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爸爸好厲害!”
譚戍融入新學校很快,他學習用心,人聰明,作業一向不用督促輔導,正確率非常高。
原本兩人為譚戍準備了一間單獨的書房,可譚戍更喜歡和他們待在一起,任昭遠便改了二樓活動區的佈局。
白橡木長桌挪到通頂書架旁,另一側按照譚戍的身高新加了一排矮書架給他放各類書籍,譚戍在書架邊寫作業,任昭遠在對面修設計稿,譚錚在任昭遠身邊看報表。
靠近陽台的區域辟出娛樂區,譚戍喜歡拼的模型都在那裏。和書架長桌遙遙相對的地方新增了矮隔斷和護眼電視,譚戍每天可以在那裏看一小時喜歡的動畫片。
他最近迷上了一部動畫片,每天晚上的一小時時間一分鐘都捨不得少看,會學着說裏面人物的常用語。任昭遠和譚錚陪着看過幾集,沒什麼需要注意的內容,除了提醒看半小時要休息一會兒再看之外就隨他去。
“今晚不看電視了嗎?”任昭遠看看時間,如果譚戍晚點再想看就不能由着他看足一小時了。
譚戍搖搖頭:“不看了,明天再看。”
任昭遠應了聲「好」,轉頭看譚錚,譚錚正巧抬頭,察覺到目光轉過來和任昭遠對上視線。
兩人眼裏或多或少都帶了點詫異和好奇,不知道是什麼魅力大到把動畫片都擠到了次要位置。
不過都沒多說,也沒問譚戍全神貫注研究的是什麼。
最後還是譚戍抱着一本大大的硬卡書跑到兩人中間來,把色彩明亮的一張圖片攤開在桌上,苦惱說:“提示說這幅畫有9個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出最後一個。”
畫面內容很豐富,是夜晚,一個小孩在草地上看星星,幾隻小狗在追逐,旁邊有果樹,遠處有群山,天上有月亮雲彩。
小草和女孩頭髮隨風飄的方向不一樣、遠處山上的松樹應該比近處的小、角上的臘梅不會在蘋果紅的季節開花..譚戍把自己已經找到的逐個說給兩人聽,他找得很仔細,任昭遠自問有些細節他沒辦法一眼看出來。
“其他都很對,”任昭遠指指畫上的蘋果樹,“不過樹上同時有青蘋果和紅蘋果沒問題,光照充足的蘋果會紅得更早。”
任昭遠看出這棵樹的問題在哪裏,不過沒有直說,只引導着給出一些提示詞。
“我知道了!”譚戍驚喜地大聲說,“應該是上邊的蘋果先紅!”
任昭遠鼓勵地摸摸他頭髮:“非常正確。”
譚錚在一旁安靜看着,神色目光都被眼前的場景浸軟。
任昭遠總是能給他更圓滿的圓滿。
“爸爸!”
譚錚回神從任昭遠那裏收回視線:“嗯?”
“還差一個地方,任爸爸也找不出來。”
譚錚看出畫上的許多問題,可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剛剛根本沒仔細聽譚戍已經找出來的是什麼。
不認真聽說話顯得不夠重視,譚錚朝任昭遠拋了個求助的眼神,任昭遠手肘支在桌面,虛攏的手擋住嘴唇,可臉上的笑根本遮不住。
譚戍眼巴巴看着譚錚,譚錚朝書微抬下頜:“你再仔細看看,有沒有哪裏忽略了。”
“哦。”
譚戍乖乖低頭,兩條眉毛越挨越緊,抬手抓了抓頭。
譚錚向後倚着靠背,趁譚戍專心致志看畫從他背手伸手去碰任昭遠。
“咳..”
譚戍聽見聲音轉頭看任昭遠,譚錚只得收手,佯裝什麼都沒發生。
“沒事,”任昭遠對譚戍說,“從剛剛沒有涉及到的範圍找找看。”
“好!”
這句話聽着像提示,可對不知道剛剛涉及到什麼範圍的譚錚而言實在沒用。
任昭遠被譚錚從着急到幽怨的眼神弄得綳不住唇角,挪開手給譚錚比了個口型。
月亮。
譚錚順着看向畫裏的月亮,明白了,在譚戍找不出來又一次看過來時一本正經解答。
“還記得你之前看過的書里關於月亮地球和太陽的關係嗎?”
譚戍點頭:“記得。”
他乖乖從公轉自轉到圓缺成因規律說給譚錚聽,譚錚點點頭,手指在畫裏月牙兩端之間連了一條弧線,恢復原本的球形,有顆星星被他的這條弧線圈在了裏面。
“月球和地球中間沒有星體,”譚戍恍然大悟,高興全在臉上,“這裏不應該有星星!”
“對。”
想不通的難題終於被解開,譚戍興奮地嘰嘰喳喳在兩人中間說了好半天話,最後問周末可不可以去天文館。
“可以,”任昭遠說,“不過我周末有事,如果譚爸爸也沒時間的話只能李伯伯開車帶你去。”
譚戍小雞啄米式點頭答應,譚錚催他收拾東西。
他自己的桌面、書籍和書包一直自己收拾,兩人偶爾會檢查或者幫忙,不過從不代做。
譚戍收拾東西時譚錚就挨到任昭遠身邊去,手報復性地在他腰間重重揉了一把,任昭遠抬手就拿平板丟他。
故意往他懷裏扔,讓他只能收回手去接。
譚錚接住后看見屏幕上的圖稿:“設計園進新人了?”
“是譚清的。”
譚錚雖說自己沒有設計細胞,但看得多了眼光也毒辣:“還差得遠。”
任昭遠笑笑:“她才正式接觸幾年,已經很好了。”
譚錚知道是譚許清的就沒往桌上放,拿在手裏翻了幾張,任昭遠有時候會給設計園裏的人看設計稿,不在原稿上修,大多是圈出幾處可以改進的點輔以簡要備註。
不過譚許清這一組任昭遠只是看,沒批註什麼。
譚錚看過整組:“過猶不及。”
任昭遠打了個響指:“一語中的。”
譚許清大學的學習不以設計為主,但整體水平不錯。只是她身在國外祖國榮譽感更重,在這場活動里太想體現中國風的美,疊加堆砌之下反生刻意,失了韻味。
既然到了任昭遠這裏就沒什麼需要譚錚多操心的,他返回退出打算讓任昭遠準備洗澡,正巧看見對話框裏任昭遠發給譚許清的一段話,末尾寫——
【你生長在哪裏,落筆就帶有哪一方天地的影子,無需追逐,不必設限。】
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從任昭遠那裏得到震動。
不管相處多久,也不論是多年前的陌生還是如今的熟悉。
“怎麼了?”
譚錚搖搖頭。
真正要形容任昭遠所帶給他的時,言語從來難盡人意。
任昭遠歪歪頭,伸出食指戳譚錚的臉。
譚錚攏住他的手,親親指尖,又輕咬他指節。
“沒洗手。”
譚錚無聲低笑:“喜歡你。”
不安時將「愛」重複千萬次猶覺不足,心安后卻能坦然以「喜歡」表達情意。
任昭遠眉眼俱彎:“有多喜歡?”
明知道他故意在鬧,譚錚卻忽然想起他說給譚許清的,認真回答:“喜歡到,如果一定要給出形容,是在設限。”
喜歡,和愛意,程度深淺,或時日幾何。
倘若定義,才是設限。
任昭遠永遠為譚錚只盛得下他的眼睛動容。
秒針一點一點走過的聲音融進空氣,無聲的燈光落在只兩人明了的隱秘。
直到外面遙遠模糊的一聲鳴笛落入耳里,譚錚握着任昭遠的手吻他手背:“不早了,去洗澡。”
“嗯。”
轉頭才發現在房間門口捂着眼睛從指縫間悄悄看的譚戍,笑得像只偷油吃的小老鼠。
兩個爸爸甜甜蜜蜜黏在一起比得到好吃好玩的更讓譚戍高興,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說悄悄話一起笑,或者什麼都不說只是對視一眼,譚戍都覺得特別開心,他喜歡這樣。
任昭遠向他講過最基礎的情感關係,這會兒被看到沒有表現出不自在,只問他手裏拿着的校牌:“要提前戴到校服上嗎?”
“啊,”譚戍差點忘記正事,小臉立刻皺起來,舉着給他們看,“校牌壞掉了,明早學校門口有老師查。”
校牌後面的別針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只留下一處長形的不平整痕迹,正面的校徽和年級姓名上也有明顯划痕。
譚戍看任昭遠拿在手裏看,抓抓耳朵:“體育課的時候掉在地上被踩到,剛剛才發現壞了。”
“沒關係,先簡單修一修,明天去找老師買兩個新的。”
譚戍眼睛倏地睜圓:“可以修嗎?”
任昭遠笑着敲敲他腦瓜:“想想辦法。”
譚戍「噌噌噌」去把明早要穿的校服拿來,指着胸口說:“先用膠粘上,到教室之後我可以換另一個校牌。”
“粘上衣服就壞了。”
譚戍眼皮耷下去:“哦..”
他這樣子和譚錚某些時候格外像,任昭遠忍不住笑着揉他頭髮:“爸爸想辦法,可以修,你先洗澡睡吧。”
譚戍不肯,想看任昭遠要怎麼修,任昭遠看時間不算太晚,沒堅持催他。
從書房找出一枚別針,裁出小塊厚實布料,布片把別針不開口的一側壓在校牌背面用強力膠粘住,雖然不如原來的結實,但完全夠用。
譚戍張大嘴巴興奮得使勁拍手:“爸爸好厲害!”
辦法是任昭遠想的,不過裁布用膠譚錚沒讓他伸手,任昭遠就在旁邊和譚戍一起看。這會兒笑着用右手四指去拍左手掌心,也學着譚戍的語氣說:“爸爸好厲害。”
譚錚心頭一跳,視線壓過去,想現在就把人弄回房間辦了。
“咳,”任昭遠見好就收,對譚戍說,“去把校服拿來幫你戴上。”
“好!”
譚錚趁着譚戍轉身的空檔壓着任昭遠後腦重重親了一口才勉強壓下幾分,任昭遠只繃著唇角笑。
這個別針比原來的小,而且不像原來的完全固定,會上下晃。任昭遠幫他把別針穿在校服胸前,戴好才發現校服連接袖子的位置開了線。
另一套運動款也是因為開線下午被拿走去修補,小孩子打鬧頑皮都正常,任昭遠沒多問,只拿給譚錚看:“能先簡單縫一縫嗎?”
家裏哪怕用不到的東西也都齊全,萬年不動的針線被找出來,選了相近的顏色,任昭遠穿針,譚錚縫。
校服有內襯,譚錚沒拆裏面,直接從外面插針,最後穿到裏面收線,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一點線都不露,除了穿線處因為收緊顯出的細微凹陷外和原來完全一樣。
譚戍舉起來,亮着眼睛長長「哇」了一聲,任昭遠笑着收起針線:“去洗澡睡覺吧。”
“好!爸爸晚安!”
“晚安。”
譚戍習慣性要再和譚錚說一次晚安,譚錚先開了口:“明天司機送你,任爸爸沒時間。”
任昭遠轉頭看譚錚,他明天上午有時間,答應了譚戍要送他的。
可不等問譚錚就在他耳邊低聲回答:“你起不來。”
作者有話說:
叮-因為最近比較忙,番外就不定時更啦——
(雖然之前也沒能一直按時隔日)(咣一個鞠躬)
更新會發微博說-介意的話可以攢一攢完結一起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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