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巡航戰爭(失敗的事業)
6月11日,他們來到了赫蘇斯瑪麗亞角,由於沒有看到羅塞蒂,只能等待。
現在大家都是飢腸轆轆的,因為走的太急了,很多食品都沒來得及搬上來,這些天又把僅有的食品給吃掉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一直都在挨餓。
他們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拋錨,然後放下了小船,乘着船到了大陸上。
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意料,似乎這裏比大海還要遼闊,毛里奇奧愛上了這塊地方,決定在此安居樂業。他對這裏的風光做了一番天真而感人的描述:
“對於一個歐洲人,特別是意大利人來說,鑒於他成長在連巴掌大的地方,也要蓋滿房屋,豎起籬笆或者其它人工建築的環境裏,這遼闊無垠的東方原野,完全就是格外新鮮的大自然。這是一塊得天獨厚的土地,這裏遠離戰火,到處生機盎然,在這令人讚嘆不已的環境中,有一個漂亮的,有教養的,還會作詩的女人…”
加里波第、葉、毛里奇奧,進入到了女主人的房屋裏,女主人拿出了熱茶和烤肉招待他們。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聽說加里波第是意大利人,她便能大講但丁的光輝著作和彼特拉克的作品,甚至還能背誦意大利的詩歌。當她把一個意大利的文學著作贈送給加里波第的時候,加里波第感到難堪和羞愧:一個外國女人居然對意大利的文學了解如此之深,而我們這些意大利人卻不甚了解,甚至幾乎沒有進行過學習。
他沒有接受贈送的著作,倒是主動要了一頭牛,這一天給加里波第留下了極其難忘的印象。
毛里奇奧留了下來,他打算陪着這個女主人,一起經營這塊東原。
人們從馬爾多納多得到消息,說一個不知姓名的航海員企圖給這些海盜們送去給養,當時庫內奧正準備一條船給加里波第送給養。警察認為,這樣子是好巧不巧的事情,邊直接逮捕了庫內奧。但是他守口如瓶,斷然否認一切。由於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是給海盜去送給養的,只能予以釋放。
一時間,風聲鶴唳,到處都是凶神惡煞的大兵,還有劍拔弩張的軍官。6月14日,從蒙德維的亞港開出兩隻戰船。大的那條船上有埃勞斯昆中尉指揮的24名敢死隊員,小的那條船上還有幾個水兵,負責控制海盜船。
兩條船一起向赫蘇斯瑪麗亞角方向駛去。沒過多久,一條由馬里奧?尚尼翁指揮的羅巴號加入他們的行列,這條船上還有一門旋轉火炮。
次日黎明,船員們把牛宰了,享受着烤肉。這個時候,他們離開了那裏,並往回開。途中遇到了一個內河船。
葉提出,為了防止食物不足,我們可以上去,友好的買一些。於是急沖沖的船員們直接跳幫了,挨了一天餓的感覺是真不好受,,?^?,,。
船長被嚇了一跳,以為是海盜來襲,便熟練地趴在了甲板上,並招呼船員放下武器舉起白旗。
把葉看的直抽抽,這波操作我給100分,就是熟練的讓人心疼(つд?)。在經過了一番協商交涉之後,加里波第花了150里拉,從老闆的手上買到了一批食品。
“這個老闆故意來敲詐你的,他多賺了20里拉。”
“嘿,夥計也不能這麼想,因為我們現在的行動要跟海盜區分開來(實際上大部分人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海盜,只不過他們自己在海上航行了那麼久,被蒙在了鼓裏)而且他們在航海的時候也是需要吃的,這一點也不算太貴。”加里波第現在慷慨的像個土財主。
但是這位老闆呢,在港口,向當局鳴冤叫屈,硬說它的食品是被人搶走的,因為承認為金錢而向售賣物資的話,是要受到絞刑的!雖然其他人都不信,但他們還是給了老闆一個將功補錯的機會,他們需要馬志尼的詳細數據。
再了解到現在船上有19個人(還有五個被拯救的黑人奴隸,即使葉再怎麼勸他們,他們也不敢拿起武器反抗,他們只是被動獲得自由,雖然自由的感覺確實很好,像春天裏的花蜜一樣)以及他們的航行方向之後,三條船迅速追擊。
在六月十五日這天,三條船藉著晨曦的掩護摸向馬志尼號。加里波第用他極其優秀的視力看到了前面的兩條船,同志們都希望這是羅塞蒂前來接應的船。雙方就這樣在沉默中相互駛進。當兩方之間只剩下手槍射程的一半時,對面突然間高呼,說他們代表烏拉圭政府大喊着要他們投降。
“落蓬!”加里波第發出戰鬥命令以回復敵人的勸降。就在這一瞬間,屁股後面有大炮的響聲,炮彈砸碎了船後面的木板,木屑四濺。敢死隊員們衝到甲板上,向他們開槍。
由於大戰是在倉促中進行的,很多隊員沒有執行好落蓬的命令,一些海員都跑到左邊,只有菲奧蒂倫諾和葉去了右邊,把別人沒有做的事情補上了。
這個時候烏拉圭人開火了,奧菲蒂倫諾前額中彈犧牲了,葉打了一槍就縮了起來,這一槍剛好打到了某一個烏拉圭人的胸口上。
對面的船越來越近了,他們的船員企圖跳幫。雙方開始了混亂的對射,後面的小炮也在興奮的亂叫,不幸的卡魯納被木屑擊中,身體多處留下恐怖的傷疤。
對方跳到船上了!葉抄起槍就是一輪,直接把一個烏拉圭人打倒在地上,而另外一個烏拉圭人捅到了他的手臂,他直接抽出了大刀(在港口的時候找一個鐵匠做的,鐵強當時還很不高興,罵罵咧咧的),那個烏拉圭人的人頭掉落進了海里。還有勇敢的卡爾尼利亞,把埃勞斯昆隊長打傷。敢死隊員們拖着傷員又跳了回去。
又是一番激烈的亂射,左邊的小船突然間離開了,據說是他們的船長被打死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當時一顆千殺的流彈飛過,剛好打中了他的頸動脈。
後面的戰船又沖了上來,葉帶着幾個勇士直接跳幫,他直接用鐵槍打死了一個士兵,然後就把鐵槍當成長矛一樣扔了出去,嚇到了兩個士兵之後,他抽刀砍倒了另外一個士兵。另外幾個勇士把炮手趕走了之後,直接調轉炮頭,直接轟船。
不甘寂寞的加里波第也趕了過來,不過他剛好趕上了對方士兵的反擊,被一個鉛彈打中右耳下部。葉只能扛起家裏波第重新跳了回去。又戰鬥了一個小時,在他們頑強而又激烈的抵抗下,敵人的三條船終於撤退了。(那條戰船的船長被打傷了,他是腹部中彈,他的屬下以為他戰死了,而就是這個神奇的以為,馬志尼號才得以逃過一劫)
至於那五個黑人,得了吧,他們現在還在船艙底下瑟瑟發抖。他們的犧牲很大,戰死了兩位同志,還有兩個重傷,剩下的幾乎都挂彩了。而且他們的子彈也沒了。
“本人,茲特向船舶局司令和港務局局長報告:我船於夜間出發,攜帶24名武裝成員,準備將一海盜船押解回本港。今拂曉,我船協同兩艘友船準備上前緝拿,在緝拿前,我傳命其投降。但該船突然開火,我部被迫還擊。並嘗試和友船一起跳船擒拿,但對方極力避開后拚命逃跑。海盜們陣亡了三人,重傷了五人,其餘全部輕傷,雖敵船彈藥已盡,但其仍向南方駛去…”
加里波第就像一具殭屍一樣,靜靜的躺在地板上。後來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兩位躺在血泊中的戰友,更增添了黑人的恐懼,他們又都不聲不響的躲到底艙去了。
那顆子彈打進了他的脖子,從左耳朵下部進去,剛好嵌在了右耳下部,奇迹般的沒有損傷到任何血管。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受傷,但凡偏離了幾毫米,他也就一命嗚呼了,成為不了那個傳奇的位面之子了。
慢慢的,加里波第恢復了知覺,但他一動也不能動。他覺察到船上被恐懼和沮喪的情緒籠罩着。烏拉圭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現在往哪裏逃呢?這必須由船長決定。
卡爾尼里亞給了他一個航海圖,悄聲的問他往哪裏開。他用人臨終前的那種眼神,勉強辨認出一個大號字印的地名——聖非城。他也只能無力的指了指。
巴拉那河上的聖非城,距離這個地方有800公里,嚴格來說,這是個遙遠的目的地。但是路易吉?卡爾尼里亞果斷執行了命令,操起了舵盤,馬志尼號又起航了。
葉在給大家包紮傷口…
馬志尼號把帆落了下來,收起了蓬。在這個由烏拉圭河和巴拉那河匯聚而成的寬闊的拉普拉塔河中航行着。離他的追擊者只隔了12個小時的航程(還有另外兩艘巴西帝國的戰船追了上來,聽到了羅巴號的船長被打傷的消息之後,非常的震怒)。
令人擔憂的是,船長還在生死線上掙扎。如果不是因為離海岸線不近,或者卡爾尼里亞表現的稍微不堅定,海員們說不定會棄船上岸,各奔前程。不過現在有葉在,這些情況就不會發生。
“…退一步說,即使大家真的不想幹下去了,那麼,我們不能被當成海盜吧?這是要上絞刑架的,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那麼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去一個城,在那裏洗白我們的身份,至少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不是嗎?…”葉半威脅半妥協的講。
“他們看到我的傷是和菲奧倫蒂諾的屍首,一種怕被判為海盜送上絞刑架的擔憂,很明顯的掛在了他們的臉上,要不是有葉那棒極了的講話,我們的事業估計要瓦解了。”多年之後,加里波第回憶道,“那些膽小鬼,把任何一個人發出響動的東西都視為追擊的敵人,其實當時水面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帝國的另外兩艘船還在遠方的水域搜索…”
一個簡單而草率的儀式之後,菲奧倫蒂諾和巴普蒂斯塔的屍首被扔進了大海里。(鱷魚:感謝大自然的饋贈(o^^o))
加里波第躺在甲板上,肩膀靠着船幫,脖子已經被布皮包住了,但是和胸脯上的鮮血一樣殷紅。
他現在心煩意亂,呼吸困難,口渴難熬,可是他什麼東西都咽不下去,沒有人能幫助他。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那顆發燙的彈丸在右耳下面一跳一跳的,擊打着旁邊的神經。他以為他離死期不遠了。
折磨他的並不是死亡,事實上,他本來就不怕死,而是另外一種念頭,即和菲奧倫蒂諾一樣的結局:被扔到甜不甜,咸不鹹的渾湯里,去喂拉普拉塔河的鱷魚。加里波第抓住了卡爾尼利亞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喃喃的說了幾句,卡爾尼里亞理解了,他激動的小聲說:不會的,不會的,即使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海葬的。
加里波第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那樣想念陸地。突然間想起了一句不知道什麼時候讀過的詩句,喃喃的念了出來,就像死人最後的迴音:死亡在陸地和海上灑下堆堆白骨,一塊墓碑,把我和他們隔離。他向來有這樣的本事:即使在生命最困難,最陰鬱的時候,也能吟詠詩句。
不過葉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他最後的迴光返照,趕緊想辦法給他喂水,但試了幾次都沒有效果,每次水灌進去一點,都會被噴出來。他輕輕地摸了一下加里波第的脖子,又大吃了一驚——脖子裏居然有個會動的彈丸!
現在應該想辦法維繫他的生命,到最後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一滴一滴的滴水,從他的喉嚨里慢慢的流進去,不做任何的吞咽動作。如果餓的話,就只能用糖水維繫。其他船員都向葉投來的敬佩的眼光,還紛紛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