再一次當上清潔工。他滿臉愧疚,不正眼看我,道:“那天,我太衝動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是來拿東西預備走人的。”我自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看也不看他,徑直往工具房走去。
老頭回頭看看我,一聲不吭地往裏走去。灰頭土臉的,頗不自在的。
我簡單地理了理物品,坐在裏面抽了支煙,覺得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也給足老漢造成心理威懾,這才打着哈欠,朝辦公室走去,在進門前,往左一拐,打算先去趟廁所,跟着進去和他耗上幾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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