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獵人·莫小山
……
這是夜幕降臨的暗黑時間。
面前被腐蝕的黑土還在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就在這個離後面村莊只有五公里的樹林中，充滿了殺機和邪意。
莫小山停下腳步，吐掉只剩煙嘴的葚葉煙捲，任憑火星在黑土中慢慢熄滅。他取下左手的厚棉拳套，從右胸口袋裏掏出一支煙捲咬在雪白的齒間，又從左褲兜拿出一個銀色粗糙的小金屬盒，用大拇指“噠”的一聲掀開蓋子。
文明斷層不斷代，有些基礎民需的科技小東西依然朝着該有的方向自行發展着，金屬冶鍊和手工打造這種萬年前的傳統技藝，更是第一時間被人類撿了起來。
“算了，火光容易把它嚇跑。”莫小山嘴裏嘟噥着，又把蓋子合上放回了褲兜，同時撇了一眼自己的左上方：“搞它！”
莫小山咬着煙捲，疾步向前衝去，腳下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彎月弱弱的光芒透過枝葉更顯得低不可見，但是這對他好像毫無影響。前面滴答着黑色液體的蛛網越來越密，但莫小山只是很簡單的一揮拳頭，前方看起來相當滲人的蛛網迎風開裂，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前進的速度。
狂奔大約五百米，前方是一個小小的空地，一隻紫黑色的巨大蜘蛛盤息在一塊巨石上。它此刻看起來慘不忍睹，本應有的八隻蜘矛只剩五支，圓滾滾的腹部一個鮮明的拳頭大的血洞有節奏的滴答着黑色的液體，猙獰的嘴頜劇烈的一張一合，看起來很驚慌，也很暴戾。
這只是莫小山揮動兩拳的結果。
“你去吧，我想抽煙了。”
莫小山輕輕偏了偏頭，開始摸索褲兜里的銀色金屬盒子。
沒有任何回答，只有輕不可聞的破空聲。
下一秒，一個身材妙曼的女子出現在巨石之上，她手中攥着一顆發著幽光的珠子，稜角分明並不規則，而那隻蜘蛛已經從兩隻眼睛的中間變成了兩半。
“胤，你對暗黑系的妖獸就這麼憎恨嘛，一定要劈成兩半。”莫小山點燃了煙捲，倦怠的聲音與青煙一起從兩片略微有點乾裂的嘴唇中間吐出來。
“我討厭這種氣息。”這位名字奇怪的女子淡淡的回答，一縱身跳到莫小山的身邊，將珠子舉到他的眼前。
“確實不好聞。”莫小山先用鼻子湊近了聞聞，然後皺着眉頭說道，“走吧，吃飯。”
同樣沒有任何回答，胤轉身邁開步子，莫小山呼出一個大煙圈，搖了搖頭緩步跟上，兩人慢慢的向五公裡外的村莊走去。
這對男女是強大的異能者，以獵殺妖獸為生。
人們給這種人一種簡單稱謂——
獵人。
……
雖然天色已晚，但是村莊裏並沒有人睡去，不管是漂浮在村頭的大膽男子，還是蜷縮在屋裏把窗戶悄悄打開一條縫的婦人，都在眺望着村頭那條並不寬敞的泥路。
“回來了！蜘蛛妖獸被殺啦！”嗡嗡聲由遠至近，這是有村民跟着莫小山，看見結果提前飛來報信。
這隻魔蛛盤踞附近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它憑藉詭異的身法和速度，以及撒網捕獵的天賦，每隔一段時間就叼走一個村民。最可惡的是它會吸食完血肉之後，在半夜將剩下的人皮丟到村子中間，然後展開新一輪捕獵。
又像是炫耀，又像是宣告。
這個村莊的人們身體很羸弱，因為他們變異的能力很奇特，成長的時候，扇骨會長出蜜蜂一樣的薄翼，雖然飛行速度不快，
距離不長，但是對她們種植農作物有很大的幫助，沿着農田飛一圈，種子、肥料就均勻的撒播下去，所以這個村莊的人經常被附近的部落請去幫忙。
可能就是這種像昆蟲一樣的能力讓魔蛛天性迸發，開始以這裏作為狩獵目標，前後已經有二十一個人成為它的口中餐，直到莫小山他們來到這裏。
“說好的，十斤椰米。”莫小山難得的熄掉煙捲，摳了摳鬢角，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村長說到。
熄滅煙捲，這表示他的鄭重。
村長還未止住的老淚縱橫，抹了一把眼睛激動的說:“大人啊大人！今天真的多虧二位大人，我代表全村村民拜謝！”說著就要跪下。
村長剛剛彎下膝蓋，就發現自己跪不下去了，胤在一瞬間擒住了村長的肘部，一雙冷漠的眸子用力的盯着村長，讓村長不敢也無法繼續自己的動作。
“小事，小事，椰米啥時候給我？”莫小山壓根沒看懂村長的激動，滿腦子都是椰米。從上一個部落過來，因為自己的路痴，白白多消耗了兩天口糧，其實現在他和胤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主食了。
村長當然不知道這些情況，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大人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不知道怎麼才能報答大人……”
“椰米！”胤開口了，聲音冰冰的。
“哦哦！對，椰米！小樹，椰米拿過來！”村長這時候才醒悟過來，向旁邊一個年輕人大聲吼到。
好像這兩位大人急需糧食，於是他小心翼翼的說到：“兩位大人，我們這個村莊別的不敢說，糧食從來不缺，不知道願不願意在我們戶籍上留個簽名……”
“村長大人的翅膀很漂亮嘛。不知道能持續飛行多長時間？”莫小山沒頭沒腦的回答了一句，然後“嚓”的一聲點亮了小盒子，將火光湊向牙齒間咬着的煙捲頭。
“呃？”村長一愣，同時冷靜下來，明白了莫小山的意思，自己這個小小的村莊怎麼可能留下有大神通的這兩位，不禁訕笑回答：“大概能飛行五分鐘吧，二位先請稍事休息，今晚我們將舉辦篝火會，為二位慶功！”
“有吃的？”
“全是吃的。”
“要得。”莫小山終於咧嘴笑了。
……
熊熊的篝火將天空都映得紅亮起來，快樂的村民載歌載舞，一頭成年的玀獸被架在火光上烤得油光發亮，金黃的皮肉滴答着油脂，一股香味瀰漫四周，讓人恨不得馬上大快朵頤。
胤靜靜的坐在莫小山身邊，看着莫小山不停的與村裏的男子大聲的比拳飲酒，輸了的人大口大口的灌着青椰酒，任憑翠綠的酒液淌在胸膛上。她沒有說話，小口小口的酌着，眼神迷離，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周圍漸漸的安靜下來，喝醉酒的村民一個個被自己的老婆揪着耳朵拽回家，還有的直接就在地上躺下呼呼大睡起來。莫小山碰了碰胤的胳膊：“想起什麼了沒有？”
胤輕輕的搖頭，用手裏的不知哪裏撿來的小樹枝划拉了一下地面。
“沒事，慢慢來。”莫小山拍了拍胤的肩膀，然後掏出那顆魔珠晶核仔細觀看。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神殿一直在收集，神秘兮兮的，”莫小山能感覺到到這些晶核蘊含著一些不同的東西，但是他無論怎樣也搞不明白。
他把晶核遞給胤，胤皺了皺眉頭，沒有伸手接。
“算了，這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莫小山悵然的收回晶核，裝回囊中。
兩人一起仰望黑暗的天空，一個手裏攥着小樹枝，一個指間夾着煙捲久久不語。
“想當年，你從蛋里鑽傳來，還真的嚇了我一跳……”
莫小山喃喃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