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高中三年,說快不快,說長也不長,我便臨近高考。
酷熱煩悶的夏季,給我整個青春又平添了許多煩惱。
林拯除了重要節日都在外面忙活,爸爸媽媽發現我越長大性格越發安靜,不由得擔心起來。
五月,我和尋常一樣,黑夜還未完全消散就起床洗漱背單詞,隨便塞幾口早餐就趕去學校。
高中三年的我好像都沒有怎麼長高,我依然是一米五幾。
“於書棠。”江挽岩在早自習遞給我一張小紙條。
“?”
“你是不是月底三十號生日。”
“你怎麼知道?”
“你當我前兩年三十號給狗過了啊。(微笑)”
“(嗚嗚嗚)”
“那會快高考了,送你一套模擬試卷吧。”
“那我可真是太感動了。”
“嘻嘻。”
我的生日......往日林拯會在我的生日趕回家,房間全是被他塞滿的布偶娃娃,還有一些少女喜歡的小玩意。
今年他那麼忙,應該都忘記了吧。
我拿着小紙條發了會呆,江挽岩清嗓提醒我代老師來了。
我連忙收起紙條,代老師站在我課桌旁好一會。
“於書棠,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代老師開口。
我跟着代老師的步伐來到他的辦公室,他伸手將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會,說:“於書棠同學,是這樣,老師知道你是個刻苦努力的同學,高考呢,也的確給了你很大的壓力,我聽你的家長說你已經學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了是嗎?老師,也發現你高三以來是瘦了不少,所以啊,學習歸學習,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原以為他是因為紙條的時候想教育我,我沉默一會,回答:“謝謝老師,我身體挺好的。”
“嗯,這個!”代老師從抽屜拿出一個小禮盒,“你哥哥囑咐我要我一定要交給你。”
我心尖一顫,接過那個白粉禮盒,微涼的早晨都變得悶起來:“林......我哥跟老師認識嗎?”
代老師輕笑:“嗯,他是我大學時實驗小組的師弟,但......技術比我這個師哥成熟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叫他師弟。”
“哦......這麼巧啊。”我有些沮喪,也有些開心。
“你哥哥這個人,看起來溫潤而澤,實際上倒有那麼幾分不近人情,老師可不是說他壞話啊,但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這個妹妹上心得很啊。”代老師笑意未減。
“他不是談戀愛了嗎......”我小聲嘀咕。
“嗯?”代老師聽到了。
“啊沒有,老師,沒別的事我就回去背書了。”
“等等,老師差點忘了。”代老師拿出一瓶牛奶兩個雞蛋和一塊麵包,“你哥交代我的,知道你沒好好吃早餐,一會記得把這些吃了,不要餓壞了胃。”
“謝謝老師。”
“不用謝老師,你哥哥對你可不比對我們這些老朋友啊。”代老師眯眼笑起來。
我怎麼覺得代老師的話中,夾雜些......八卦?
代老師回憶以前在化學實驗小組時,那位完全不遜於各位學長和主任的大一新生林拯,看起來文質彬彬,卻對所有人都拒之門外。
那時候的代珩經常因為柔弱的外表受到同學的欺負,就連大一新來的女同學也敢光明正大的破壞他的實驗儀器,還反過來咬他頭上,代珩也只是笑而不語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那個女生愛慕林拯,在她向林拯請教實驗問題的時候,林拯散發出來的冷漠讓人不寒而慄。
“這麼粗手笨腳,你不適合這裏。”林拯只留下這麼一句話給她。
代珩一直欽佩林拯,為什麼會有人能夠那麼輕鬆地拒絕別人的請求,後來和林拯相處久后,也漸漸學會了婉拒,只是不像林拯那樣果斷,還有他骨子裏的冷漠和偶爾帶些的小腹黑,代珩永遠學不來。
林拯的頭腦比尋常人靈活,思想廣闊,總能想到一些常人費盡腦汁都沒想到的方法和問題,實驗技術就連主任都甘拜下風,進步速度堪比常人,所以那個時候大家都稱呼他為“天才”。
天才都是瘋子。
原以為他只是個只活在自己世界裏的扭曲少年,直到,代珩發現林拯,會在路過一家小吃店時順手打包,會在大家都覺得女生喜歡粉色毛茸茸的小玩具時也偷偷下了單,會為某個小女生而難過,或是開心......
“你是要送給我嗎?”那日在商場,林拯走到裝扮很精緻的精品店,拿起一個毛絨小狗,代珩見狀很是不可相信。
“你還是小姑娘?”林拯問。
“那你總不能還有女朋友吧?”代珩問。
“不是女朋友就不能送啊?”
“......”
看着我逐漸離去的背影,代珩輕笑:“林拯這小子,原來是個妹控。”
下課後,我吃了那塊麵包喝了牛奶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班上的同學還是沒有停止背誦課文的聲音,我悄悄打開小禮盒,裏面放着的是一根紅色的小皮筋,下面放着一張賀卡,上面寫着“高考順利”。
我止不住笑意,拿出小皮筋套在手上,不知何時身旁來了個人。
“喲?誰送的禮物。”江挽岩神出鬼,把我嚇得連忙收起禮盒。
“江挽岩你這個臭榴槤,要嚇死我嗎?”
“哦~”江挽岩湊近我的眼睛,“談戀愛了。”
“胡說什麼呢,我才多大,你都沒談戀愛,我談什麼......”
“那麼激動做什麼,心虛啊。”
“我心虛什麼呀。”
“唉。”江挽岩坐到前面:“以前是誰問我,如果自己的喜歡的男生喜歡別人,怎麼辦??”
“......那都幾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
“這才過個兩三年呢,你不會,挖了人家牆角吧?”
“喂,我在你心裏就那麼不堪啊?我是那種人嗎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你年紀小,被騙。”
江挽岩比我大上一歲,即使我活的時間比她長,她骨子裏的成熟也是我遠不可及的。
“我哥送的,別擔心。”
“那就行,哦對了,一直沒問你,你想考哪個大學?”
“我......不想去省外。”
“巧了。”江挽岩哼笑,“我爸媽也不讓我報省外。”
“給。”我拿出一個雞蛋遞給她,“我不想離家太遠。”
“是不想離家太遠,還是......不想離某個人太遠吶?”
“......”
“行了,就你那點心思,還想瞞着我。”
我強行把雞蛋塞進嘴裏:“南沙大學。”
“行。”
“行什麼?”
“那我也去。”
忙碌的五月即將迎來句號。
生日當天,林拯來到校門口接我,興許是太久沒見他,我有些緊張。
碧綠的樹葉被吹落到我的頭上,他摘掉葉片,輕輕撫摸我的頭,注意到我綁在頭髮上的小紅皮筋。
“別摸啦。”我拿開他的手,“我都已經長不高了。”
“那就長不高好了,還擔心以後沒人要啊?”
“......”我拉起林拯的衣角往外走,林拯也輕笑着跟在我身邊,“大忙人。”
“棠棠。”
“幹嘛?”
“快高考了,想考哪所學校。”
“南沙大學。”
林拯從見到我時起,嘴角就沒下來過:“有把握嗎?”
“什麼有把握沒把握,就我這個實力,北大都不是問題......”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林拯笑出聲。
我嘟着嘴跟他走完一段路,快上樓的時候,我又停住腳跟,林拯也是面對着我,等待我的下一個動作。
“林拯。”我腦頭一熱。
“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不再計較我愛叫他的名字這件事。
“我高考結束的那一天,你......能......來接我嗎?”我期待的望着他,一雙宛若星辰的眼瞳充滿乞求。
林拯似乎很少能看見我這樣的眼神,享受着其中的滋味,許久之後才回答啊:“好。”
我低頭偷笑,快速上樓,不再管身後的林拯。
“書書十七歲生日快樂!!”一進門,爸爸媽媽撒了一地的禮炮。
“哎呀孩子都快上大學了,還是十七歲,上學上早啦。”媽媽又像尋常一樣責備爸爸,爸爸笑了笑不敢多言,林拯也已經上了樓。
“那時候不是沒空管嘛,阿拯大一的時候不也才18歲嘛,是吧阿拯。”爸爸眼神透露着sos的請求。
林拯笑了笑:“可棠棠要大一結束才18歲啊。”
“......”
爸爸和媽媽又爭論起來。
“棠棠,禮物我放在你的房間裏了。”林拯和我說。
“謝謝哥哥。”我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笑了出來,眼睛像彎月里藏着星辰一樣。
林拯俯下身,電視機里還播放着爸爸看的新聞,林拯用小到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現在知道叫我哥哥了。”
“咚咚咚......咚咚咚......”
媽媽跑去來了門,一位和媽媽一樣知性溫柔的女人帶着一個蛋糕,身邊還有一位和爸爸一樣大歲數的男人和一個面帶睥睨一切四個字的男生。
“阿芙?你怎麼現在才來,快進來快進來。”媽媽樂開了花。
“這不是剛從國外回來家裏都還沒收拾明白,誒?楚啊,你這就是你女兒啊。”
“書書,這位是姜阿姨,媽媽的好閨蜜。”
“姜阿姨好。”我有些呆住,站在一旁。
姜芙看上去要比媽媽活力十足。
“好乖啊,以前姜阿姨經常聽你媽媽誇你,哎喲這一臉長得好水靈啊,十七歲了吧,生日快樂啊,阿姨來得及都沒給你準備什麼禮物......”姜芙捧起我的臉樂呵許久。
“於先生。”陸則禮貌的對爸爸打招呼。
“好久不見,陸先生!”
“誒都站着幹嘛,快坐。”媽媽說,“承洲都長這麼大啦。”
“連阿姨。”他的聲音磁性有力,五官端正,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來自軍人的氣質。
“誒,聽你媽媽說你去當兵了,在部隊辛不辛苦啊。”媽媽問。
“別提了這臭小子,天天待在軍營,家也不回,我跟他爸從國外回來也不知道來接機......”
“叔叔阿姨,請喝水。”林拯端來幾杯水放到桌上,然後坐到我旁邊。
“呀!阿拯。”姜芙看的兩眼發光,“阿姨都快認不出你來了,長得這麼帥啊,你瞧瞧人家阿拯多懂事,你兩還是高中同學呢。”
雙方父母都自顧自敘起了舊。
林拯笑而不語,將一杯水放到陸承洲面前,陸承洲順手拿過喝了一口水,語氣高冷:“多年不見,我的老朋友還是那麼喜歡裝模作樣。”
“陸同學過獎了,當初學校話劇表演大賽,在場所有人都沒能是你的對手,我這點雞毛蒜皮的演技哪能跟你比啊。”林拯又使出了挑釁的語氣,面帶微笑。
陸承洲坐在林拯隔着一個位置的距離,林拯緊挨着我。
“你知道就好,手下敗將。”陸承洲又看向我,“小妹妹,你可得離你哥哥遠點,要是他哪天把你給賣了,你就來找我,陸哥哥我呀,最大的本事就是收拾像他這樣的壞蛋。”
今天這場景算是把我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