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郎
牧童惱羞成怒，說道：“你們別得意，我知道你們是私逃出來的，這裏離鎮北軍駐紮的地方不過百里，你們要是敢鬧，必然會把軍隊引過來，
那群**子可不會和你們說什麼道理！到時候你們這對姦夫淫婦都別想活命！”
這個牧童倒是不笨，懂得虛張聲勢，鎮北軍哪裏管小老百姓的小打小鬧。
不過他倒是誤打誤撞切在了點上，程思同正在被追殺，鬧起來確實引人注意。
“行吧，，我們答應你。”顧十娘無語地看了程思同一眼，對着牧童說道：“不過你若是早點說大傢伙也不至於動刀動槍傷了和氣，
我呢，確實年紀一大把了，女人吧，一輩子就想找個如意郎君，好不容易跟了這麼個俊俏的哥，卻是個逃兵，這要是被抓住了，就是掉腦袋的大事，
如此折騰來折騰去，我也認命了，不想再跟着這個死鬼到處逃命，還不如這會兒嫁了你，你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男人嘛，容貌差那就是老實，能在這鄉野間好好過日子。”
程思同冷笑一聲，沉默不語。
牧童懷疑道：“你說的是真的？”
顧十娘：“如假包換。不過既然你給我身邊這位哥戴了綠帽子，總不能再報到官府去，若是他被抓了，我就更加成了無情無義的人，也沒有什麼面目再留在這裏了。”
看戲也躺槍的程思同：……
“……”牧童有些猶豫。
“只要你別存小心思，好好和我過日子，我們自然會幫忙掩護。再說了，我們留着他還有用，陽氣如此旺盛，是個好材料！
行了，你們休息一晚，別說我心狠，就給你們道別的時間，明日供奉完情娘娘就準備大婚。”
牧童帶着村民回去了，顧十娘趕緊把門栓上，回過頭來，問道：“你注意到了吧。”
程思同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方才那群村民女少男多，壯年男子幾乎沒有，都是老弱病殘，且一個個神色獃滯，像是被吸了魂魄一般。”
“有壯年，那個裝嫩的牧童不就是。”顧十娘說道：“那個情娘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物，非要抓壯年男子采精補陽，看來受害的年輕男子不少。難不成是個要修鍊的妖怪，在此地作威作福，非得要村民進獻才願意護他們平安？
倒也是奇怪，我只在志怪小說中瞧見要童男童女的，卻沒見非要年輕男子的，也只有唐僧才處處受女妖怪撩撥，我看你明日好好瞧瞧，
若是女妖精年輕貌美，乾脆順水推舟，成就一番好事。”
程思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看來你雖然胸無點墨，畫本子倒是看得多。那五尺侏儒配你倒是正好，他身長五尺，你心中無恥，真是天作之合。”
兩個人互相挖苦，都把對方嗆住了。
顧十娘往來知道自己說話直接，有時候不留情面，但到底還是不會說得太過分。沒想到遇到了程思同，這個人才是真的嘴賤！
屋子裏兩人背對着背，難得沉默。
紅燭在不停燃燒，燭淚在桌上凝結成團，夜漸深了。
村莊漸漸安靜下來，村民們似乎也睡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張床，你去睡吧。”
程思同將銀針從飯菜中拔出來，道：“睡前先將飯吃了。”
顧十娘瞧了瞧那飯食，戰區糧少，晚飯只有一人份。
“你吃吧，我不餓。”
程思同從柜子裏拿出一床被褥鋪在地上，翻身躺倒，說道：“你昨夜只吃了乾糧，又是病後初癒，若今晚再不吃飽，明日恐怕沒有力氣逃跑，這次若是再耽誤了我的時辰，我便放你在此處自生自滅。”
顧十娘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個好人。”
“不過一頓粗茶淡飯，我就變成了好人。你們女人對善惡的評判真是膚淺，難怪那般容易就被男子欺騙。”
顧十娘：……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顧十娘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你倒是招惹欺騙了不少良家閨秀，別人以真心待你，你卻虛以為蛇，臭男人卻處處以招惹了多少姑娘為豪，
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愛是什麼，你們活得空洞又麻木，人還沒死，心就已經不會跳了。”
也許是她這番話確實是說得扎人心窩，程思同手背蓋着臉，沉默不語。
“不過還是謝你一飯之恩，雖不是個能當相公的好男人，卻還是個會體恤旁人的好人。”
顧十娘飯還沒吃完，寧靜的夜色就又突然喧鬧起來。
程思同翻身而起，打開窗戶。
吶叭吹着喜樂，村民們提着紅燈籠，護着中間的紅轎子，成群結隊往他們的方向湧來。
“怎麼回事？不是說明天成婚？”
顧十娘捂住小腹，一股熟悉的隱痛襲來，她皺了皺眉，不可思議地看向程思同。
“你不是說飯菜沒毒？”
程思同涼涼地看了她一眼，道：“飯菜沒毒，碗筷有毒。你沒瞧見那群人個個餓得面黃肌瘦，怎會好心給俘虜準備飯菜。”
“你早就知道？”顧十娘恨道：“我們至少是夥伴，你也不提醒我？”
“是你自己蠢，本侯不和蠢貨搭夥。”
顧十娘差點被氣吐血。
“你們兩個話怎麼這麼多？！”
牧童打開門，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煩躁道：“將他們兩個人分開，帶走！”
顧十娘看着上前的村民手上拿着的殺豬刀，清了一下嗓子，涼涼地瞥了一眼程思同，乖乖跟着走了。
剛走出屋子，背後門便被關上。
程思同被關在了門內。
“快把喜服換了去見情娘娘，新婚不見紅，情娘娘會不高興的，不高興了。”
是那群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村民，催着讓程思同換喜服。
“你們這情娘娘屬實是情急，一個晚上都等不得。怎麼了，還怕到口的肉跑了？”
顧十娘嘗到了喉嚨湧起來的血腥味，皺了皺眉。
房門從裏面打開，昏暗中瞧見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一身大紅喜服程思同臉色並不好看，喜服料子粗糙，款式也簡單，鎮北侯似乎有些嫌棄，他淡淡地瞧了一眼被壓着的顧十娘，掀開下擺進了轎子。
“朝我發什麼火。”顧十娘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