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成為傳說
瀚海界，即修仙界，主要是由新月大陸、天元大陸、滄瀾大陸、真龍大陸等大陸，以及位於最中心的中央靈域構成。
而各個大陸之間，是浩瀚廣闊的無盡海域，擁有難以估量的危險。
修為不到真人以上的層次，敢橫跨海域就是一個死字。
即使是金丹真人，都有較大的隕落風險，要真君級別才比較保險。
而在無盡海域的某一個角落，那裏坐落着大量分散的島嶼。
大的島嶼堪比小型大陸，小的島嶼可能和豪紳府邸差不多大小，星羅棋佈，林林總總，據不完全統計，至少有十萬之數。
這正是修仙界有名的散修、神秘勢力、榜上兇徒最喜歡的棲居之地——碎星海。
碎星海是一片無人管束的混亂地帶。
在這裏，有嗜殺成性的魔道妖人，有得罪大宗門來此避難的仙門真君，有武道修為突破的高階武者，也有緊緊抱團生存的修仙家族。
總而言之，這裏比大陸上要更加弱肉強食，實力不足者往往下場慘淡。
碎星海範圍內的某一處海島，看着平平無奇。島下萬丈的深海位置，卻布建了一門龐大的幻陣。
進入幻陣后，可以發現一隻長達數萬丈的巨獸屍身。
其全身覆蓋著散發出金屬光澤的黑色鱗片，身形蜿蜒曲折猶如連綿山脈坐落在水底，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爪似鷹、耳似牛，赫然是一隻隕落的真龍！
真龍竟盤旋纏繞在一座巨大的水晶宮殿四周，這座宮殿則籠罩在朦朧的炫光之中，神秘莫測。
宮殿大門處，金色牌匾，上書‘人道盟’三個大字。
名震天下、攪動修仙界數萬年風雨的人道盟總部，就位於這裏。
某一刻。
幾道如旋風般的彩色流光倏地出現在人道盟的門口，紫的黑的紅的都有。
待流光消散后，現出他們的身影。
一個紫袍白眉老者，一個灰袍乾瘦老者，一個面部陰沉的中年男子……
正是仙道大能星河老祖、天劍上人、羅天上人等人。
“貴客遠道而來，請進！”
一道青光從宮殿中射出，人道盟盟主木玉道人親自出來迎接，將這幾個大能迎了進去。
“道友，我們此來，是為武尊之事……”
幾人很快就進入到宮殿最深處的一個密閉空間，開始商討武尊歸來之事。
該處空間，裝飾簡單而古樸，石桌石墩，桌上幾壺靈酒，一尊尊銅爐中有能緩人心神的裊裊白煙飛出。
“第三界域，妖界和修羅界開始交手，這次雙方都出動尊者坐鎮，看來是要斗個你死我活。妖族已然沒有精力來涉足我界了……”
“中央靈域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看來那幾位距離飛升不遠，不願意出來沾染因果。”
“也可能是不想面對我界的反噬，畢竟他們當年做了那些斷子絕孫的事，讓整個世界都損失慘重……”
“武尊的幾件關聯之物，都要看顧好，千萬別被那些傢伙給破壞了。”
“向兄，道台搭建的進度怎麼樣了？”
“基本完成，還差一些祭品。”
“我這些年來，抓了四個活着的大妖，如果不夠的話，其他道友應該可以提供支援。”
“好！如此一來，武尊回歸的障礙都被掃清，我人族崛起之勢無法阻擋！”
“只是可惜，劉樹小友下落不明……”
“向兄勿要擔心，我會派盟中高手前往探查，確認他的生死，只是跨界傳送需要列位道友的相助。”
“此易事爾。”
人道盟盟主木玉道人，是一個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者，身着青袍，相貌平和。
他說了就做，立刻召來盟中的一些青年俊傑，吩咐此事。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看着幾乎都在二三十歲，修為最低的也都有金丹巔峰的水平，個個顧盼神飛，自信張揚。
其中一個女子，身穿黑色長裙，面容妖嬈，身材曲線傲人，卻是和劉莽有過多次接觸的芙蓉。
……
修羅界，無空城。
“各位，我最後一次看到劉樹，是在城內的中心廣場，當時他和妖王距離較近。
後來，妖王與修羅王發生交戰，空間破碎，法則混亂，煙塵滾滾瀰漫天際，什麼都看不清。
等我能再次看清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他的人影了。”人道盟在無空城的負責人譚榮，給這次過來調查劉莽生死的幾個年輕俊傑介紹道，語氣中充滿了惋惜之色。
“大能交手，餘威幾可毀天滅地。他劉樹再厲害，也不過位於神通境，還是在距離那麼近的位置，如何能夠倖存？”眾人中，一個相貌清秀、手握摺扇的翩翩美男子搖頭道，“即使是我，能活下來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這個美男子一身白袍，看上去二十來歲，一頭長發，肌膚比很多女子要白皙幾分，鼻樑高挺，雙眸更是神光奕奕，顯然修為也非常深厚。
眾人中的數位女修，目光都一直流連在他身上，由此可見其人的魅力。
“潘兄是我盟中最強的真君，手底下有好幾頭大妖的性命！
而這個劉樹，雖然名氣大，也只是道聽途說。一些事迹，如同被說書人添油加醋過一樣，想來名不副實，我看他很難活下來！
誰曾想，盟中大人物竟願意為了他，付出偌大代價，把我們都送過來調查來着。”一個特立獨行理着寸頭的劍眉男子搖頭道。
“這裏面是有原因的，你們知道為何？”另一個時時關注美男子的年輕女修嬌笑道。
她身着紫衣，相貌美艷，身材修長，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佳人。
見得其他人包括美男子都看了過來，不由精神一振：“我聽家中長輩說了，有好幾個大能都在關注這個劉樹，除了他原先所在宗門的星河老祖，還有天劍上人，甚至副盟主仙屠都對他極為看重。”
“哼，怪不得，背景真是通天啊！有這點時間，不如讓我們多殺幾個妖族，何必為一個必死之人大費周章？”一個身着藍衣的胖修士，語氣有些嫉妒地說道，“依我看，我們不如在無空城好好逛三日，回去就報告盟中，找不到此人的下落。
此人的屍身，十有八九落在空界中，空界那麼大，如何能找得到？”
胖修士如此說，有幾個修士竟然都面露意動之色。
畢竟，跨界傳輸所耗甚大，人道盟也不會輕易實施。
對大部分人來說，來修羅界的機會，此生可能就這麼一次。
當然，立馬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這劉樹即使在大能交手的餘波中死了，也是為我人道盟犧牲，為我人族大業犧牲，就算只能找到屍首，也當全力去找！
有些人想逛無空城，自己去便是，鄙人也不屑與他為伍！”一個書生打扮、頭戴綸巾的男子冷笑道。
說得那個藍衣胖修士漲紅了臉，但又理屈不好發作，只得憤憤地甩了甩袖子。
“哪怕只有萬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要去做。試想，如果陷落在空界的，是你們自己，是你們的家人朋友，你們會怎麼做？”另一個山羊鬍中年男子大聲表示支持。
“芙蓉妹妹，你怎麼看？”長發美男子，關切地詢問位於角落的一名女修。
“諸位都是盟中兄弟姐妹，盟中規矩忘了么？盟主有令，自當嚴格遵從。”芙蓉淡淡道。
聽到她的話，眾人面色都變得肅然起來，再不敢有人提出異議。
“他的屍身，只可能在空界中，而且未必能保持原狀。”負責人譚榮嘆息道，“我們分頭行動，發現哪怕一絲蹤跡就聯繫。”
“好！”眾人紛紛應道。
他們中，好幾個都達到真君層次的修為。
即使不到真君，也擁有能破開虛空的強大法寶，因此都沒有異議。
芙蓉手持一支外表古樸的棕色蓮花盞，將其輕輕擲在身前，蓮花盞微微一轉，無形的神秘波動駛向前方，將虛空割裂了一道寸許寬、尺許長的黑色縫隙。
她整個人則化作一道粉色光芒，往縫隙中投射進去消失不見！
“芙蓉妹妹，等等我！”長發美男子見了，也着急地拿出一根金色判官筆，往前方一點，輕易破開了空間，接着一步跨入進去。
其他人紛紛顯露神通，有的仗着修為強行撕開空間，有的則依靠法寶實現。
能跨界傳送來此的，自然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修羅界對應的空界，和在瀚海界碰到的似乎沒什麼不同，一樣樣的無邊無際，充滿了死寂、冰冷、黑暗的味道。
芙蓉站在一隻放大了許多倍的蓮花盞上，身周有花盞釋放的棕色神光環繞守護，在偌大的空界中疾馳遨遊。
只是偶爾瞥向右側的目光，夾雜了一絲淡淡的不耐，但很快又被她就隱藏起來。
“芙蓉妹妹，近來可好？”長發美男子，別人口中的潘兄，在熱情地和芙蓉搭訕交流。
“一切安好，承蒙潘兄關心。”芙蓉淡淡地回道，語氣不冷不熱。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長發美男子自討了個沒趣，眼珠一轉，又開始轉移話題，“聽說，你和那個劉樹以前就認識？”
“當年潛入山海宗地下礦場，曾有過短暫的碰面。”芙蓉半真半假地回道。
若不是這個名叫潘山的男子，背景太過驚人，不好得罪，她早就將這個煩人的蚊子驅趕走了。
“那以你對他的了解，此人能活下來么？”潘山隨意道。
芙蓉一愣，心中不由浮現過和劉莽相識的點滴，以及她後來做的一些詳細調查。
地下礦場，不顧她的反對，為隊友老顧頭強勢出頭，一招滅殺妖族王子。
守正上人的秘境中，突破神通境，擒殺一眾大妖真君如屠狗一般。
大鬧山海宗，半龍谷設局坑害妖王摩洵，以及毫不猶豫加入到跨界刺殺修羅皇子的計劃。
任何一件，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能震動修仙界的大事。
但在劉莽身上，卻是接連不斷地發生，彷彿很普通一樣。
但這次，近距離面對兩個大能毫無保留的交手，無法取巧，無法躲避，他能否繼續創造奇迹？
芙蓉有些不確定，甚至於她心中是偏向於不能的。
最簡單的邏輯，如果對方活下來，為何不聯繫人道盟，他難道不想返回修仙界么？
眼見芙蓉沉默不語，潘山知道她對劉樹能否活下來也不抱樂觀態度，便轉移話題道:“這次我人道盟要重整修仙界，估計要和那些大宗門天驕交手，妹妹可要當心……”
話還沒說完，潘山眉頭一皺，袖口便飛出來一張藍色符籙。
他調動一絲法力激活符籙，上面便傳出來一道激動的聲音：“快來我這，我發現妖王戰鬥的痕迹了！”
“哦？這倒是有趣，妖王實力驚天，我對它怎麼隕落可是好奇得緊呢！莫非是……修羅界的空界中，有能夠威脅到大能的恐怖存在？”潘山喃喃道。
他和芙蓉二人，往發出消息的同伴位置快速趕去。
半個時辰后。
他倆就發現了，此次人道盟派來的其他弟子，都圍在了前方某個位置。
“天哪……”
“這也太厲害了，竟然能和妖王正面硬抗……”
“難道真的是他殺死了妖王？”
其他人的感慨聲不斷傳來。
芙蓉和潘山飛了過來，待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一雙眼睛都瞪得老大。
在他們面前，有一面十來丈長丈許寬的殘破彩色光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正在不斷循環播放着一個只有不到十息的影像片段。
影像中，一個三頭六臂、渾身金光的男子，高達五六萬丈，正和一隻比他還要高接近一倍有餘的巨大獨角青牛妖怪激烈地碰撞在了一塊！
四周的空界，都變成了混沌，漂浮的黑色石頭抑或是其他詭異事物，在這種衝擊下都化為了虛無，連一點粉末都不曾留下。
二者都渾身是血，在數息內碰撞了足足有上千次，每一次都能看到有血肉在飛濺，虛空中有連串的火花生成，有閃電不斷劃過……
影像不全，一直在重複着劉莽和青牛王交手的這個片段，也不知道後續是什麼。
只能通過細節判斷出，劉莽處於明顯的劣勢，軀體上都出現了如蜘蛛網般明顯的裂紋。
“虛空烙痕，只有至強者交手，才有可能形成，甚至能存在上萬年之久。”芙蓉喃喃道。
看向那個儘管處於下風卻依然奮力搏命的身影，芙蓉發現自己對劉莽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而之前認為劉莽活不過大能交手餘波的美男子潘山、寸頭男子、紫衣女修、藍衣胖修士，面色都有些僵硬。
“妖王先前被修羅族圍攻，肯定受到重傷，實力不足原來的十一也不是不可能。”藍衣胖子有些不服道。
聽到他的話，美男子潘帥的面色好看了一些，說道：“即使這樣，此子實力也不可小覷。”
“但按照他表露的實力來看，距離妖王還是有不少差距。”藍衣胖子繼續分析道，“妖王不可能死在他手上。”
“這些都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他的下落。”芙蓉說道。
“沒錯，他們在這邊有過交手，說不得屍身就在附近！”書生模樣的修士道。
眾人便以殘破影像為中心，四散開始尋找起來。
空界廣袤無際，粗大粉塵和黑色石頭等遮擋物到處都是，加上還時而有龐大的虛空亂流刮過，想找一個人的屍體不是很容易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
書生男修尖聲叫道：“你們快來我這裏！”
‘咻咻咻！’
聽到他的呼喚，眾人身形都化作一道道流光，往那裏極速飛去。
等看到現場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裏有一根斷裂的青色牛角，懸浮在虛空中，貼在一塊黑色石頭旁邊，切面處不斷有細小的青色雷光閃爍，顯露着這根牛角的不凡，這是妖王的獨角。
但眾人的目光，並沒有在其上停留太久。
都看向了距離牛角不遠處的位置，那裏有一塊滿是裂縫的頭蓋骨，上面血跡斑斑，明顯來自人族。
漂浮的頭蓋骨旁邊，還有三分之一截手掌。
皮肉幾乎不存，只有骨頭殘留，邊緣處有鮮血滴落，少量皮肉表面還附着着淡淡的金色光澤。
而這抹熟悉的金色，剛剛眾人都曾看到過。
書生男修一指點向前方虛空，指尖的紅光照亮了這片空間。
眾人運轉瞳術仔細觀察半天，才發現空間中還殘存着極少量血肉粉末，比塵埃還要細小。
可見劉莽和妖王戰鬥的慘烈，軀體都化為齏粉，最後竟只有牛角和頭蓋骨殘留。
“應該是同歸於盡了。”書生男修喃喃道。
“這得，打到什麼程度。”藍衣胖子這次不嘴硬了，他也被完全震撼到了，說不出話來。
“我聽到了，他的怒吼聲……我還聽到了，妖王的慘叫聲……”無空城的負責人譚榮，一隻手放在左耳旁，似乎在傾聽着什麼，面容獃滯。
至於隊伍中的幾個女修，眼眶更是已經濕潤了。
“他確實厲害，我不如也。”美男子潘山，苦澀地搖頭道，神情有些落寞。
他一向自負無比，從來不認為同輩中有人能勝過自己，如今卻也對劉莽心服口服。
芙蓉也沉默了，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魅惑的眼神則有些迷惘，腦海中迴響着和那個名為劉樹男子接觸的每一次畫面。
……
“為人族大計，此事需得保密。”人道盟盟主木玉道人，與調查回來的諸多年輕俊傑吩咐道，“不能讓妖族知曉，它們的妖王死在我們的人手上。”
“對外的說法，應這麼傳……”
一眾俊傑，都是肅然點頭。
很快，劉樹和妖族大能戰鬥犧牲的消息，就傳出了人道盟。
他雖然沒有殺死妖王，但也給對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為妖王的後續隕落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是人族的大英雄。
消息一出，妖族即使聽說了，也只以為人族給自己人臉上貼金，不會放在心上。
但修仙界的普通民眾們卻大為震撼。
關於劉樹的一些傳說，經過大量說書人的美化潤色及二次創作，以及人道盟想塑造英雄的大面積推廣下，在修仙界開始廣為流傳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