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間煙火
“錚~”
琴聲再一次響起,只可惜,琴弦已斷數根,最後也只能是撥動一兩聲,女子撫琴一嘆,“弦斷琴毀,情盡緣散。”
“姑娘,不如現在好好休息一下如何?”鄭直見這白狐剛剛有一絲恢復,就立馬幻化人形,接着撫起琴來,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女子抬眼看了一下鄭直,“此時此刻,你還能叫我一聲姑娘,此生已是不虛。”
“姑娘,現在最好還是休息一下,要不然,要不然,”鄭直本來想說要不然馬上就會死去,但是這也不好直接說出口,一時間有些猶豫。
“紅塵一世,情起一時,這世間總有遺憾,心中確實有些許不舍。”女子看着鄭直,微微一笑。
“那之前是為什麼,我們,我們,”鄭直心中其實滿是疑惑,此時是有無數問題想問,但是最想搞清楚的卻是這一直圍繞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熟悉感,看着女子眼神當中的一絲絲傷感,卻又忍住了。
女子低頭,抬手又是撥動了一下琴弦,接着卻是對封時說到,“你心中應該也滿是疑惑,或許我可以給你講講。”
封時站在那裏,其實心中也是充滿疑惑的,但是無數疑惑,卻又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不是自己心中真正的疑惑,自己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到底想問什麼,萬千頭緒就連自己都理不清楚。
“那個葉石,他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他早就知道你在這裏嗎?”封時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疑惑什麼,搖了搖頭,隨口問道。
“或許之前我使用妖力,佈陣迷惑你們,讓他有了察覺吧,畢竟這陣法不易,而他,”女子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葉石,一時間閉口不語了。
“對了,你那個幻境這麼厲害幹嘛不用它困住葉石,還有為什麼在那幻境裏,會出現那種情緒,江湖多年,我可是還沒有什麼紅顏知己。”封時不知道自己想知道什麼,但是之前一個晚上的迷惑,站在大門口思索了一個晚上,此時也想知道為什麼。
“這幻境確實將你迷惑了,卻沒有困住你,每次你回到大門口,其實你已經走出了幻境,只是你自己沒有察覺出來,”女子微微一笑,回答到,“還有,那幻境在你最後一次退出,走到大街上時,已經被人破了,它其實是和那個群芳樓的幻境是一體的。”說著,女子有看了一眼鄭直。
“原來,那香爐或者是那長香是控制這一切陣法的關鍵。”鄭直聽女子這麼一說,心中頓時恍然。
“唉,心中迷惑萬千,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迷惑什麼,這或許也是這世間的一切能夠不斷修行的原因吧。”女子輕嘆,似乎不滿鄭直兩人問不完的這些不着邊的問題,輕按琴身,緩緩站起,像是要離開。
剛剛起身,但是由於身體虛弱,腳下不穩,身體一晃,就要向著地面摔去。鄭直時時刻刻都是盯着女子的,見她站起,不好說什麼,但此時見她就要摔去,腳下一動,身影一閃已經將女子扶在了懷裏。
依偎在鄭直的懷裏,女子心中似乎很開心,臉上露出了笑容,眼睛看着鄭直,眼神中慢慢的,露出了無限的柔情,“你知道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迷惑住進入幻境中的人,但是幻境中那個地方,那種情景,卻是我自己心中最希望的。”
鄭直看着懷裏的女子,此時他完全感覺不到這只是一個妖物所化的人,那眼中的無限柔情,還有柔情之後的那深深的不舍,鄭直看着竟有一絲心神激蕩,心中滿是傷感,眼中有一絲絲淚光劃過。
女子伸手撫摸鄭直的臉,眼中也忍不住流下淚珠,嘴裏輕輕說到,“做人真好,”
這是鄭直第二次聽到有人這麼說了,突然心神一震,鄭直似乎抓住了什麼,但尋思間卻又模糊不清。
“把它交給我等姐姐,告訴她,我很開心。”
女子躺在鄭直的懷裏,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話語聲落,接着一張嘴,一顆閃着光芒的內丹從口中吐出,女子用盡全力將內膽凝聚,然後,身形慢慢消散,也化成點點光亮融入到了內膽當中。
鄭直看着懸浮在眼前的內丹,一時間竟愣住了,沒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自己當時到此也是準備一戰的,但是,但是,這他媽的就是不一樣,此時鄭直真的想怒吼一聲,發泄一下心中那種莫名的情緒。
封時也是沒想到這些突然的變化,最初的最初,自己也只是聽說這裏有妖邪作祟,想着過來看看而已,但沒想到,眼前的一切卻好像將心中的一絲信念打破,但卻又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絲到底是什麼,此時看着那閃光的內丹也一時間愣在了那裏。
沉默了片刻,鄭直突然一把抓住內丹,站起身來,轉身就要走。但是,就在這一刻,鄭直突然心神狂震,心中悸動不已,之前那股自己死死思索的情緒瞬間清晰無比,眼神死死盯着內丹,眼中淚光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嘴裏忍不住喃喃的說到,“小白。”那風雨的一夜,也瞬間湧上了心頭,記憶越來越清晰。
小白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自己的記憶抹去,或許也是不想兩人之間有這麼相對的時候,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思緒一時陷入沉思,竟有些痴了。封時見鄭直拿起內丹卻突然站那流起了淚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但是心中也是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無法發泄,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兩人就這麼的站了時許。
群芳樓樓下大廳里,眾人咋咋呼呼的討論了好久,此時過了這麼久,樓上又沒有了什麼聲響,老闆娘就忍不住帶着眾人往樓上走來。鄭直兩人是被開門聲驚醒的,看着門口站着的數個女子,鄭直竟有一絲絲好像在哪見過的感覺。
“哈哈哈,這麼客氣,不用,不用,我兩用不了這麼多的姑娘陪,哈哈。”鄭直打着哈哈的對着眼前的姑娘們說到。
看着房中的兩人似乎還好說話,老闆娘頓時神氣起來,眉頭一豎,用手一指鄭直再一指窗戶,嘴裏就要開罵。
“好好,我懂,打擾了,打擾了。”鄭直看見老闆娘一指窗戶,馬上就不顧其他了,嘴裏呼喊着,拉着封時瞬間就來到了窗戶前,一句打擾了還沒說完,人影就一個閃身間不見了蹤影。
咳咳,老闆娘一句話沒說出口,話到嘴邊被鄭直這一下搞得差點岔了氣,忍不住彎腰咳嗽了起來,心中那個氣啊。
再次來到石頭村的時候,又是差不多黃昏時分了,鄭直兩人走過祠堂時,看到裏面圍滿了人,兩人一打聽,知道是有和尚在做法事。原來,之前那個晚上,那個死者常老大,突然消失在了祠堂,這可讓村民們慌了,村長派人到處去找,結果再次在村后常老大死去的地方找到了他。好嘛,那這肯定是詐屍啊,妖邪作祟。趕快找老道,找高僧,超度一下,結果也顧不得衙門裏的人了,剛好遇到有個和尚雲遊,不管有用沒用,先念段經再說了。
鄭直看了看那個和尚,看上去也還算是一個得道高僧的模樣,雖然自己知道其中到底怎麼回事,但是看着那群不停叩拜的眾人,他也沒多說什麼,能夠給他們的心裏安穩下來,就算是被騙一回,也算是不錯的了,畢竟,對於普通人來說,能夠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信仰了。
鄭直和封時兩人越過祠堂,來到了村后,一路上,走過樹林,走到籬笆牆外,封時才算是了解了自己之前幻境的情況,原來是一走進大門口,就已經進了幻境,而自己卻一直以為只是進了籬笆牆才是幻境的開始,所以說,自己老早之前就已經是深陷其中了。現在看着院子當中的茅草屋,封時不禁恍惚起來,之前在幻境中經歷的那種情緒又是湧上了心頭,難道,自己真正想要就是這種生活嗎,那自己為什麼還要仗劍江湖。
一走進院牆,裏面的人就已經發現他們了,那白秀才在書房裏正提筆書寫着,一看到鄭直兩人,連忙招呼娘子將他扶到了大廳當中。當鄭直兩人來到大廳坐下時,白秀才已經等在了那裏,那女子擺上香茶,也退了下去。
“鄭兄,謝謝你又來看我,之前有所怠慢,還請見諒。”白秀才依然是虛弱無比,但此時看上去還算是還好一點。
“白兄客氣,之前也是我莽撞,還望白兄不要介懷,其實今天我和封兄,還真是有事上門。”鄭直說話間稍一停頓,看了眼封時,其實是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白秀才說出事實,想看看封時的意見,卻見封時應着鄭直的話只是對白秀才抱拳一禮,也不說話,其實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原來是封兄,有禮了,”白秀才也是一禮,“不知是何事,勞煩鄭兄又跑一趟陋室。”
“這~”鄭直本想直接說出,但是轉念又一想,這白秀才身體虛弱,若是心中一個悲傷,就此倒下,那可不知怎麼辦才好了,忍不住又猶豫了起來。
“其實是你娘子的妹妹,有東西要我們帶給她姐姐,但卻是想只交給她姐姐一人,不知道方不方便。”鄭直自覺心中也是心神不寧,此時猶猶豫豫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封時看他為難,忍不住出口說到。
“原來如此,這些年來,我一直卧病不起,一切生活全靠她兩姐妹照顧,她們之間也定是有事要時時商量,不妨事,我也該休息下了。告罪。”白秀才說著,叫進來了他的娘子,扶着他先進屋休息去了。
待一切安排好,三人從新落座,鄭直也不知道該怎麼先開口,索性直接拿出了內丹,“這是你妹妹要我交給你的,或許你應該是知道她是什麼吧。”
“我知道。”女子一看到鄭直拿出內丹,就像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眼中淚光閃過,說話的同時接過內丹,而眼中的淚光卻是含不住的流了下來,眼中痴痴的看着內丹,一時間竟像是將鄭直兩人忘記在了一邊。
鄭直看着眼前女子的淚水,自己的心中也不禁無限憂傷,畢竟,畢竟,唉,鄭直一聲嘆息,“節哀,她讓我對你說,她很開心。”
女子拿過絲巾,擦拭了一下淚痕,勉強一笑,“多謝你們,不顧人妖之別,將我妹妹帶回到我身邊。”女子說著就起身對着鄭直兩人深深施了一禮。
鄭直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能做的也只是趕忙將女子扶起坐好。而自己坐在一邊,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好意思,或許不是時候,但是,你明知道她是一個妖怪,難道你就沒有一絲害怕或者感到奇怪嗎?”封時沒有鄭直心中的那一份心有相惜的情感,現在看着一個人居然也為了妖物如此傷心,忍不住心中疑惑,問了起來。
“妖?何為妖,她雖為妖,比起一些輕浮之人,她可更像是一個真正姐妹。”
“對不起,我只是心中滿是疑惑,但是卻又不知道在疑惑什麼,我只是隨口一問,請不要放在心上。”
“公子無需道歉,我想每個人或許都會有這樣的疑惑,你只是直接相問罷了。”
“那現在她已經身死,你打算怎麼告知你的相公,他這樣的情況,或許禁不起這樣的打擊。”鄭直坐在一旁,看着兩人似乎有些尷尬,隨口打斷一問。
“緣盡人散,唉”女子微微一嘆,“人妖殊途,或許一開始就不應該相識。”
就在這時,裏屋的門帘被一把撩開,白秀才一步跨出房門,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一時間又是彎腰咳嗽喘息不止。女子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手中輕撫不停,而眼中已經淚流不斷。看樣子,白秀才剛剛也已經是知道了一切。
過得片刻,白秀才才算是緩過勁來,隨即拉着女子的手,“娘子,你知道嗎,自從與你相識,我的人生才算真正的有了期待,期待着與你相守一生。”
“相公,你放心,我一定會陪你走到底的。”女子含淚相望。
白秀才從女子手中接過內丹,輕輕撫摸,“只是苦了小白,一生所期,我卻辜負了她。”看着內丹,眼神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就這樣,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鄭直兩人也不敢打擾白秀才,就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而那女子站在白秀才身後,眼中淚光閃爍,死死的忍住自己的傷心。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突然間,只聽得白秀才一聲咳嗽,接着噗的一口,口中鮮血將手中的內丹染紅。原來這白秀才陷入回憶當中,越想越是自責,後悔,遺憾之情充滿心中,但這些情感卻最是傷神,然後心神激蕩間一口血忍不住噴了出來。
這一下突然,鄭直和封時兩人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而女子已經驚呼着連忙將白秀才扶正坐好,接着也顧不得其他了,手中一掐法訣,口中輕呼一聲起,再一指書房,然後,門帘被撩開,十數個清麗女子從中走出。這些人一起來到白秀才前面,接着用手一指白秀才,一絲絲光芒從中飛出融入到了白秀才的身體當中。接着那女子卻是身子一晃,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由於中間有人相隔,鄭直也來不及相扶,只來得及在女子摔倒在地后將她扶起,接着在一旁椅子上坐好,就在這片刻間,那女子似乎消耗巨大,整個人竟也如白秀才一般虛弱無比。
鄭直雖然將女子扶起,但是心中卻也是警惕起來了,就剛才這一下,絕非普通人可以做到,再結合小白的身份,這女子可是相當的可疑啊。而封時也已經是起身戒備,不僅僅是這女子一人,而是這間屋子裏的所有其他人。
女子坐在椅子上,似乎看穿了一切,“多謝公子,其實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我雖非人類,但如今卻是連普通人都比不上了。”
“可否告知這一切的真相。”
女子轉頭看了一眼白秀才,那白秀才在眾多女子的幫助下,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恢復,女子這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下來。
“不知道我妹妹是否已經給你們講過了什麼,那現在還是聽聽我的吧。”
“其實我兩都是這山間的白狐,一起修鍊,一起下山,一起與他相識,也是我們三人一起去的趕考,再然後,我妹妹她貪玩,半道上獨自跑出去玩了,而我陪着他一起去了京城,結果,雖然他才華出眾,詩書文章得到了一致的認可,但是卻因為他不肯攀附當朝權貴,在接下來的科考中,他所做文章直接被人冒認,而將他的一切都打壓了,包括之前的功名,而他當然不忿,跑去當面理論,結果被打得奄奄一息,而當我知道再跑去救回他時,他身體上的傷痛再加心中淤積的不忿,已經是只剩下半口氣了。”
女子回憶起當初,說著說著又是雙眼淚痕不斷,用手巾擦了擦,接著說到,“當時我也沒有了辦法,最後,只有將自己修鍊的內丹給他服下,這才算是救回一命,但是卻也只是救回了半口氣。”
就在這檔口,那十數個女子當中有一個身子一晃,就向一旁摔去,鄭直連忙上前相扶,但是,最後倒在鄭直懷裏的卻是一幅畫,仔細看去,那畫上的人就是剛剛站在面前的女子,也是鄭直之前在群芳樓看到過的女子當中的一個。再細看下,這畫正是之前掛在書房中,白秀才所畫的,有一絲女子神韻的那幾幅畫當中的一幅。
女子不管鄭直疑惑的目光,自顧自的說著,“救回他之後,我們也不敢再在京城待着,所以我們就以夫妻相稱的回到了這裏,而就在這時,我那妹妹也回來了,但卻是因為在外面惹下了事,遇到了一個叫葉石的人,手中一把除妖劍,定要將她除去,替天行道。她惹不起,所以跑了回來。”原來這小白早就與葉石有仇,難怪那葉石話都不多說,一見面就下殺手。鄭直這才算是有了一點點的了解了小白。“確實,正是那葉石將你妹妹打得重傷。”鄭直應和着說到。而那女子像是已經知道一般只是點了點頭。
“我和妹妹兩人也沒有別的辦法,最後商量着就想到了群芳樓的辦法,而我由於沒了內丹,妖力凝聚不了,只能在內丹身邊才能更久的維持人身,所以我在家照顧他,而妹妹她帶着他畫的畫去到了群芳樓,但是也需要妹妹她不定時的回來給他輸送精氣。”就在說著時,又是一個女子化成了一幅畫飄飄落地。
“我現在這一身妖力,也只能是勉強維持幻化人形,剛剛又用了大半,現在沒了我妹妹的幫助,我也恢復不了了,等等我將我妹妹的內丹用我剩下的妖力幫着輸入他的體內,看看能輸入多少算多少,然後我希望你們能夠看在都是人類的份上,幫他找找能人異士,救救他,在此多謝了。”眼看着那些畫中的女子一個個倒下,女子頓時有些慌亂,口中說著話,已經來到白秀才身前,拿起內丹用自己最後的一絲妖力拚命的將其中精氣輸入白秀才身體。
鄭直和封時兩人在一邊聽着女子述說,一時竟愣住了,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這種事,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
片刻后,那些畫中人都已經重新變成了畫,而女子也只能是靠跪在地上才勉強維持平衡了。就在這時那白秀才才緩緩睜開眼,才算是恢復了一點點。接着看到眼前的女子,已經是忍不住淚流滿面,看着這一切,也知道是因為了什麼,將女子扶起,讓她依偎在了自己的懷裏,“傻妖怪,我不值得你這樣,你要是不將我體內的內丹拿回去,我就算是活着,我也是不會活的好好的,沒有了你,我活着還能有什麼意思。”
女子抬手撫摸着白秀才的臉,“不,你一定要好好的,這麼些年了,那內丹已經與你融合成一體了,只要儘快找個法力高強的人,將它徹底煉化,肯定能救你一命的,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活着。”
“不,我不信,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你一定能拿回去的是嗎,你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白秀才一聽頓時急了起來,越說越是激動,眼中淚水在也控制不住,將懷裏的人打濕。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女子見白秀才激動起來,怕等下又是要昏死過去,抬手一揮,將白秀才弄暈了過去,看着眼前的人,女子輕輕一揮手,輕輕說到,“把我忘了吧,好好過你的生活。”
女子起身,來到鄭直面前,將小白的內丹交給鄭直,接着深深一禮,“多謝。”
回到白秀才身邊,看着他的面容,“你知道嗎,我有多麼的捨不得你,離開你,我有多心痛,但是,你知道嗎,只要你好,這痛,也是甜的。”一句話說完,身體竟然漸漸模糊,就在眨眼之間,女子已經恢復了本體,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出現在了鄭直兩人的面前,白狐身子一個跳躍,跳到了白秀才的懷裏,接着身子捲縮,身後數條尾巴將身體覆蓋,就這麼躺在了那裏。
鄭直感覺是自己的心神恍惚了,看着前面的白狐,那捲縮的身體怎麼看着也是有漸漸模糊的跡象,難道這白狐也要消失嗎?鄭直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是變成這樣,就要上前查看仔細。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大門外卻是一聲大笑聲傳來。
“阿彌陀佛,天地有道,佛渡有緣。”
隨着一聲佛號,一個和尚走了進來,和尚一到白秀才身前,隨即將白狐一把提起,手中金光閃過,已經將白狐快要消散的身影穩住。“既有劫起,當有緣滅,阿彌陀佛。”
這一切發生的突然,鄭直沒想到還有和尚在這裏,等到看清楚,才發現卻是之前在祠堂做法事的那個和尚。此時看着和尚的動作,像是在救人,一時間也就沒多說什麼。
“這位施主,可否將它交給貧僧,或許還有一絲希望。”和尚做完一切,然後對着鄭直施了個佛禮,指着鄭直手中的內丹說到。
“這位大師,您是有辦法救他們嗎。”
“生死自有緣法,貧僧也只是儘力而為罷了,阿彌陀佛。”
接過內丹,和尚把它握在手裏,接着口念經文,只見那內丹漸漸的化成一縷縷光影融入到了白狐的體內。
隨着內丹的不停融入,白狐的身影也是不停的凝實,接着和尚將它在桌子上放好,此時,那白狐看上去只是安穩的睡在了那裏。然後,和尚從身上掛着的一串佛珠中取下一顆,然後掛在了白秀才的脖子上,仔細看去,那佛珠上一絲絲金光不停的融入到了白秀才的身體當中。接着和尚手中結了個法印,然後印在了白秀才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和尚就退到了一邊,默默站着,口中不停的念着經文。鄭直看着和尚退下,剛想說話,問些什麼,卻見那白秀才在掛上佛珠后,竟已經悠悠的轉醒了過來。
雖然還是虛弱無比,但是較之前,臉色已經是好的多了。此時看見面前站着的三人,忍不住疑惑到,“鄭兄,這是怎麼了,怎麼都站在這,還有這位大師是?”
“阿彌陀佛,劫滅緣盡,佛渡有緣,施主好生保重。”和尚見白秀才已醒,口念佛號,一施佛禮,轉身離開。
“哎,這~”白秀才抬手一指,疑惑間看向了鄭直。
“白兄,既然你也沒事了,那麼我也先告辭了。”鄭直卻是對和尚充滿了疑惑,見白秀才已經無恙,連忙告辭,就要去追和尚。
“這,怎麼回事。”白秀才看着鄭直兩人也轉身離開,滿臉疑惑,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鄭直和封時剛剛走到院子當中,突聽身後白秀才喊到,“等等,鄭兄,等等。”轉頭看去,白秀才懷裏抱着白狐趕了上來,“這是你們帶來的吧,很是可愛,不要忘了帶回去。”
看着眼前的白秀才,封時和鄭直兩人互相疑惑的看了眼對方,接着接過白狐,“白兄,告辭。”先帶上再說吧,鄭直抱着白狐連忙追着和尚去了。
鄭直兩人追着和尚一起來到了祠堂當中。此時祠堂當中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就連常老大,也被扔回他自己原來的那個村子了。整個祠堂中,只有一根燭火晃動,三人找地落座,不等鄭直發問,和尚已經開始講了起來。
“那白秀才天時已到,本就生機已斷,但那白狐卻用盡自己的千年修為,將內膽給了白秀才,強行逆轉天時,才保得白秀才一時生機,雖搶得一絲天機,但那內丹飽含妖力,在白秀才體內時刻的侵蝕着他的精氣神,不得已她們才想出群芳樓一事,用來收集那些人的精氣神然後輸給白秀才,這樣,才算勉強維持。”
“阿彌陀佛,”和尚稍稍停頓了片刻。
“那現在沒了這白狐,那白秀才是不是剩下不了多少時間了。”鄭直忍不住打岔問道。
“剛剛貧僧已經幫他煉化了內丹,再有佛珠轉化妖力,當可保他此生無恙。”
“那他們為什麼不早些去找修為高強之人幫忙,卻要用群芳樓來害人。”封時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到。
“如果有合理的調養,只要休息一段時間,人們的精氣神自會恢復。”鄭直在一旁似乎有些為自己找些理由。“他們自己不去找高人,應該也是怕找到像葉石這樣的人吧,畢竟人妖殊途。”
“阿彌陀佛,人性色慾難斷,她們或許沒有傷人之心,卻也難免有害人之實。”
“所以才有了之前群芳樓人命事件,大師也是為這事才來的嗎?”
“天道難違,貧僧偶然間聽得有此事,就走訪了一番,再趕回這裏已經晚了,卻也沒想到這白狐有如此深情,念在蒼天好生之德,能救一命算一命,阿彌陀佛。”和尚說著口中經咒念個不停。
鄭直看了看自己懷裏的白狐,一時間竟也有些感慨,一個千年修行的妖物竟肯為一個人類付出生命的代價,這該有多深的情在裏面。“大師,那這白狐怎麼辦,那白秀才好像是不記得這白狐的事了。”
“這白狐本是生機送出,存活無望,抹去了白秀才對她的記憶,也是想那秀才之後能夠好好生活吧,阿彌陀佛。”和尚輕聲一嘆,“但此時有了另外一顆內丹融入,雖想恢復人身有些難度,但是保下一命卻是沒問題。”
“那該怎麼辦,就把它放回山林嗎?”
“本來它與你確實沒有什麼聯繫,但是此時你有了一物,那她與你就有了一絲緣分。”
“是何物,我有什麼東西能和它聯繫上?”
“一幅畫罷了。”
“畫?”鄭直一聽,稍稍疑惑間,從懷裏掏出了一幅畫,展開,畫當中一隻九尾狐正在休憩,而其餘空間都被一顆大樹佔滿。這正是之前鄭直破幻境劈香爐時看到的那幅畫,當時一刀劈開了香爐,而這畫在刀風中卻沒有碎裂,鄭直好奇下就把它帶了出來,再之後事情發生,卻也是忘了還有它放在懷裏。
“菩提樹下悟蒼生,這兩白狐就是在這畫中窺得一絲天道,從而修鍊成人。現在這畫在你手中,說明你和她兩都有一絲緣分未盡。”
和尚說的話讓鄭直一時有些恍惚,忍不住回憶起了小白,她同樣是一隻白狐,同樣的,哎,鄭直想到這一聲輕嘆,“那我以後就叫你小白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切自有緣法。”
祠堂內,燭火晃動間已經燃盡,三人在祠堂內也是待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和尚已經早早的做完早課走了,只留下了鄭直和封時兩人。
“封兄,這裏的事也已經了了,你打算怎麼辦,還繼續尋找修道之法嗎?”
“修道練法,之前我是一直如此想法的,但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我雖不算是深入其中,卻也讓我疑惑不已,尤其昨晚你和和尚的一番對話,我也明白了我的疑惑是什麼了。”
“封兄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嗎?”
“我們為什麼要修仙練道?之前我一直以為妖孽都是為禍世間的,我們應當修道以用來替天行道,但是,”封時說著看了一眼小白,“這世間竟然還有如此深情的妖物,難道我們不該相互和睦,而只能有殺戮嗎?”
“封兄的疑惑,我也不解,昨天該問問那和尚的,但我想這世間人心都有善惡,那這些妖物也肯定不是所有都可以感化的,我們修道既可以用來除妖,也應該可以用來應付譬如像葉石這般不分好壞的人。”
“嗯,鄭兄說得或許有理,這疑惑困擾我多日了,我想之後我或許需要些許時日來想想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好,就像小白說的,有了疑惑我們才有不停前行的動力。”
“那,鄭兄,你呢,繼續遊山玩水嗎,還帶着它?”
封時說著話,一指小白,就在鄭直準備說話間,這一直躺在鄭直懷裏的白狐突然醒轉了過來,小白一睜眼,身子一個軲轆就從鄭直懷裏滾了下來,身子一個抖擻,接着直接就奔着祠堂大門跑去。
“哎,哎,小白,小白,”鄭直也立刻起身追去,嘴裏不停呼喊,幾步間就跑出來院牆。
“封兄,江湖路遠,有緣再會了。”院牆外,鄭直一聲高呼,接着腳步聲越跑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