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歸
入眼一展約兩米高四米寬的屏風，上綉鳳穿牡丹，細眼看去不僅牡丹，連葉片似乎都在迎風而動，隱隱有花香入鼻。低頭，石室地板竟為整塊白玉石，難怪這麼亮堂。
轉過屏風，是黑褐色的梳妝枱，人高的鏡子立在其上，一個梳妝盒褐色古樸，鏤空雕刻，幽幽綠光投射而出。讓陳一帆大讚的是，梳妝枱底是蓮花形，片片墨色荷葉綻放，散發著神秘氣息，就連本應簡單座椅也是蓮蓬形。綠色、粉紅和黑褐相映襯着，竟沒有一絲的違和感。轉頭，在白色帷幔下，是雕花鏤空的紅木大床，床頂有星辰閃動，應該鑲嵌了珍珠之類的吧？
一帆坐在蓮蓬座椅上，深吸了口氣，難掩羨慕：“雲綺姐，你的房間太漂亮了！”
“在靈犀宮久了，又沒事情做，也只得佈置佈置了。看你的樣子，應該能入你的眼吧？要是一帆妹妹想要，只要你留下來，姐姐就將這房間送給你如何？”雲綺半開玩笑，轉身到了那梳妝枱邊，從梳妝盒中取出了一樣物品，拉了一帆的手將其放在其中，“一帆妹妹，明日你就走了，也不知道是否能再相見，這個小玩意兒就當姐姐留給你的紀念吧。”
一帆感覺掌心一冷，低頭看去，是一隻發簪，雲綺姐最愛的的藍色，大紅寶石周邊鑲嵌着七顆小寶石，作北斗七星狀分佈着。這，該有多貴啊？
一帆立刻將東西推了回去：“雲綺姐，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麻煩你，都不好意思了，怎麼能收你禮物呢？不行，這個絕對不能收。”
“一帆妹妹，你既是叫我一聲‘姐姐’，姐姐送妹妹禮物不是理所應當的嗎？莫是你看不上姐姐這簪子？”
“哪，哪會？”一帆尷尬。
“那就收下。”雲綺開始板著臉，“你要是不收的話，就不要叫我姐姐了！”
一帆沉默，良久才開口：“那雲綺姐，簪子我收下，但禮尚往來，這東西你拿着。”一帆思想，全身上下最貴的莫過於那個手機了，雖然是二手貨。
“早見他們在傳看了，姐姐是俗人不會用，一帆你還是自己收好吧。”雲綺推辭。
“不會用我可以教你啊！很簡單的。”一帆不依，拉着雲綺教她使用。
第二日，天微微亮，一帆隨雲綺走過荷花池時，蓮蓬中眾鬼飄了出來，立在路旁，一聲也不吭。
“我走了。”誰說離別是為了再次相逢？此時此刻眾人都清楚，這次離別再難重聚。眼睛酸酸麻麻的，眾鬼的身形透過濕潤的眼眸顯得略微扭曲。一帆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笑着對着他們擺擺手。
一帆停在羅修前：“羅修叔叔，您就放心吧，你拜託的事情我會儘力辦的。”
“麻煩了！”羅修點頭，看着一帆走過，微微感嘆。
“小羅，心事已了，以後就安心在這生活吧！”有鬼相勸，羅修點點頭，隱藏眼神中的一絲留戀。
再次見到三尊玉佛，一帆有些激動。
“哦，這不是小沒良心的嗎？怎麼，今日要走了啊？”如此刺耳的聲音，不用說，自然是琉璃了。
“琉璃姐姐好！”一帆主動打招呼。
“哼！”琉璃依舊一身火紅裙裝，裊裊而來，鼻孔朝天，對一帆依舊不屑。
“琉璃，你也過來了？”雲綺打了招呼。
“喏，這個給你。”一帆被琉璃瞪眼而低頭時，一個東西引入了眼帘，大紅色的花，這是什麼？
“琉璃難得給人禮物的，趕緊收下。”一帆遲疑間，雲綺搶過了那朵花放到了一帆手中，“這朵花可是琉璃最寶貴的東西，她難得慷慨一次，你怎麼能拂了她的意？”說話間，雲綺對一帆眨眨眼。
一帆心領神會，甜甜地回了一聲：“謝謝琉璃姐！”
“哼！”琉璃再度鼻孔朝天，站在兩人身邊。
一帆見此，臉上的笑容不斷，琉璃真是雲綺姐姐說的那樣，嘴硬心軟。她，應該也喜歡自己吧？
“主人來了！”
一帆剛將紅花收好就聽到了雲綺喊着，一抬頭就看到了昨日的那位。還是一身玄色衣袍，看似不羈，可那肅穆的臉，還有手中持的一串佛珠，讓空氣都嚴肅了起來。一帆對其笑笑，他點點頭。
“走吧，別誤了時辰。”
背後一股推力，一帆向前跌了幾步，微微一愣，轉身對着雲綺和琉璃躬了躬身，跟在了那人身後走出了大殿。
“雲綺姐，你說一帆真的不是主人苦心尋找的人嗎？”望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琉璃咬唇問着。
“昨天我看到主人測試了，應該不是。”不然也不會心情差點讓菩耶大師都遁逃了。
“我還真希望一帆是主人要找的人。看着主人老是孤身一人，心裏難受。”琉璃苦笑地看着雲綺，當初她們又何嘗不是經過了測試呢？可惜，到底也是讓主人失望了啊！
“看緣分吧，命由天定。”雲綺拍了拍琉璃的肩膀，轉身離開大殿。
千百年來，靈犀宮僅有她們兩個女的活着，相伴多年，有過隔閡，有過爭吵，感情越甚。如今她們若有心愿，也就是讓主人幸福快樂吧，而找到那人是前提。一帆，終歸不是主人的良人。
出了宮殿，兩人在冒着白氣的水潭邊停下。一帆疑惑地看了看水潭，又轉頭看了看那人：這難道就是靈犀宮與外界的通道？
“靈犀宮的大門佈置了多重禁制，誰都無法出入，這冥池是唯一能夠出入靈犀宮的通道。”莫天問好心解釋。
“哦！”一帆點點腦袋，“那個，謝謝你！”救命之恩，還有現在幫她出去。然而一帆心中也存着疑惑，他貴為靈犀宮的主人，難道是被人關在此地的？
“莫天問。”淡淡的聲音傳來，一帆一愣，原來他叫莫天問，有名字的。
微微一笑，一帆伸出右手，低頭斜望着莫天問：“我叫陳一帆，你好！”
莫天問一動不動，一帆囧囧地將手縮了回來。
“走吧！”頭一陣眩暈，眼看着要摔進冥池，一帆連忙閉上雙眼。失重感襲來，一帆慌忙舞着雙手，似掉進了漩渦般無助。掙扎間右手一頓，手掌被攥住，一帆的心安了下來，眩暈感漸漸消失。
“到了！”耳邊一聲低喃，一帆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雲海，層層疊疊如棉花糖。微風正爽，撩起青絲。一帆認出來，這裏是天斧山的懸崖。此時風景獨好，本應是賞日出的好時機，一帆卻沒有了那時的心情。
“謝謝！”
一絲金光灑在兩人身上，背影拉長，遠遠望去，竟似仙侶一般，讓剛剛攀上山頂的人微微一愣，低頭想拿出手機拍攝。
“後會有期。”莫天問惜字如金，即便是如此淡的語氣，一帆也已經很是滿足了！
“奇怪，剛才明明兩個人的，怎麼就剩下一個了？”那人剛想拍，屏幕中卻只剩一人。
一帆嘴角苦笑，莫天問消失了，她與夢幻般的靈犀宮的緣分盡了。懸崖上，美景依舊。而她，心境不再。
忽略迎頭而來的陌生人那驚愕的目光，一帆撒開腿往山下奔去。她不知道，轉身之際初陽終於跳出了層層雲霧，金光渲染了整片雲海，而天斧山懸崖邊的鷹嘴岩上，一人遺世獨立。風，獵獵，吹起玄色衣袍，晨曦暖和了那雙冰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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