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第106章 第106章

“譚戍動手打架划傷了同學..”

這周任昭遠的忙閑時間很平均,幾乎對半。前面三天每天睡到大上午,喝喝咖啡修修玫瑰養養腰,之後就開始早出晚歸,忙到吃飯都全靠譚錚提醒。

周五有個專訪錄製,結束后沒有其他安排,任昭遠想着如果沒有意外結束時間早可以去接譚戍放學,再一起去安昱接譚錚,沒想到中途助手拿着手機過來說是譚戍的電話。

接聽后對面是個成年女聲,說自己是譚戍的班主任,剛剛用手機打沒有接通。

“譚戍爸爸您好,今天下午譚戍和同學動手打架划傷了同學的手,希望您能儘快到學校來。”

任昭遠抬手示意暫停接下來的準備工作,往旁邊走了幾步:“好的老師,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方便我和譚戍說句話嗎?”

譚戍從老師那裏接過電話手錶,小手緊緊攥住錶帶,剛剛還一直說不是自己的錯,這會兒就慌了神,開口就是道歉:“爸爸對不起..”

任昭遠聽出譚戍聲音里隱隱的哭腔,只說:“爸爸很快就到,別擔心。”

明明在知道老師要叫家長來時心慌得手都出了汗,現在聽見任昭遠用一貫溫和可靠的聲音說要過來,同一件事情,沒有改變的結果,譚戍卻在簡短的話里安了心。

任昭遠向工作人員道歉中斷錄製,讓助理給大家定了咖啡和飯店,可出發沒多久導航就提示前方有事故發生建議繞路。

這邊本就離譚戍學校遠些,繞路又要經過擁堵路段,任昭遠給譚錚發了信息,問過接下來沒有重要工作后讓他先到學校去。

譚錚坐在後座抬腕看時間:“有說傷勢和原因嗎?”

“老師只說譚戍划傷了另一個小孩的手,我不確定對方家長在不在旁邊,沒多問。”

“不是大事,別擔心。”

譚錚已經在去學校的路上,任昭遠便放鬆下來,看着前方擁堵着挪動似的車流也不再着急。

說過情況后沒掛電話,兩人聊到譚錚下車,掛斷前譚錚說:“我到了,放心。”

“好。”

車停在校外,司機留在車裏,譚錚向門衛保安說明來意後有個等着的人帶着他去老師那裏。

沒在老師的辦公室,接待室里班主任和家長相對而坐,有個小孩坐在家長身邊,譚戍自己坐在另一邊,低着頭,手裏拿着那塊天藍色的電話手錶。

門開着,引路的人進去說:“程老師,這位是譚戍的家長。”

接待室里的人陸續站起來,譚錚抬步向里,視線和眼神里期待欣喜慌張閃躲混雜的譚戍相接幾秒,先到老師近前點頭致意:“老師您好,我是譚戍的爸爸。”

程老師為了帶學生穿的是最方便活動的運動鞋,一米六幾的身高在將近一米九的譚錚面前差距很大,好在譚錚沒有走得太近,說話時微微低頭,她除了需要仰頭外沒覺得不自在,簡短握手后介紹說:“這是受傷的同學甄得宸,這兩位是甄得宸同學的家長。”

甄得宸校服外套有一隻袖子沒穿,右手掌纏着紗布。旁邊的甄媽媽一隻手摟着孩子,表情不太好看。甄爸爸則從譚錚進來起就露出驚訝,主動伸手道:“譚總,沒想到這麼巧,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

“甄總對新科技發展的見解令人印象深刻,”譚錚和他握手道,“今後有機會再多探討。”

甄媽媽知道丈夫事業心重,現在又正是向上走的時候,S城沒幾個「譚總」,知名的只有安昱。

是以哪怕心裏對兒子受傷的事存了怨懟也強壓着露出微笑來和譚錚握手。

譚錚和兩人打過招呼走到譚戍旁邊,在幾人一同落座時說:“你任爸爸堵車。”

譚戍眼睛倏地亮了亮。

“甄得宸爸爸媽媽也是剛到,我和大家說一下情況,這是調取的教室監控。”

正是課間,教室里吵嚷着,聽不清譚戍和甄得宸說話,只能看見譚戍穿上校服后推了甄得宸一把,譚戍和甄得宸恰好各自背對兩個攝像頭的原因,具體爭執的動作看不分明,過一會兒停下時甄得宸手就流血了。

“划傷甄得宸的是這塊校牌後面的別針。”

“譚戍說是甄得宸不經他同意拿了他的校牌,不肯還給他,並且說了難聽的話所以他才會搶。”

“甄得宸說他是看譚戍的校牌和大家的不一樣,好奇拆下來看,沒有不肯還給他,也沒有說過那些話。”

“譚戍說自己在搶回校牌時不小心划傷了甄得宸,甄得宸說譚戍是故意想扎他,他躲開才會被划傷。”

“我詢問了當時離得近的幾個同學,大家都說譚戍沒有向甄得宸要回,甄得宸沒有說難聽的話,是譚戍發現校牌在甄得宸那裏后忽然動手。”

“對於不經過譚戍同意擅自動他的物品這一點甄得宸承認錯誤,划傷甄得宸這一點譚戍也承認。”

“可譚戍堅持說是他們撒謊,要甄得宸承認說過的話才肯道歉。”

雖然周圍同學的話一致指向譚戍,但程老師其實並不覺得譚戍在說謊。

譚戍從入學就懂事守紀律,反而甄得宸總是需要反覆約束還經常不起作用。而且譚戍重複甄得宸說的那些話時每一句都清清楚楚,不像是這麼大的孩子能隨口編出來的。

但現在沒有證據證明,程老師不能把自己心裏的猜測和想法表露出來,更不能讓平時對兩個學生的印象影響現在的判斷,因此只是客觀敘述,沒有評判。

譚錚頷首示意自己了解,轉頭問譚戍:“有需要補充糾正的嗎?”

譚戍攥着衣角,周圍同學來給甄得宸作證的時候他梗着脖子反覆說甄得宸說的那些話,說是甄得宸撒謊,他沒有騙人,也沒有故意想傷害同學。

但現在他聽老師說完,卻忽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重複說那些話了。

因為所有同學都給甄得宸作證,監控里聽不見甄得宸說話,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

老師說的都是事實,沒有偏袒,也沒有說錯。

譚戍搖搖頭,眼圈不知不覺就紅了。

“咳,”甄爸爸開口道,“譚總,程老師,我說兩句。”

“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小孩打鬧,我相信譚戍同學不是故意的。”

甄得宸猛地睜大眼睛:“爸!”

甄爸爸轉頭擰着眉瞪他一眼,見甄得宸噘着嘴不再說話才繼續:“但甄得宸應該也沒有撒謊,可能當時混亂,讓他誤以為譚戍同學故意扎他。”

甄得宸受傷后第一時間就被送到校醫那裏包紮,傷口不深,校醫說最近多注意很快就能癒合。甄爸爸知道這點傷哪怕真是譚戍蓄意最多也就是討個道歉的態度,不如得過且過賣譚錚一個人情。

“不是大事,這樣,甄得宸亂動譚戍同學的東西不對,譚戍同學雖然不小心但確實划傷了甄得宸,他們倆互相道個歉這事就翻篇,以後還是好同學。”

譚錚側頭看看譚戍,譚戍頭更低了,死死攥着衣角的手被拉鏈硌得通紅。

“的確是小孩間的事,但起因對錯要理清楚,”譚錚把譚戍的手舒展開握在手裏,“甄得宸說他沒有對譚戍說難聽的話,又有同學證明,那就是說譚戍冤枉他。”

譚戍一下生出鋪天蓋地的委屈,想大聲說沒有,可譚錚握着他的手寬大又有力,讓他毫無理由地安靜着沒反駁。

“不論事情大小,冤枉了誰都不好。”

敲門聲打斷譚錚的話:“打擾了,我是譚戍的另一個爸爸,抱歉路上堵車遲到了。”

任昭遠站在門口,看見沙發上兩個人齊刷刷看過來,像眼巴巴等了他許久,剎那間心軟得不像話。

他簡單和幾人打過招呼走到譚戍另一邊,譚錚簡要複述了事情始末,兩人一個沒問一個解釋,默契得像是其他人漏聽了某些交流的言語。

任昭遠聽完后先詢問了甄得宸的傷勢,而後低頭輕聲問譚戍:“他說什麼話了?”

譚戍安靜兩秒,咬咬唇,還是把沒人相信的話又說了一遍給任昭遠聽:“他說我的校牌是破爛,是垃圾東西,活該沒人要,應該扔到垃圾桶。”

中間個別字眼,聽着更像是在說譚戍。

“我知道了,”任昭遠摸摸譚戍的肩,轉而問老師,“程老師,我可以再看一次監控錄像嗎?”

“當然可以。”

任昭遠拖着進度條,只在中間幾處地方用正常速度播放,從頭到尾用了不到半分鐘就結束:“不好意思耽擱大家時間了。現在事情的爭議有兩點,一是甄同學有沒有故意不歸還並且說難聽的話,二是譚戍是不是故意划傷甄同學,不知道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程老師說沒有,甄爸爸對任昭遠早有耳聞,見譚錚在解釋過事情后就沒再開口心下對誰做主明白幾分,於是又和任昭遠說了一次剛才的話。

“這麼大打打鬧鬧很正常,兩個孩子互相道個歉,過段時間就忘了。”

甄爸爸一直想和安昱搭上線只是還沒尋到合適機會,不想先在譚錚這裏留下不愉快,再者也覺得小孩這點兒小事不值當上綱上線。

兩個小孩各說各的斷不清官司,現在他明擺着是讓步,事情立刻能解決,是最好的結果。

剛剛譚錚話到一半,甄爸爸沒摸准他的意思,不過想當然以為只是句答應前的推拉客套。畢竟周圍同學都能證明甄得宸沒說謊,明顯是譚戍孩子心氣硬要死撐着不認而已。

沒想到任昭遠開口就是和譚錚差不多的話,更沒想到是往和他以為的相反方向去。

“孩子都是家裏的寶貝,誰都不該被冤枉。”

任昭遠語氣和緩,還對甄得宸和甄媽媽輕笑了笑:“相信甄同學也不想為自己沒做錯的事情道歉。”

甄媽媽在理解丈夫和心疼兒子的心理之間不斷拉扯本就不快,現在聽任昭遠這樣說一時忍不住,嗆聲道:“其他同學都能證明甄得宸沒說謊,譚戍害甄得宸受傷偏不承認能怎麼辦?”

“譚戍沒有不承認划傷甄同學,這一點毋庸置疑,只是起因有爭議,”任昭遠言語仍舊溫和,但態度沒有半分退讓,“如果是譚戍說謊,我會帶他一起在班級同學面前向甄同學道歉,同樣,如果是甄同學說謊,希望他也能在班級同學面前向譚戍道歉,可以嗎?”

甄得宸立刻大聲說:“我沒有說謊!”

任昭遠輕輕一笑:“只是假設,假設是譚戍說謊,他也會在班級同學面前向你道歉,你同意嗎?”

“我們班的同學都能證明是他說謊!”

任昭遠點點頭:“我知道,只是想問你同意這樣解決嗎?”

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被道歉的場景太有吸引力,再加上任昭遠像把他當大人一樣詢問意見,甄得宸只想兩秒答應:“我同意。”

“好,”任昭遠把剛剛快速看過的監控視頻片拉進到後半部分,“甄同學受傷的時候疼得叫了一聲,這裏大聲說的幾句話很清楚,前面兩人爭執時其實能聽見對話聲只是分辨不出內容,雖然教室里其他同學玩鬧的聲音大,但通過降噪和慢速播放提取兩人的聲音可以實現。”

“程老師,我想拷貝一份錄像帶走找專業人士提取,明天會有結果,他們兩個誰說謊一聽就明白。”

任昭遠說得胸有成竹,小孩藏不住心思,譚戍臉上驟然綻放的光彩和甄得宸臉上忽然生出的慌張撞在一起,就連甄媽媽都不禁生疑,低聲問甄得宸到底怎麼回事,甄得宸肉眼可見地緊張了,呼吸越來越快,緊閉着嘴只盯着擺在桌面的電腦不說話。

譚錚一直沒再說過什麼。

他坐在沙發里安靜看任昭遠,聽他溫和堅定地梳理分析,感覺到握着的小手從緊張不安到完全放鬆。

不需要證據的相信、不需要考慮的維護,譚戍眼睛裏的慌亂低落盡數消退,生出光彩。

接待室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報告。”

程老師看向門口背着書包的男孩,問:“衛今,你來找老師有事嗎?”

這個叫衛今的小孩應該和譚戍同班,相差不大的年紀卻像個小蘿蔔頭,顯得背着的書包特別大。

譚戍剛被領回來時只是瘦,個子在同齡人中不算矮,悉心養了段日子慢慢長了點肉,和甄得宸相差不大,可衛今格外瘦小,看着才到譚戍嘴巴高。

說話聲音也小,怯怯的,因為瘦顯得格外大的眼睛在一圈人身上迅速掃過就收回去不再看,和老師說話時大部分時間都低着頭。

“爸爸,”譚戍拉拉任昭遠的手,小聲說,“他是我同桌。”

任昭遠有了印象,譚戍之前回家時聊到過同桌几次,說他的同桌不愛說話,很膽小,愛哭。

監控視頻里他沒在譚戍的位置旁邊,似乎在最外圍站着。

“老師,是甄得宸故意拿走譚戍的校牌,說他用不起新校牌寒酸,給學校丟臉,是破爛,要扔到垃圾桶里去。”

甄得宸瞪着眼睛:“你是他同桌當然向著他說話!”

衛今本能縮了縮脖子,程老師轉頭對甄得宸說:“老師有些話要問衛今,等問完之後如果大家有疑問再聊。”

甄得宸不說話了,程老師讓衛今走近一點,背對大家。

“之前老師讓當時看見的同學來辦公室,可以告訴老師為什麼當時沒有來選擇現在來嗎?”

衛今聲音更小,勉強能聽出說話內容:“他們不讓其他人來,現在到讀書課,他們以為我回家了。”

學校有一小時放學時間,家長可以根據自身情況在這一小時裏接孩子放學,走得晚的學生留在教室和老師一起看課外書,叫讀書課。

“同學們都很聽那些同學的話嗎?”

“甄得宸是老大,那些同學是他的小弟。”

“他們做過讓你不舒服的事嗎?有沒有欺負同學,打人罵人?”

衛今問一句說一句,聲音很小,但每個問題都回答。

“有不舒服的事,會一起嚇唬同學,沒有打人,但是他們經常說譚戍是從福利院出來的,沒人要沒有爸爸媽媽,課間活動玩遊戲的時候會用力拽譚戍的衣服,會踩譚戍掉在地上的東西。”

任昭遠低頭看譚戍,輕聲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小戍有人要,有兩個爸爸。”

譚戍一下揚起臉,兩隻被兩個爸爸分別握住的手努力回握,重重點頭。

“謝謝你來告訴老師這些事,他們不許別人來告訴老師,你來告訴老師會害怕嗎?”

衛今攥着書包帶輕輕點頭:“但是譚戍教我讀英語,不笑話我說話難聽。”

任昭遠能聽出他說話有口音,但不算太重,更說不上難聽。

“你很勇敢,聲音很好聽,大膽大聲說話會越來越好,等期末的時候老師希望你可以到講台上給大家讀示範句子。”

衛今抬頭看看老師又低下頭,好一會兒點頭答應。

程老師拍拍他胳膊,說:“老師願意相信你們都是不會說謊的好孩子,但因為你們說的話不一樣,所以要找出證據才可以。剛剛你說他們拽譚戍的衣服、踩譚戍的東西,還能記得是什麼時間發生的嗎?”

這所學校是任昭遠和譚錚精心挑過的,從師資到設施都是佼佼,不論室內室外哪裏都不缺監控。

衛今記性不錯,但逐個調取監控仍舊花費了不短時間,最後全部找出來天已經隱約暗了。

全部和衛今說的一模一樣。

甄得宸性格霸道,班裏另一個壯實些的男孩的爸爸在甄得宸爸爸手下工作,能進來這所學校讀書是甄得宸爸爸幫了忙。

家長怎麼教,孩子怎麼做。壯實些的男孩跟着甄得宸做這做那,漸漸就有了以甄得宸為首「幫派」,其中有個孩子和福利院院長是親戚,有天院長和家長來接他放學時看見譚戍隨口說了一句,被他記住了。

好在大抵是年紀還小相對單純的緣故,沒有做出更過分的事。

不過這些動靜已經足夠驚動校長。

他們這裏收費昂貴,自然要給出相應的保障,來的孩子非富即貴嬌生慣養,哪個是能受委屈的?

所有錄像作為最客觀的證據擺在眼前,甄得宸承認自己說了謊,甄爸爸甄媽媽帶着甄得宸、校長帶着紀律主任和程老師連連向譚戍和任昭遠譚錚道歉。

“程老師很負責,對每一位學生都耐心和善,”任昭遠對校長說,“貴校有這樣的好老師,譚戍在這裏我很放心,相信這是小概率事件,今後不會再有。”

“當然當然,絕對不會再發生。不止程老師的班級,全校各個班級都會採取相應措施,給老師們的培訓和給學生們的班會都會抓起,讓老師們能第一時間發現徵兆、讓學生們知道嚴重性,堅決杜絕再有此類事件出現的可能。”

譚錚就站在任昭遠和譚戍身後,神色淡淡一直沒言語,但存在感不容忽視。校長多年來見過的人多如牛毛,不敢說看透人心,可一眼看出身份地位不是大話。

這絕不是能小瞧的人物。

只是說話間校長几次看向譚錚示好譚錚視線都沒從身前兩人身上挪開。

這就是態度了。

任昭遠好說話是他給面子,不是人家不在意。

幾位老師又道歉幾次,校長說了些場面話后讓最了解情況的程老師來說解決辦法。

“父母都疼愛孩子,相信孩子很正常,這個年紀偶爾做錯也很常見,但必須要讓孩子知對錯、明是非。譚戍之前就說過,只要甄得宸承認自己說謊,他願意為自己不小心傷到同學道歉。甄得宸也親口答應,如果他說謊會當著班級同學的面向譚戍道歉。”

程老師對譚戍說:“你沒有說謊,而且主動幫助衛今同學,是誠實友愛的好孩子,老師要表揚你,明天會在紅花欄給你貼一朵大紅花。”

譚戍這麼大正是信賴老師的時候,聽老師這麼說顯而易見高興起來。

“但是你划傷了甄得宸同學,等甄得宸向你道歉后你也要為這件事和他說「對不起」,好嗎?如果以後再遇見這樣的事不用搶,來告訴老師,老師一定會幫你拿回來。”

譚戍答應說「好」。

程老師拍拍他的肩膀,又問甄得宸:“你知道自己應該為哪些事情向譚戍道歉嗎?”

甄得宸已經因為害怕哭了一場,現在眼睛還紅着,攥着手和老師說自己不該不友善同學,不該欺負譚戍,不該嘲笑衛今,不該踩譚戍的校牌和筆,不該說謊..

甄爸爸和甄媽媽都明事理,知道真相后就道過歉。甄爸爸在不知道時都想讓兩人互相道歉解決,現在知道是自己孩子的錯后連連擺手說不用譚戍道歉,划傷只是意外。

譚錚和任昭遠沒有同意。

這件事上不能說譚戍沒錯,無論如何他先動手是事實,老師這樣引導很正確。

甄得宸向譚戍道了歉,答應回家寫檢討明天在班上向譚戍道歉,程老師承諾明天會讓說謊為甄得宸作證的同學向譚戍道歉,並且時刻關注學生之間的關係發展。

譚戍向甄得宸道歉后想找衛今說謝謝才發現已經找不到人,程老師打電話問保安后說衛今已經被接走回家了。

離開前雙方家長客氣握手道別,譚錚叫了甄得宸名字一聲。

甄得宸一下定住,不敢喘氣似的僵着身子幾秒才小聲答應。

“譚戍有家,有人愛,只是你出生就有,他晚了些年才有,不比你少什麼。”

甄得宸老實回答說「知道了」,甄爸爸說著調節氣氛的話,只有譚戍聽見了任昭遠剛剛輕輕回應譚錚的一聲「嗯」。

像是在贊同譚錚說的這話,又像不是。感覺彷彿那句話不是說給甄得宸,不是說的譚戍,緣由對象都是任昭遠。

而任昭遠聽懂了,應了其他人都聽不見也不明白的一聲。

離開時譚錚沒有牽譚戍,在另一邊牽着任昭遠,柔聲問他想吃什麼。

時間不早,上車后譚錚讓司機先去一家餐廳。

沒開平時一起接送譚戍的車,三人並排坐在後排,譚戍坐在中間,眼睛骨碌骨碌在任昭遠身上打轉,好一會兒拉拉任昭遠的手,問:“爸爸你生氣了嗎?”

任昭遠一時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

他從入學第一天就反覆叮囑譚戍有任何事情都要告訴他們,結果被欺負受氣了都不吱聲。不對他說謊可說一半留一半,只說校牌掉在地上沒及時撿。

想認認真真板起臉教育他一頓,可看到他寶貝似的收着那個粘粘補補的校牌,又實在說不出什麼。

尤其還有譚錚。

今天譚錚安安靜靜看他的眼神,讓任昭遠心口泛酸。

從前那個小小的譚錚,需要公平時沒有人站在他身邊。

“爸爸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打同學,以後不會再打架了,你不要生氣了。”

譚錚正伸着胳膊給任昭遠捏肩,聽着譚戍要多乖有多乖的話忽地輕笑了聲。

這傻小子,道個歉偏離正軌十萬八千里,連任昭遠氣他什麼都不知道。

譚戍被笑得一腦袋問號,睜大眼睛看譚錚,結果答案沒要到,還猝不及防被拍了頭。

“又一個小笨蛋。”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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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十二年的他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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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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