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鹹魚吃太多
人傻錢多的顧紅翡確實銀子很多，她外祖母懿陽大長公主是高武帝最寵愛的嫡出公主，當初出嫁時，紅妝十里都不止，而她父親祖上雖是商人出身，卻給大夏開國皇帝的軍隊提供了大部分糧草的支持，說來這大夏的天下也有她顧家的一份子，自然是不缺銀錢的。
顧紅翡軟趴趴地倚在車裏，想到這半月宮裏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與夢中所看到的書不謀而合，心裏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過，話本里的人都是美美的死去，她盛京第一美人，居然是被活活餓死的，這也太可怕了。
不能穿漂亮衣裳，不能戴精緻華麗的首飾，也就算了，還被她最不放在眼裏的趙嘉欣居高臨下地施捨包子，光想想她都要氣得喘不過氣來。
“紫妝，你說被活活餓死，是不是很可憐？”顧紅翡看着坐在一旁悠悠泡着茶水的紫妝，忍不住出聲問道。
紫妝聞言有些詫異地看向癱坐着的自家郡君，“活活餓死確實是可憐，郡君怎麼會想到這個？”
顧紅翡仰頭看向雕刻着牡丹花的車頂，欲哭無淚道：“我怕我有一天會因為沒飯吃而被餓死。”
綠蠟噗呲一笑，說道：“這怎麼可能呢，郡君若是沒飯吃，怕是整個大夏都沒幾個人吃得起飯了。”
紫妝贊同地點了點頭，將手裏的金粉牡丹茶盞遞給顧紅翡，“有大長公主在，旁人再沒飯吃也不會餓着您的，更何況咱們的莊子上就有糧倉，就算府里幾十年沒進項，米也還是有的。”
顧紅翡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聽到紫妝說的糧倉，心裏思緒翻湧，沒一會兒就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郡君笑什麼？”綠蠟見郡君顧自笑着，好奇問道。
“沒什麼。”心情好多了的顧紅翡揮了揮手，撩起窗帘，正好看到百味坊的鋪子。
百味坊雖然不是什麼老字號，但他家點心就連皇上吃了都說好，便在盛京站穩了腳跟。
“快停下，本郡君去看看有什麼新出的點心，好給阿弟帶些回去。”
顧紅翡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好姐姐。
“喲！小的給福昌郡君請安！”一個打扮幹練的小夥計見到福昌郡君的馬車停下，嘴角立馬咧到了腦後跟，急忙上前躬身行禮
“免禮！”顧紅翡也不需要人攙扶，從朱紅車上一躍而下，徑直向百味坊走進去。
“郡君今兒可真是來得巧，坊里今日新出了一樣點心，小的特意讓人留了兩份下來給您，定合郡君的胃口。”小夥計笑得諂媚地說道。
旁的夥計見他笑得眼睛縫兒都沒了，心裏酸酸地啐了一口，狗腿子！
不怪他狗腿，主要是福昌郡君可是百味坊最大方的主客。
“咳！”顧紅翡撫了撫衣袖，口是心非地對小夥計說道：“本郡君可不是來給自己買的，小弟這幾日讀書辛苦，就想着買點給他甜甜嘴。”
她可不是個貪嘴的人。
小夥計哪裏不懂福昌郡君的意思，趕忙改口道：“這點心定合顧世子的胃口，郡君可真疼世子，世子能有您做姐姐，是世子的福氣。”
小夥計這後半句話可說的一點兒也不違心，畢竟這淮陰侯府從上到下能拿得出手的主兒也就只有面前的這位了。
“哪有哪有！紫妝，賞他個福袋子。”顧紅翡頗為謙虛地抿嘴輕輕笑了起來，那嬌羞一笑，看得樓上的人眼睛都移不開來。
“是，郡君！”紫妝對於顧紅翡的散財童子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
小夥計眉開眼笑地接過福袋，又對顧紅翡一陣吹捧，直把她捧得仿若天女下凡一般。
誰不喜歡聽好話，顧紅翡自知自己就是個俗人，就喜歡別人誇她。
臉皮厚是什麼東西？顧紅翡表示不知道。
選好點心后，顧紅翡背着手邊想着午膳吃什麼，邊向外走去時，就被人叫住了。
“呀？！這不是顧家姐姐嗎？”
顧紅翡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就見到戚皇后的侄女戚瑩舒正站在樓梯上看着自己，一個穿着八成新粉色衣裳的姑娘正故作驚訝地看着她。
文人墨客扎堆的摘星樓曾給盛京的女子弄了個投票榜單，結果戚瑩舒和顧紅翡並列第一。
顧紅翡對此表示嗤之以鼻，她顧紅翡哪裏不比那裝腔作勢的戚瑩舒好看？
“你在叫我？有什麼事嗎？”顧紅翡瞟了一眼戚瑩舒，看向那粉衣女子。
“呵呵，沒什麼事，只是有些驚訝，顧姐姐這時候怎麼在這兒。”粉色衣裳的女子乾笑道。
“我在不在這裏與你何干？這百味坊難道是你開的，我來不得？”顧紅翡一點兒也不客氣地看着她說道。
“這倒不是，不過——”粉色衣裳的女子臉上笑容一僵，接着便陰陽怪氣地說道：“顧姐姐都這時候了，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在這兒買點心，氣量可真大。”
“呵！說我氣量大的，你倒是頭一人。”顧紅翡不理會她話中的意思，低眸看了看自己紅艷艷的指甲，接着抬頭看向戚瑩舒輕笑問道，“戚小姐您身邊這位是誰？本郡君怎麼不記得見過她？說話這般怪聲怪氣的。”
“她是王御史的女兒王美麗，還與您踢過馬球呢。”戚瑩舒嘴角微微一彎，輕聲細語道：“您怎麼會沒見過她？”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您家哪個鄉下的窮親戚上門來打秋風的呢！穿的這般寒……”顧紅翡說到這兒話鋒一轉，說道：“穿的這般素凈，倒是與美麗這名字不大般配。”
“你……”王美麗又驚又怒地指着顧紅翡，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身子搖搖欲墜，彷彿就要暈了過去一般，倒是有了兩分楚楚可憐的美感。
王美麗不是沒有條件穿得好看些，只是她的父親是御史大夫，她不敢像顧紅翡一樣天天穿戴華服美飾，怕落人口舌。
“福昌郡君，她也是好意提醒您。”戚瑩舒見狀微微蹙起了眉心，趕忙安撫般扶住了王美麗，對顧紅翡細聲說道：“您何必出口傷人呢？”
四下一片寂靜，跟在顧紅翡身側的小夥計也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
神仙打架，他這等凡人還是離遠點好。
“好意？怕是想看笑話吧！”顧紅翡杏眼微眯，摩挲着腰間的紅鞭子，冷冷說道：“王小姐若是家中吃不起肉，本郡君大可送你一些，別吃太多鹹魚為好。”說完，顧紅翡就甩袖離開。
小夥計聞言沒能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戚小姐神色忽青忽白，便趕忙斂起臉上的笑意，追着福昌郡君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