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破境
深夜，林雲獨自坐藏靈谷一處矮山上，手中把玩着那塊混元聖靈石。這塊醜陋的石頭他一直沒有探明其作用，白天柳寒雲的話讓他有些觸動，若是自己止步於此那師父他們的血仇又如何能報。
他有一種直覺，這第二道神火的關鍵和這塊石頭有關，卻毫無頭緒，他很猶豫要不要踏出那一步。
“在想什麼？”天靈子出現在他身旁，面帶笑容。
林雲沒有看他，望着漆黑的夜空悵然道：“我不敢踏出那一步，我怕自己過不了神火焚身之一關，師父的仇就此中斷在我這裏。”
天靈子眼神有些落寞，望向東南方，“今天是玄雲的祭日吧。若是那傢伙還在，或許你就不會多慮了。你知道，他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嗎？”
林雲搖了搖頭道：“師父從未和我說過他曾經的事情。”
“那傢伙啊，簡直就是個瘋子，也只有姒辰劍那個傢伙才能勝他一籌。在我們那個時代，修真界還不想這般的平靜，四處都是殺機，可是他靠着一人一劍在修真界中留下了破天一劍的名號，為鎮天門守住了百年的平靜。”天靈子有些唏噓地道。
“你說，若是玄雲見到你如此優柔寡斷，他會多麼失望。”
天靈子看向林雲，“你應該相信自己，玄雲已經把最珍貴的東西交給了你，你要學會決斷，學會成長！你已經不再是他眼中的孩童，你有着自己的責任！你要為他報仇！”
天靈子的聲音越來越沉重，目光深邃如深淵。這一刻林雲才發現，原本諸事不染身的天靈子不知何時已經變了，變得他有些陌生了。
“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我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自然不能像神祇一般處事泰然，心不染塵。其實在數十年前，我的心便不再平靜，而三年前玄雲身殞的消息傳來時，我所求之道已然遠去。”
天靈子神色恢復了平靜，面帶微笑似乎剛才所言根本不是出自他口。
“多謝師尊教誨，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林雲站起身恭敬得道。
天靈子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有些寂寥地道：“千載修行一場夢，一朝堪破生死關。求仙問道路何在，吾自逍遙意通天。”
話音漸落，林雲望着天靈子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那個背影有些蕭瑟，有些孤獨。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混元聖靈石上，周身的源氣在體內洶湧奔走，身體各處的神紋自上而下逐漸點亮。紫府之中的靈塔在神紋完全點亮后，燃起了一朵蒼白色的火焰。
火焰在靈塔內搖曳，那幾近凝實地氣旋在火焰的炙烤下竟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燃燒起來。而林雲的神魂則陷入了無邊的黑暗，這一幕和迎接第一道神火相似。
黑暗中毫無生機，林雲站在黑暗之中毫無方向可言，一切如同靜止了一般。突然，一道沉悶的聲音在這片詭異的黑暗中響了起來。
“你來了，可還記得曾經與我的誓言。”
話音落，林雲周身燃起了蒼白色火焰，焚燒着他的神魂。他來不及多想調動靈魂力量抵禦這些火焰，卻徒勞無功。
他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和那黑暗中的存在有過怎樣的誓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絲絲痛意湧入腦中，火焰灼燒的速度並不快，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原本凝實的神魂卻越發的虛幻，幾近破滅。
過了許久，那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的時間不多了……”
“該死！”
林雲的內心逐漸浮躁，憤怒戰勝了理智，他怒吼出聲：“我與你不曾有過什麼誓言，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
“唉……”
黑暗中傳來一聲嘆息，似在惋惜。
蒼白色的火焰越發的明亮，神魂之體已經被焚燒得只剩下腦袋。而現實中林雲的體表神紋顯現，一道道神紋勾勒出一幅宏偉的神殿。
空蕩的神殿中浮現一個黑影，那黑影看着神殿內的那無面神像，身形顫抖，似在嘲笑，似在蔑視。
而就在此時，林雲手中的混元聖靈石發生了變化。原本斑駁的表面逐漸剝落，露出了一顆晶瑩的心臟，那心臟跳動，富有節律。
每跳動一下，就有一道輕靈之氣便湧入林雲的眉心，而那神殿中的神像便多了一絲變化。待得那水晶般的心臟沒入林雲體內，那無面的神像有了面貌，正是林雲如今的模樣。
神紋跳動，無邊的烈焰在神殿中升起，那黑影面色蒼黃，想要逃遁，卻被烈焰圍堵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了神殿之中。神殿亦是恢復了原本的空蕩，只有那如林雲的神像立在殿堂之上。
黑暗之中，林雲有些渙散的目光逐漸凝聚，只剩下獨眼的神魂在蒼白色火焰中變得異常耀眼，他的神魂之體逐漸恢復，在神火的炙烤下變得越發的凝實。
他看着黑暗，眼神深邃，面無表情，此時的他如同一位神祇，黑暗在他的腳下逐漸花開，一抹魚肚白自天邊亮起。
林雲平靜地道：“生吾者天地，育吾者蒼生，師吾者大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左右吾之生死！”
話音落，神火熄滅，黑暗中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漫天的黑暗在光明之下如同崩碎的鏡面消失一空，林雲的神魂靜立在一處湖面之上。
他低頭看着腳下的倒影自語道：“這一生是你我的選擇，是對是錯皆不是曾經的我能左右，以後就交給你了……”
話音未落，湖面之上的林雲隨風而散，水面之下的林雲睜開了雙眼走了出來，盤坐在水面之上。
此時，林雲身外由神紋構建的神殿崩碎，化作漫天熒光在他的體外形成了一個光繭。他體內如玉的骨骼發出細微的破碎聲，血肉在光繭的作用下不住的震動，最終在表面形成了一個漆黑的血痂。
光繭消失，林雲醒了過來，渾身上下舒坦無比，只是衣衫外黑漆漆的着實令人難受。他內視之下，靈塔內金丹已成，整座靈塔上覆蓋著繁雜的紋路，如同一個搖籃一般，將金丹護在當中。而在靈塔的頂層一個水晶般的心臟在塔頂懸浮，每跳動一下，便有一道奇異的力量匯入金丹內。
“這是什麼東西？”
林雲有些詫異靈塔內的那水晶心臟，神訣的一部分傳承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除了後面的修行方法外，還有一些相應的法訣。卻沒有記載這靈塔內會出現這水晶心臟。
“既然已經出現了，多想也是無意。”
他感受了一下，水晶心臟的出現並沒有對金丹有任何的影響，反而使得金丹中蘊含的源氣越發的渾厚，倒是受益匪淺。
回到玄古閣，姒瑤音盤坐在閣樓前修鍊，林雲悄悄地從一旁走過，想要快些洗個澡換身衣服。
然而他剛剛走到姒瑤音身前，姒瑤音睜開了雙眼，看着他頗為滿意地道：“破境了。”
“嗯。”林雲點了點頭。
“老傢伙沒有白疼你，現在你才算得上是他的弟子了。”姒瑤音說完又閉上了雙眼，繼續修鍊。
林雲露出了笑容：“多謝師姐。”
言罷走進了玄古閣。
悟天閣三層，天靈子與天一真人對立而坐。兩人身前放着一個棋盤，此刻棋盤上局勢已經陷入了膠着。
天靈子執白棋落子，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師弟，我贏了。”
天一真人目光看向窗外那抹紅霞，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他真的渡過了第二道神火，真正地進入了修神之路。”
“那你答應的事情可不要反悔哦！哈哈哈”天靈子站起身來，大笑着朝着悟天閣外走去。
留下天一真人無奈地搖着頭：“這個師兄，真是太兒戲了。不過，好久不曾見到他如此高興了，也罷……”
這一日，天一真人傳書九大門派掌門，欲泰山祭祖，以正天道。
九大門派掌門皆同意此事，原因無他，泰山祭祖只是傳統而最為重要的是開啟玄古洞天，讓年輕一輩去洞天福地之內尋求機緣，以求仙道。
而之所以他們會同意卻是因為過去數次舉行泰山祭祖，玄靈門皆無參與，以至於無法開啟玄古洞天，故而這一次才會如此痛快地答應。
而玄靈門內，參加泰山祭祖的消息不脛而走，年輕一代的弟子無不興奮不已。然而上古遺留的洞天福地雖有莫大機緣，但實力不夠只會喪命福地。
由此，天一真人宣佈了一項規定，玄靈門實力前五十者方能前去。消息不出則已，公佈之後，眾弟子嘩然，整個門派上下數千弟子，僅有五十人前去。不經有人懷疑，是不是太嚴苛了一點。
然而當青葉將通靈峰隱修的一名弟子帶到眾人面前時，那些不忿的弟子終於冷靜了下來。此人雙腿殘缺，兩隻手掌也不完整，全因為在玄古洞天內遭遇了危險所致。
問天台前，青葉面色嚴肅地道：“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危險，那麼身為你們的長輩，我不願意你們在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去冒險。
那不值得你們現在前去，而且今後玄古洞天的開啟會按照傳統一直延續下去，所以只要你們勤奮修鍊也不是沒有機會。”
“好了，距離泰山祭祖還有兩個月，這段時間，玄靈門中將舉行一場問道大會，屆時將決定前去的人選！好好準備吧。”
言罷青葉御空而去，留下諸多弟子有的興奮，有的頹然，神色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