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年男人
尹雲棠當然知道兇手不是青妍。但他也無法斷定兇手就與她無關。
青妍收到了一封找不到的威脅信，收到之後顯示出了異乎尋常的恐懼，這還沒完，她不尋求警方的幫助，第一時間去找了因為升職名額存在競爭關係而最近交惡的王霜。外加她第二天上班前和上班后完全解釋不清的時間線，身上早就標滿了疑點。
來王霜家也是，王霜家裏的證據早就被搜集完了，那些異常也被當作線索告知了每個警察。
但尹雲棠還是帶着古澤和青妍來了一趟，他想看看青妍的反應。不出所料，青妍不像是第一次來王霜家裏，剛進門就能發現不對勁，青妍不是天生的神探就是最近剛來過王霜家裏。
青妍最近為什麼要來關係不睦的王霜家裏呢。
尹雲棠沒有回答青妍的質問，而是直接做出要求，“我們接下來直接回去吧，明天再繼續，先去你們公司。”
青妍仍想追問，但尹雲棠保持了沉默。
古澤看着他們倆，聳了聳肩，古怪的笑了笑，“走吧。”
在站台等電車時，青妍有意無意的疏遠了尹雲棠，站的離古澤更近了些。
“古澤，你為什麼會跟着我們一起行動啊？你是新來的警察嗎？”青妍開始搭話。
“你在開什麼玩笑？是你跟着我們好不好。”古澤有些無語。“我不是警察，我是穿越者。”古澤挺直了腰，裝作很了不起的樣子。
“啊？”青妍直搖頭。
“啊什麼，沒見過穿越者。”
“沒想到穿越者就這樣？和一般人也沒什麼區別嘛。”
“就這樣？怎麼啦？你不要小瞧我，我們穿越者可是自帶拯救世界的使命。”
“拯救世界？要不，先拯救拯救我吧。”青妍對着古澤直笑。
古澤還要爭論些什麼，電車從遠方駛來。
青妍沒等古澤回答，上了電車。
被打斷之後，古澤撇了撇嘴，也沒了回話的心情。
青妍和王霜在農業局工作。
畢竟只是一個小鎮而已，農業局修的不算氣派。從五年前開始，上班的人少了許多，卻奇迹般地對工作沒有任何影響。職工變少后，剩下的人似乎無動於衷，就像那些人從來沒存在過，就像王霜的死訊傳來時那樣。
古澤感覺這農業局像個鐵皮罐頭。裏面的人呆板無趣，一板一眼像生澀的機器。
古澤他們到時，所有人正聚在一起聽兩個中年男人說話。其中一人古澤他們昨晚才見過，警局的鄧奎山警長。
說是警長，警察局裏其實一共就四個人，一個守着大牢，一個守着警局。而另外兩位，也就是警局的半壁江山全在這農業局了。
“最近聽到些不好的傳言，希望大家能把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不要在乎那些流言蜚語。”鄧奎山在前面應付公事。
下面的職工也是冷眼旁觀，畢竟鎮長那點醜聞已經是人盡皆知，又沒有新消息傳出來，跟嚼到沒味卻還沒碎的風乾牛肉乾，反覆提起只會令人乏味，眾人早已沒有繼續嚼舌根的意願。
鄧奎山旁邊的男人看大家反應寡淡，走上前來，大聲說道，“我齊安在這裏再重申一遍，那些話不過是對我個人的詆毀，純粹是子虛烏有…”
古澤一樂，原來這就是那個深陷性醜聞的鎮長，怪說不得有這麼大牌面讓農業局所有人都站下面聽訓呢。
兩個中年男人在結束自己無效的演講之後，
終於放過了下面那些可憐人。朝着尹雲棠他們走過來。
“你們為什麼在這兒。”總是在臉上寫着不高興的鄧奎山率先發問。
“調查王霜案的線索。”尹雲棠回答道。
古澤真有點好奇，轉頭悄悄問了問青妍，“這位鄧奎山警長總是搶在領導前面發言嗎？他莫不是想利用警局的半壁江山都在這兒，直接陞官當鎮長？”
“哈哈哈，我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條條框框，我們鎮也沒有那些糟心的規矩。”齊安直接給出了回應。
“哎呀，沒想到我都用手捂着說了，還是被您聽見了啊。”古澤跟着齊安一起笑了起來。
“畢竟你再大聲點，隔壁那些剛才有點的員工大概也能聽見了。”青妍接了一句。
古澤看見青妍這個嫌疑人都說話了，不禁想到看來這兒鎮長缺乏權威？還是說這兒真沒那些官場習氣？
還是鄧奎山終止了無營養的對話。“你和前兩天審問你的時候差別很大啊。”
尹雲棠聽見之後，想起了剛見古澤時，他誤以為古澤是一個冷言少語，偏安世界一角的退隱豪俠似的人物。過了幾天，古澤的話才逐漸變多，性格也變得更熱情隨性了些。
而且在最開始閑逛小鎮時，無論是吃飯，住宿，出門看見任何一個事物，古澤都會短暫的失神。這種失神只是隨着時間推移慢慢變少。尹雲棠眼中古澤就是一台生鏽的機器在逐步恢復運轉。
但尹雲棠隱約覺得當時還不愛說話的古澤也像個完善獨立的人，他不明白這樣的變化之後，現在的古澤還和三天前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尹雲棠不知道的是，古澤在那三天裏無論看見什麼，都會觸發他的記憶。那些不屬於他的記憶里，有一個更加廣闊而瑰麗的世界和一個人平淡無奇的生活。
他坐在桌前，看見的是陳淵的一日三餐。他和尹雲棠搭話，聽見的是陳淵和朋友的閑聊。
古澤觸碰到了另外一個人的生活，卻從中汲取不到任何知識。那些陌生的詞彙，沒見過的飲食，讓他覺得很新奇，但又清楚的知道這與他無關，不過是那個穿越者陳淵已經消亡的過去。
那些七零八落的片段根本支撐不起一個完整的人，古澤不否認自己的行為被這些記憶改變了些，但僅靠這些遠不夠裝成一個穿越者，更不可能改變世界。
古澤聽到鄧奎山的詢問，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只好糊弄過去，“因為那個時候你還沒能認識到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