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與江大小姐的第1次交鋒
陳放起床的時候,已近下午。
隨便洗了把臉,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趕往莫清風所在的那個庭院。
莫清風的院落很大,裏面有四間廂房,中間有一棵杏花樹,粉色爛漫,和那個瘦弱的老頭一點都不搭調。
陳放走入院子時,莫清風正在研究手裏的小風車。
雖然院落無風,但那風車還在輕盈地轉動着。
“來了。”莫清風抬起頭,那張消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將一副葯遞給了陳放,“等江大小姐醒來,讓她將此葯服下。”
隨後胳膊伸出,將小風車抬起。
那風車呼啦啦地轉着。
“你喜歡玩這個?”陳放揉了揉眼睛,將葯收入懷中,接過了風車,不知為何,那風車到了他的手上,卻漸漸停了下來。
似乎方才有種力量在推動它,而現在那股力量已經消失了。
“閑暇時打趣而已。”莫清風道,“想好如何說服江大小姐了么?”
陳放蹲在地上,滿心的疑惑通過那雙明亮的眸子透露出來,“江大小姐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少有人知道。”
莫清風道,“城主一家,每個人的性格都大不相同,不過總而看去,江大小姐的性子還是城主子女之中最為平和的一個,往日裏也比較隨和。可私下之密,卻很少有人知道。畢竟表面上的人和私下的人,總是不盡相同。”
“你們總喜歡把一句簡單的話,繞三十個彎?”陳放問道。
“哦?”莫清風笑了笑,“這個毛病還是之前老道的,我耳濡目染罷了。”
陳放轉移了話題,“我還沒問你是什麼水平啊?幾品?”
“已七品。”莫清風聽到這句話時,笑容消失了,略帶愁容道,“這七品,已有四十載了。”
陳放悵然,“修鍊有這麼難么?”
“儒道之為與那仙道區別還是很大的。”
莫清風嘆息了口氣,看向院落之中挺拔且堅韌的杏花樹,“當年我為求得上道,入七品之時,便種下了這棵杏花樹,若是有朝一日求得大道精髓,便將杏花種滿整個三教寺,整個隆陽城。現在看來,只是一句玩笑罷了。現如今想想,若是當年這棵樹開始修鍊,是否已與我同品?”
“道?”陳放平靜的看着莫清風,“什麼道?沒有道就不能繼續修行了?”
莫清風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儒家之道,修身養性便可入七品,但七品之上,便是大道,若是悟道,一朝入二品。若是不得,即便是全天下的靈藥仙石盡在我手,也仍是七品。”
“你們不能同時信兩個道么?”陳放問道。
“一人怎可為二心。”莫清風笑了笑,看着面前這個十八歲的孩子,露出了一種慈祥的目光,“道不同,怎麼可二心修之?”
“一樣的啊。”陳放吹了吹小風車,將他交給了莫清風,“儒道、佛家、道家不都一樣的么?”
“哈哈哈哈。”莫清風大笑道,“如何一樣?”
“儒家,講的是人與人的關係。道家,講的是人與自然的關係。佛家,講的是人與自己的關係。”
陳放仰着頭問道,“對么?”
此一語,莫清風的眉頭緊鎖,過了許久,直至那手中的風車停了下來,才緩緩道,“是……”
“它們其實都是相同的啊。”陳放笑道,“修心學習佛家,做人學習儒家,做事學習道家。你要求道,不該都看看,都學學么?”
莫清風的整張臉都僵住了,
眼神卻異常堅定的看着陳放。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直接衝出了房間。
陳放尾隨其後,剛出門就看到莫清風提着空證走向院子裏。
“莫老!莫老!你幹嘛!”空證在空中轉了幾圈,丈二小和尚摸不到頭腦,慌慌張張道,“我我我……我還要收我菜圃里的韭菜呢。”
“我要聽你講佛道!”莫清風說著,帶着空證回到了房間裏。
陳放看着二人,無奈的笑了笑,便走出了房間。
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床上還躺着江大小姐呢。
其實,對於怎麼和這個大小姐探討人生,陳放是有很多想法的。
最終敲定的目的就是,無論怎麼樣,都得和她解釋明白,自己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道士,並非趁機揩油的下三濫。
房門口站着一大堆嬤嬤,她們似乎已經在三教寺里等了一夜。
陳放推門而入的時候,幾個嬤嬤還湊過去從一閃而過的門縫裏偷瞄了一眼,想要看看自家的小姐是否安好。
將房門關好,陳放走到了床榻旁邊,輕輕地幫着江大小姐掖了一下被子。
那雙秀氣靈動的雙眼就在這一瞬間睜開了。
眼神仍舊幽怨,猩紅的紋路佈滿了她的眼白,那雙本該是溫柔的目光卻散發出了憤怒。
“你別這麼看我。”陳放撓了撓頭,“我……我昨天真是在治病救人呢。”
江大小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陳放,明顯可以看得出,恨意更甚昨日。
這丫頭估摸着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氣。
陳放燒了盆水,端到了江大小姐的床邊。
一把掀開被子之後,陳放隨手將毛巾丟在了她的胸口,隨後挽起了袖子。
“你這個眼神好像是我把你怎麼了一樣。”
陳放不悅道,“我有很多事要做,你以為我想跑過來給你擦身體?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江大小姐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幾乎要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陳放沒注意到這一眼,反而是端起了她的腳,一邊用溫水擦拭,一邊說道,“我去,你的腳怎麼這麼小啊?”
說著陳放把玩了起來,先是扣開小指中間的縫隙看了看,說道,“這麼小的腳趾不會碰一下就斷了吧?我說……”
抬起頭的時候,陳放才看到那雙眼睛。
此時已經不光是憤怒和恨意,還多了羞愧和委屈。
淚竟是出了眶。
“弄疼了?”陳放不好意思道,“那我輕點兒。”
這一次他的手更輕,拿起另一隻玉足時,心中不免暗暗有些蕩漾。
‘美女果然是哪裏都好看,不過她生的這麼個胚子,老爸又這麼吊,肯定一大幫修道的牛逼人來追。惹上這樣的人,麻煩肯定會太多。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我要勤學苦修,早日實力傍身才是正經事兒。’
越想越多,陳放的手忽然輕飄飄觸碰到了江大小姐的足底。
只聽她嘴中傳出一聲羞澀的悶哼。
她自己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面容立刻嬌羞了起來,白玉般的面頰上染起了一陣緋紅,宛如晨光中的朝陽。
“放……”江大小姐口中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你能說話了?”陳放笑了起來,“大恩不言謝,不用太感激,作為三教寺的道長,治病救人是我分內的事,舉手之勞罷了。”
可隨後江大小姐的眉心迅速下壓,說出二人見面的第一句話,“我要殺了你。”
“啊?”
陳放大惑不解且大受震撼,“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反倒要殺我?”
“你……你……”江大小姐看到陳放如此面容,當即認為他是玩弄自己的流氓,“登徒子,你……你若是再輕薄於我,我便是死,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你別急啊。”陳放連忙將她的腳放下,覺得可笑又可氣,“小姑娘家家怎麼總是打打殺殺的。”
“我江如意不是什麼小姑娘家家,更不是什麼被人隨意輕薄之後還能一笑而過的女子!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江如意的臉上已經多出了一道淚痕,氣極而泣,倍感委屈。
若眼神能殺人的話,陳放已被千刀萬剮。
若怒火能灼燒的話,廂房已燃起熊熊烈火。
陳放吞了吞口水,本就以為自己就是調侃一下,最多摸了摸手腳而已,怎麼會讓她發這麼大的火?當即解釋道,“我不都和你說了,是在救你?”
“你是否在救我,我怎會看不出?”
江如意嬌怒道,“你……你根本就是藉著治病救人的幌子,輕薄於我。”
“這樣就算是輕薄了?你太小題大做了吧?”陳放噗嗤一笑道。
“你!男女授受不親,你……若是救治擦拭,還則罷了,你方才摸我的腳,左手一直在動,你還摸我的手,摸我的……”說到此處,江如意滿臉緋紅,竟是說不下去了。
“這有什麼啊?”陳放無奈道。
“什麼叫有什麼?便是看都不能看,非禮勿視的道理,你一個三教寺修道之人不懂嘛!”江如意叫道。
“我躺床上刷視頻,每天能……”陳放立刻改口,“真小氣,看一下也不行?”
“臭流氓!”江如意嬌嗔道。
“這就算是流氓?”陳放擼起袖子,雙手靠近床,假意道,“要不要讓你見見真正的流氓?”
江如意謾罵之言正欲脫口,心中猛然驚駭,當即住口。
這等禽獸一定是什麼都可以做出來的,若是現在逞口舌之快,或許會他會變本加厲,想到這時,情緒當即緩和了一些。
只有先穩住對方的情緒,得救之後再收拾他也不遲。
“我……從來沒有男人看過我的……更不會摸……”江如意的話軟了下來,淚水也婆娑出目,溫熱的面頰上已因怒意和委屈憋的通紅,“你……你不能欺負我……”
“我沒有欺負你啊。”陳放道,“看看你那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吧,是不是在家住着住傻了?”
“你!”
剛剛決定和陳放和諧相處的江如意聽到這句話,立馬眼神里又充滿了弄弄地恨,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你……哼!”
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想要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陳放倒是有些不解地皺眉,“你脾氣真大,屬狗的?”
“要你管!”江如意叫道,“我……我忍不了你了!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殺了!”
“我幹嘛要殺你啊?”陳放拿起毛巾,已經把她當作一個亂髮脾氣的小丫頭了。
淚水早已打濕了整個枕頭,江如意仍在小聲喃喃,用陳放聽不到的聲音繼續罵著。
“行了,別叭叭了。”
陳放從懷中拿出了那包葯,是三粒小藥丸,“這是治病的葯,你吃了明天就能好了。”
江如意直接閉上了眼睛,“哼!”
“你若是不吃,就會終身殘疾。”陳放沒好氣道。
“我若是終身殘疾,就把你掛在我房間門口的亭子上,每日折磨得你地體無完膚,偏偏還不讓你死!”江如意道。
“小丫頭片子你心怎麼這麼歹毒!”陳放驚愕道。
“我告訴你,江如意這一輩子都不會受人威脅!有本事你來啊!”江如意嗔怒道。
“你信不信我……”陳放兩隻手伸出,化作虎爪,對着她的胸口道。
看到陳放這一手,方才還強硬的江如意頓時眨巴了一下修長睫毛下的雙眼,乖巧道,“快吃藥吧,若是耽誤了時辰,我就好不了啦……”
陳放無奈地笑着,將藥丸送到了她的嘴裏。
江如意咀嚼了幾下,吞入腹中。
陳放湊了過去,“你吃了沒。”
“走開,你臭死啦!”江如意覺得自己這句話一定佔了上風,並且會重創陳放的內心,讓他當即羞愧不已。
陳放只用了一句話再次激怒了她。
“哪兒有你的腳臭啊。”
“啊!你……胡說八道!你給我去死!”
江如意頓時嚎啕大哭。
陳放理也不理她,直接從後門走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之後,江如意也不哭不鬧了。
聽到房間裏沒有了聲音,陳放也知道她逐漸昏睡了過去,當即心中欣喜。
這小丫頭,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