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林瑤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片爭吵聲，一個女孩用雙手捂着耳朵，坐在台階上。一個男孩在這時走過來，看着她說道：“瑤瑤，你爸爸媽媽又吵架了嗎？”

女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本該明澈的一雙眼睛中，此刻卻全是淚水。

男孩看着她：“你不要怕，哥哥帶你去個地方。”男孩說著，就牽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畫面跳轉，男孩帶着女孩來到了一座玻璃花房。花房裏面種滿了薔薇花，陽光從四周圍照射進來，男孩帶着女孩在一架鋼琴前坐下。

男孩看着女孩說：“哥哥教你彈鋼琴，你不用害怕自己會彈不好，鋼琴其實不難學的，你只要記住這幾個琴鍵就可以了。”男孩一邊說著，一邊握着女孩的手，把它放在琴鍵上。然後輕輕一按，一個琴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林瑤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她看着房間的一角，呼吸有些沉重，腦海里也是一片混亂。她知道這不單單是一個夢，而是和自己丟失的記憶有關。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夢中發生的一切有着一種本能的抗拒。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些。

陽光早已穿透玻璃窗照射進來，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但此刻卻依舊是一片明媚，一點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樣子。林瑤調整好思緒，從床上坐起身來，然後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她這一覺睡得有些久。剛要走下床，卻忽然看見和秦川的那張結婚照。

照片上的身影，和夢境中的男孩有些相似，都是一眼的眉眼。但夢境裏的男孩，似乎多了一分溫柔，而秦川則是多了一分凌厲。

林瑤盯着看了片刻，隨後便走下了床。

走到樓下時，田慧剛好從廚房裏出來，一看到她，田慧立刻笑着說道：“你起來了，瑤瑤。”

“嗯。”林瑤應了一聲，然後看着田慧問道：“秦川呢？”

“在琴房呢。”田慧說到。

田慧話落，林瑤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境，她轉頭看了一眼琴房的方向。

田慧在這時看着她說道：“我去幫你把早餐端出來。”

“不用了慧姨。”林瑤看着她道：“我等等再吃。”她說完，就轉身向著琴房走去。

走到琴房門口時，林瑤就聽到有琴聲從裏面傳了出來，琴聲恬靜輕柔，如潺潺流水一般，惹人沉醉。林瑤又想起了那個夢，她忍不住，用手推開了琴房的門――

琴房裏，秦川正坐在一架黑色的鋼琴，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睫毛微垂着，纖長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來回波動，整個人彷彿已經完全置身於音樂聲中。

他的身後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陽光甚好，金色的光線落進來，空氣中細微的塵埃在這片金光中隨着音樂聲舞動。

黑色的鋼琴表面倒映着窗外的陽光與秦川的側臉。

林瑤的呼吸微窒，整個人不知不覺的就入了神，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也忘了剛才的那個夢，只看得到眼前的這一個身影。

琴聲還在繼續着，輕柔的小調在這時突然變得激昂起來，如高低起伏的山脈一般。林瑤正聽得入神，琴聲卻忽然停了下來，秦川從余光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緊盯着他，帶着似曾相識的深情，他的眸光在那一瞬間陷入黑暗。曾經，他看着她這樣的眼神，以為她看的是自己；後來才知道，她看的其實是另外一人。

她只是在他的臉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可他卻偏偏當了真，誤以為那是對他的深情，然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怎麼不彈了？”琴聲停止的那一刻，林瑤也回過了神來，她走到秦川的面前，看着他問到。

“我還想再聽。”她的眸色澄澈明亮，似匯聚了萬千星光。

“已經結束了。”秦川說到。

林瑤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這麼快的嗎？”林瑤看着秦川：“可我覺得，這首曲子才彈了一半啊。”她曾經學過十年的鋼琴，雖然後來放棄了，可音感還在，所以一下子就能聽出來，這首曲子並沒有彈完。

“後面的部分我忘記了。”秦川說到。

林瑤微愣，對於秦川的這個回答感到有些詫異，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看着秦川問道：“對了秦川，你是什麼開始學鋼琴的？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我們剛認識的那一年，你還不會彈鋼琴。”

“後來學的。”秦川回答到，他的黑眸深邃，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就像是在說著一句很平常的話。可是他的腦海，在這時又回想起了那一天，她站在玻璃花房裏，背對着他說【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的手那麼好看，我覺得它更適合用來彈鋼琴，而不是用來打架】

就因為她的這一句話，他開始學起了鋼琴。

“不會是為了我學的吧？”林瑤在這時開着玩笑到。

秦川沒回答，只是道：“早飯吃了嗎？”

林瑤搖搖頭：“還沒有，慧姨跟我說，你在琴房，所以我就先過來看看。”林瑤說完，又忍不住看着秦川稱讚道：“秦川，你彈的真好聽。”

笑意在她臉上綻放，在那一瞬間，秦川又彷彿回到了八年前，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彈完剛剛那首鋼琴曲，她也是一樣笑着對自己說【真好聽，秦川，你比我有天賦。】

他看着林瑤，黑色的眸光微微波動了下，然後便壓下心頭的情緒，看着她道：“先去吃早飯吧。”

“嗯。”林瑤點了下頭，隨即便和秦川一起向著餐廳走去。

兩個走到客廳時，田慧剛好從門口走進來，她身後還跟着一個人，是林瑤的舅舅姚修遠。見秦川和林瑤兩個人也在這時走了出來，田慧立馬看着兩人說道：“瑤瑤，你舅舅來了。”

她話音剛落，林瑤就跟隨着秦川一起把目光落在了姚修遠的身上。姚修遠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手上提着兩個禮盒。

“舅舅。”秦川在這時叫了一聲。

“舅舅。”林瑤也跟着他一起叫了一聲，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姚修遠來看過她幾次，但每次來，他都只是待一會，然後就離開了。

姚修遠點了下頭，田慧在這時看着她道：“你先坐，我去泡杯茶。”

“不用了。”姚修遠拒絕到，“我就是過來看一下瑤瑤，馬上就要走的。”他說完，便又馬上看向林瑤：“最近身體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林瑤搖搖頭，看着姚修遠說道：“已經好很多了。”

“那就好。”姚修遠聞言鬆了一口氣，他接着便又用手指了指手裏的燕窩：“這些燕窩你記得空了吃，吃完了舅舅再讓人給你送來。”

林瑤點點頭，看着姚修遠說了一聲：“謝謝舅舅。”

姚修遠笑了笑，接着又看向林瑤，神色有些為難的說道：“你媽媽那邊，我暫時還沒有把你出事的事情告訴她。她的精神...”姚修遠話還沒有說完，就連忙改口道：“她的身體狀況才剛好一些，我怕她聽到你的事情，又會受刺激，所以先不告訴她。”

林瑤點了下頭，眉心卻在姚修遠改口的那一刻緊蹙起來。

“好了，我也先回去了，你記得多注意休息。”姚修遠囑咐道：“過去的事情，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人平安就好。”

“嗯。”林瑤點點頭應了一聲。

秦川在這時看着她道：“我去送送舅舅，你先把早飯吃了。”

林瑤點了下頭，秦川隨後就和姚修遠一起向著門外走去。兩人剛走到門外，姚修遠就對着秦川問道：“瑤瑤她媽媽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沒有跟她說。”

“再過段時間吧。”秦川一邊向前走着，一邊說到。

姚修遠點了點頭，對秦川的話表示了認同，接着又繼續道：“當初瑤瑤她外公，為了林姚兩家聯姻，一定要瑤瑤她媽媽嫁給她爸爸的時候，我明明知道瑤瑤她爸爸心裏有其他人，卻也沒有阻止，所以才會害的我唯一的妹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姚修遠在說到這些話時，充滿了愧疚。

秦川沒應聲，只是在邊上走着。

姚修遠在這時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來看着秦川：“你和瑤瑤結婚的時候，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們兩個在一起，也和瑤瑤她爸爸媽媽一樣，只是因為兩家聯姻而已。”

“所以我一直都很擔心，瑤瑤會和她媽媽一樣，過的不幸福。”

姚修遠說完，頓了頓，然後又繼續說道：“但是瑤瑤出事以後，我看你一直在她病床前守着，那麼緊張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和瑤瑤她爸爸不一樣，你是真的在乎瑤瑤，我也可以放心了。”姚修遠說完這些話以後，就長舒了一口氣。

秦川仍舊只是站在原地，沒有說一句話。。

“好了，就送到這吧。”姚修遠在這時又道：“這天看上去快下雨了，你也早點進去陪瑤瑤吧。”

“嗯。”秦川在這時才應了一聲，接着又道：“您慢走。”

姚修遠點了點頭，接着便轉身坐進了車裏。

秦川也在這時轉過了身去，他剛要向著屋裏走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秦棉給他打來的電話。

他看着手機屏幕上那一長串數字，眉心緊蹙了起來。他猶豫片刻，才接起電話，電話裏頭很快就傳來了秦棉的聲音――

“阿川，我剛剛聽你爸爸說，顧瑾川準備在下個月回國。”

作者有話說：

下章又有回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