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回 朝堂(上)

第一百五十二回 朝堂(上)

()唐軍獲勝的消息,就好像一陣疾風一樣,很快的傳透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那名馬奴……他本來只是馬奴,但因為這次送信有功,已經被追封為上牧監主簿、飛騎尉。

若不是怕朝臣反對,只怕追封的品級還會提高不少。

武后只差一點,就只差一點點,就要派人去遼東把李績等人帶回來問罪了,到時候得罪了老軍系不說,就算獲利那方也不見得討好到哪裏。

雖然杜維也曾勸阻,但朝臣施加的壓力,卻逼得武后不得不選擇讓步,最後還勒令杜維在家閉門思過。

「反正王琇的身孕已經六、七月了,放他一假正好讓他陪伴王琇吧?」

不管這句話中有幾分真心,杜維還是很承這一份情,不只是因為王琇,還因為韓國夫人同樣也有了身孕。

這些rì子以來,杜維一直沉浸在這種溫馨的家裏氣氛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只有武順也比照王琇的做法,將房事列為禁止事項了。

「六郎若是有意……小荷可是等您很久了呢!」

不論是王琇還是武順,近rì都不斷的明示、暗示杜維,年屆十八的小荷已經成熟了,在大唐的標準中根本是熟透了,杜維若是再不摘取,豈不是耽誤了小荷的青netbsp;杜維還沒說什麼,小荷卻嚴肅的跑了過來,長談了許久,但話里卻只有一個意思。

「小荷說她要等小桃。」隔天,武順、王琇兩人仍在勸說,杜維只能無奈的把這個答案轉告。

「也對,小桃的年紀也不小了。」

「不錯,十六歲也是嫁人的年紀了。」

杜維搖了搖頭,不是因為他下不了手,是因為小桃也有自己的理由。

「小桃要等潤兒?」這回驚嘆的卻是王瑜。

這個問題若是問了王琇,王琇必定不會瞞着武順,杜維不敢去想像這種事情生,只好跑來問王瑜。

想不到王瑜卻是個沒心沒肺的,面對杜維的苦惱,她喀喀嬌笑、拍手說道:「不錯啊,總不能什麼好處都讓你佔了!」

杜維只能暫時把事情放在一邊,專心研究自己接下來的規畫……

得到了武后的承諾,杜維幾乎確定快要獲得升職;他知道,這一次的陞官不比以往,這代表他將要躍上台前,獨自去撐起屬於自己的一片天:這代表他必須要承受針對自己的風波、必須要能夠將家人護持在自己的羽翼下。

這也代表他有機會被記載在史書裏頭。

***

戰爭結束了,杜維的假期正好也畫上了句點。

「那馬奴……飛騎尉的事,還真是個好材料呢!」

「不知道娘娘打算怎麼運用?」

在大殿裏,武后看着紅光滿面、jīng神煥的杜維,存心替他找點事做;自己先前嫌他煩,放他一個長假,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反省,反而還心安理得的休養生息。對比武后近rì的憔悴,要她怎能輕易放過杜維?

「你看着辦。」武后雙手一攤,把這個問題丟回給杜維。

杜維不但不以為意,反而有些躍躍yù試:他早就想要netbsp;「那微臣就回去寫個條陳了。」

武后一愣,隨即是一陣苦笑:她果然還是看不透這人啊。

有時覺得他認真,但偷懶起來卻是令人指;有時覺得他散漫,但處理事情卻是明快果斷。

不過就是這麼一下子,杜維已經在腦中安排要怎麼運作這件事了……事實證明,杜維沒有給穿越者丟臉。

先,杜維問到了這位馬奴不是名字的名字:「k?1e」

根據鐵勒朋友的解釋,這是鐵勒語「奴隸」的意思,音近「庫雷」;至於他的姓氏,杜維則選用了「馬」,成了馬庫雷這個名字。

「聽起來很會踢足球呢。」

杜維一面這麼想,一面把奏摺交了出去。

在此之前,封賞詔書上是用「契必氏」來代替馬奴的名字,也有一派驕傲的唐人覺得,用「馬奴」二字就可以了,引起外族將領的一致撻伐。

杜維倒不覺得如何:不是有個打籃球的阿根廷人,也正好叫做馬奴嗎?

總之,這些紛爭都只是過眼煙雲,杜維沒有被影響,他只需要武后對這件事的看法──老闆的立場,就是自己的立場。

「這名字挺拗口的,而且「奴隸」這個意思也難聽,不如就換一個名字吧?」

見武后這麼說,杜維沒有意見,只是洗耳恭聽。

「我聽說,這人的家族先被薛延陀所滅,所以成了馬奴……後來契必荷力打退了薛延陀,這人便投進老荷力的帳下,還曾參加過上回的北征。」

武后閉目思索一陣,很快便有了靈感: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不如就賜他這個『德』字吧!」

「嗯……馬德這名字倒也好聽……」杜維念着念着,突然睜大眼睛,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微笑。

「怎麼?」武后jǐng覺的看着杜維。

「我有個主意。」杜維微微一躬身,掩蓋了臉上的表情,嘴裏平靜的說道:「馬奴……馬德最後倒在政道坊之側,也是在那裏說出了唐軍大捷的消息,所以,不如把那兒改名叫『馬德里』……不對,是『馬德坊』吧?」

「這樣不會太過了?」武后皺眉問道。

「豈不聞千金買馬骨?」杜維早已練出了滿肚子的理由。

武后仔細想想,杜維說的也沒錯;今天她以一介馬奴的名稱來命名里坊,勢必會遭到一些人的反彈,但有更多的人會認為自己也有機會,而對這項措施拍手叫好。

武后心裏還這麼盤算:如果能把這個做法擴大,把周遭一些里坊全都冠上功臣之名,不知道可以拉攏多少人心?

在杜維的倡議下,不只是把道政坊更名為馬德坊,由於馬德沒有家人,便將他的撫恤全都用於義學,藉以幫助該坊里的清寒學子,得到了不少士林中的讚譽。

這些宣傳手法對杜維來說並不困難,但正是因為如此,杜維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看待的太過認真,而是從較為功利的角度來思考;就某種程度來說,杜維還是受到了武后的影響。

一直到後續的消息6續傳來。

馬德原先騎着的馬匹,因為力盡而留在中途的驛站,在他的交代之下,驛站派人把牠送回遼東,等待馬德回去復命。

但在馬德過世的那一天,那匹馬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馬廄里焦急不安的團團轉,驛站的馬夫上前試着讓牠安靜下來,結果反而讓牠更是激動。

當天下午,馬夫現那匹馬兒死在馬廄裏頭,死前面朝西方,一蹄還攀在欄杆之上……當地的驛丞大為感動,特別奏請地方長官表揚這件事,就這麼一層一層的往上奏請,到了朝堂之上,就連武后和杜維都不禁為之感嘆。

在商議之後,眾人議定將馬德和他的馬匹一同送回家鄉,以五品官員之禮下葬,並令當地主官作賦頌之。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馬德出生在哪裏。

欽差到了安北都護府,和那裏駐紮的唐軍、鐵勒人商議過後,決定就近安葬在安東都護府旁,一個沒有名字的小地方。

由於這一段故事的關係,人們開始稱呼這個地方為「寶馬」,很多很多年以後,這裏成了汽車重鎮,以「寶馬汽車」這個品牌揚名世界……

***

承德三年,李績、任雅相班師回朝,帶回了俘虜的高句麗國主、還有投降的新羅、百濟國主,在太廟進行了獻俘儀式,而這也是杜維在禮部負責的最後一個差使。

在象徵xìng的儀式之後,李績又匆匆趕回遼東,來處理如改制、清洗等後續的麻煩事。

畢竟曾經身為宰相,李績論起行政能力也是個牛人,當下便帶着幾位幫手、還有吏部指派的官吏,浩浩蕩蕩的準備去闖一番事業。

對此,有許多官員感到忌憚不已:李績重兵在握,如今又職掌行政大權,所處的地方更是天高皇帝遠,如果起了什麼異心,那可是比高句麗恐怖百倍的威脅。

但杜維卻注意到,李績帶去的小吏,大多都是她多年前所提拔,許多雖然不姓武,卻都是武家旁系的親族;看樣子,武后沒有想要放棄東北這一塊大餅,李績恐怕也只是武后的幌子罷了。

李績凱旋歸來一事,只是承德三年的一小段插曲。

這段時間生了許多事:

北地築城的事情告吹,取而代之的是安北都護府的擴建,儘管擴建還沒有進行,但大唐和鐵勒的商業活動,已經熱熱鬧鬧的展開了。

吐谷渾正式請求去國號、併入大唐,來抵抗吐蕃人的侵略,唐軍順應請求,派出了薛禮、鄭仁泰坐鎮,同時中斷往來吐蕃的貿易,駐紮京中的使者一律逐回,擺明一副撕破臉的樣子,但吐蕃人反而不敢造次,到現在都還在試着向大唐求情。

倭國被封鎖了將近一年,島上亂成了一團,逼不得已派出了使團,在損失十來艘船艦之後,總算是見到了唐軍指揮的劉仁軌,得到了去長安的機會,但機會畢竟只是機會,什麼時后才能實現,就只能看劉仁軌的心情了。

杜維則是離開了禮部,目前靠着一個朝散大夫的封銜,勉強在朝會裏佔一個位置,不用想也知道,這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但最讓杜維擔心的,還是程名振的身體更加的虛弱了。

在李績的建議下,程名振本來已經要回到長安養病,但是卻因為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導致程名振暫時無法回歸。

高句麗生了動亂!

規模雖然不大,但李績不敢掉以輕心,因為爭執的雙方都是邊境民族;一邊是李謹行的靺鞨人、一邊是黑齒常之的百濟人。

這件事李績不想介入,就把兩人送回長安、留待聖裁。

差不多在同一時間,杜維也得到了武后的授意,要他在朝會上「好好表現」。

杜維看得出來,這一年許敬宗的勢力大增,許多失意的世家、攀附權貴的外族,全部投向了他的陣營。

自己的轉職受阻,十之仈jiǔ也是許派在從中作梗吧?

杜維一面這麼想,一面整理自己的衣冠;朝會這天,他起得特別早,又不願吵醒王琇等人,只好久違的自己打理衣裝。

「許敬宗啊……?」杜維試着翻閱回憶,卻現自己對他實在不熟,但是不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放他好過的。

因為薛琦前些時候偷偷派人傳來的訊息:「博陵崔家私販武器於外族,許敬宗包庇之。」

「為什麼要這麼偷偷摸摸的?」杜維當時不解的問道:「難道有什麼隱情嗎?」

送信的是熟人嚴萱,只見她一臉苦笑。

「六郎有所不知,太後派去辦理此案的三人,全部都已遭不測……」

杜維沒有說話,只是心裏已然有了打算。

「許敬宗是嗎……?」杜維掀開馬車簾幕,冷冷的看着中書省的方向,內心隱隱有股澎湃的戰意:

「看來,今天免不了要交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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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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