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從張璁大叔下台以後，朝廷便開始逐步成為夏言的地盤。隨之而剩下的那些“大麻煩”（禮制改革），如今也將交班到他的手裏。

嘉靖十年七月二十四rì（乙亥），嘉靖皇帝下詔，晉陞夏言為禮部左侍郎，並且繼續兼任翰林院掌院學士，從此成為朝廷最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

同年九月十八rì（戊辰），夏言再獲跳級，被委任為禮部尚書。而往後，嘉靖皇帝無論大事小事，基本都會先找夏言過來商量。可憐內閣那兩位和平大使李時跟翟鑾，幾乎都要“靠邊站”了！

當月下旬（九月二十九rì），嘉靖皇帝特意召來幾位高層官員來到文華殿，進行了一場閉門會議。此次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關於如何進一步深化禮制改革。

而為了避免人多嘴雜，此次與會人員僅有內閣輔李時、次輔翟鑾、左都御史汪鋐以及新紮禮部尚書夏言四位。

殿堂之上嘉靖皇帝表示，當rì太祖皇帝（朱元璋）曾在建國初期設立“四親廟”，專為供奉其高祖父明德祖朱百六、曾祖父明懿祖朱四九、祖父明熙祖朱初一以及父親明仁祖朱五四，這四位老人家。（每位一間）

後來，由於郊祭典禮從“分祀”改成“合祀”，因而把廟祭典禮簡化為“同堂異室制”。

所謂“同堂異室制”，就是在一座太廟裏面分別設立九個小房間，每一個小房間按順序擺放歷代先祖的神主牌，好讓大家住在一起，多聯絡一下感情！

而直到嘉靖十年正月，嘉靖皇帝決定對太廟排位重新作出改動，把明德祖（朱百六）給遷進祧廟（遠祖廟），改奉明太祖（朱元璋）為始祖。此舉，顯然是故意騰出一個空位，等將來可以留給父親。

然而，現在郊祭典禮已重新更改為“分祀”，因此廟祭典禮也應該跟隨改變。最終，嘉靖提出要以一種破紀錄的方式（九廟制），來完成此次廟制改革。

此回，嘉靖的理由也很簡單。他認為，咱們堂堂朱氏皇族，竟然讓十幾位老爺子擠到一個房子裏（一廟九室）過着蝸居式的生活，實在太過寒酸了！

於是，他決定廢除“同堂異室制”，然後給各位老爺子們每人蓋一座新房子（太廟），並且全面實施小區式管理。不過，此項工程要想通過，目前還得向幾位老臣子拉拉票才行。

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李輔以及夏尚書他們卻有點不大識趣。雖然，他們沒有直接向皇帝“sayno”，不過從他們的眼神裏面，嘉靖完全看不出他們有任何積極xìng。

這也難怪人家，其實對於這四位大臣來說，皇帝大人的那些“套路”，他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當前國家正在實施財政緊縮，您皇帝大人卻偏要反過來大興土木，如果四位大臣今天答應了您，恐怕朝廷各部級官員也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他們才被迫擺出一副模凌兩可的態度作迴避。

面對這種“被孤立”的狀態，嘉靖皇帝不禁地懷念起當年與張璁、桂萼他們一起為“議禮”而奮爭的那段rì子。

果然在半年以後（嘉靖十一年三月），張璁大叔再次被召回到京城，並且恢復原有的一切職務（輔）。

然而，剛回到京城沒過幾天，這位不甘寂寞的張璁大叔又開始四處找人吵架。只可惜，這次不管他再怎樣吵，最終也只是“迴光返照”。後來吵着、吵着，隨着自己的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開始出現不適。

嘉靖十一年七月，每當夜空出現流星，大家都會哼起那段熟悉的旋律（流星雨yīn謀版）。

“溫柔的星空，應該讓你看透，張璁在背後，為你佈置一場yīn謀。”

看樣子，大伙兒已經不再把他放在眼裏了。

還好，就在張璁回到朝廷的這段rì子裏，除了協助嘉靖皇帝把廟制改革的事辦妥以外，皇宮裏頭也接連傳來喜訊。

嘉靖皇帝的生育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恭喜、恭喜！）

嘉靖十二年八月，皇長子朱載基出生；往後，到了嘉靖十五年十月，皇二子朱載壡也出生了；三個月後（嘉靖十六年正月），皇三子朱載垕（即隆慶皇帝）以及皇四子朱載圳也相繼出生。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切都是有賴於當初張璁給皇帝提出“冊立九嬪”的建議。

說實話，其實最了解張璁大叔的人還是嘉靖。對於這位老部下，嘉靖也曾經私下說過，張璁大叔這人其實還蠻不錯，就是犯點老毛病，喜歡跟人家執拗，而且不懂得愛惜那些有才幹的人（如夏言），才會導致朝中有那麼多人討厭他。

時rì如飛，就在這些紛紛擾擾的rì子裏，三年的時間過去了！

直到嘉靖十四年四月初四（甲午），咱們這位六十一歲的張璁大叔正式申請退休！

故事寫到這，咱們這位男二號終於要離開了！回想一路走來的rì子，這位科場失意多年的大叔，卻在天命之年崛地而起，成為權傾一時的內閣輔。

儘管，他曾經為了自己的利益（升職），而去做過一些不地道的事情（整人），從而牽連了不少人。甚至，他還為了打擊政敵（夏言），繼而故意做出一些傷害到嘉靖皇帝的事。

不過，他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的事。

可能有些事迹，我在前面沒怎麼提到過。其實，就在張璁所任職的六年輔生涯里，除了整頓官場風紀，加強邊防軍備等一系列新政得以落實以外，最讓人稱道的莫過於對“一條編法”（一條鞭法）的推行。

嘉靖十年三月二十四rì（己酉），御史傅漢臣上奏提議推行“一條編法”。此議案，很快便獲得張璁、桂萼等人的認可。

有關這套“一條編法”的具體cao作方式及其意義，說起來可謂一匹布那麼長。（具體請參照有關萬曆初年張居正改革的相關資料）

儘管在張璁退休以後，這套尚在試驗階段的“一條編法”很快便草草收場。但此舉，無疑為rì后張居正大人的改革之路起到了表率作用。

大家必須清楚一點的就是，“改革派”是不好當的。想想，就算你改得好，也不代表所有人都會認同你。畢竟，總會有一部分人是無法受惠的；然而，萬一改革失敗了，人家不光會說你瞎折騰，甚至還會有被清算的可能。

所以說，張璁大叔還是有擔當的。

回家以後的張璁大叔，生活還算過得比較悠閑。不過，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堂堂一國輔的他，家中竟然只有那幾塊農田以及幾間老房子。由此可以看出，張璁他老人家還是蠻有原則（清廉）的！

相比之下，不少位高權重的人，總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因此，哪些人是公僕，哪些人是奴僕，我想大家一眼就看懂了吧！難怪，連張居正大人也對他如此推崇，所以我們可以給他一句話作總結─────張璁絕對是一位合資格的輔。

如今，張璁大叔的歷史使命已經完成了。然而，嘉靖王朝的鬥爭，卻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由此結束。

進入嘉靖十五年，這一年對於整個嘉靖王朝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

自從上次（嘉靖十一年）張璁回來以後，夏言便很快意識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於是，他隨即拐胎，重新轉向支持廟制改革。

因此，有了他與張璁的協助，嘉靖才會如此順利地落實有關廟制改革的議案。

自此，皇帝大人亦很放心地把其他重任全部交託給他。

嘉靖十五年閏十二月十二rì（癸亥），禮部尚書夏言正式受封為武英殿大學士，從此進入內閣輔政。

也正是從這天起，嘉靖王朝的第二個權臣時代開始了！

如果按綜合素質來說，夏言絕對要比張璁高出一個檔次。而對比一下倆人的仕途軌跡，你會現他們之間，確實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就是，如今夏言所面對的嘉靖皇帝，絕對要比張璁那時所面對的要難侍候很多。

須知，在經過無數的磨礪以後，現在的嘉靖皇帝已經容不得有任何人敢駕馭在他的權威之上。哪怕，你跟他的關係再鐵，也不會例外。

故此，平rì想跟他打交道的話，你就必須要時刻upgrade（提升）自己的思維，凡事都得跟他的保持同步。否則，你頭上那頂烏紗早晚會被摘下！

然而，如今的嘉靖皇帝卻整天擺着一張撲克臉，完全沒有人能看懂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其實之所以那樣，無非就是要給父親辦的“那件事”仍然沒辦妥而已！大家也知道，嘉靖在過去那些年裏所推行的一系列“禮制改革”，完全就是為了給父親“稱宗祔廟”而作鋪墊。

在他看來，如果過去規定不允許的話，那就把規定改了它吧！郊祭、廟祭那些朕都能改，還有什麼不行！

按理說，這事應該交由禮部尚書夏言來完成。可是，就在夏言進入內閣沒幾天後，由於內閣那邊的工作實在讓他忙不過來，於是他決定把禮部尚書一職騰出來。

然而就在同時，夏言卻在無意之中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