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算了不離了湊合過吧。
安饒心裏一驚,下意識後退兩步。
“嗚嗚嗚哥哥。”混亂中響起了沅沅顫巍巍的小聲兒。
直播間的觀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嚇了一跳:
【啥情況!卧槽嚇死我了!】
【不會真的是阿飄吧啊啊啊不要嚇我!】
【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有膽子小的粉絲直接嚇哭,躲在同伴懷裏不敢抬頭,身子抖得篩糠一樣。
這時候,一束手電筒光疾速而來。
囧老闆小跑過來,安慰着大家:“別怕別怕,可能是跳閘了,我去看看,你們在外面等一下。”
說完,老闆舉着手電摸索着往機電房走。
安饒叮囑楚觀南看好孩子,隨即跟上去:“我跟您一起。”
觀眾們嚇得心驚肉跳,紛紛在直播間喊“饒饒不要去!”
遊戲廳後面是一條陰暗狹長的走廊,穿過這條走廊后才是機電房。
手電筒的光柱探過去,走廊的盡頭,氤氳不清像是有一團白煙影影綽綽。
安饒緊跟在老闆後面,打開手機手電筒盡量增大光源。
黑暗中,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之前看到的有關海樂匯的鬧鬼圖。
心裏咯噔了下。
但順着光源看過去,即便是無人踏足的長廊,依然被精心打掃得乾淨整潔,依稀還能聞到空氣清新劑的清香。
“吧嗒吧嗒。”
安饒和老闆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因為兩人都聽到了不同於自己腳步聲的第三種聲音。
“吧嗒吧嗒。”這奇怪的聲音在闃寂黑暗中被無限放大,彷彿近在耳邊。「這,是什麼聲音啊……」安饒用氣音問了句。”
老闆咽了口唾沫:“我、我也不知道……興許是風吹的?”
安饒看了眼全封閉的長廊。
怎麼看,都不可能是風吹的吧……
老闆撓撓頭:“要不您在外面等,我自己去看看。”
安饒還是想跟着一起。
縱然這種環境下多了絲恐懼,但他還是堅信不疑,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反動派。
兩人又慢慢往前移動兩步,「吧嗒吧嗒」的聲音漸漸弱了。
“嗚嗚嗚……”
倏然間,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微弱的哭聲。
這哭聲夾雜着哀怨,怨氣衝破三界直擊大腦皮層。
這下可以確定,長廊中有除了他們之外的第三人存在!
真的是那玩意么?
彈幕都快嚇傻了:
【我好像聽到了哭聲。】
【我也……】
【饒饒小心啊>A<】
安饒握緊自拍桿,小聲安慰着:“興許是流浪漢之類的,大家別害怕。”
但就在這句話音落下的瞬間,視線中倏然多了一抹白。
幾米外的位置,朦朧中,依稀像是站了個人,穿着白色的長衣服,頭髮很長,半清晰半隱匿在模糊的黑暗中。
“嘭咚!”心裏忽然跳空了一下。
“那……那是啥啊……”老闆的聲音不住發抖,腳像被黏上一般不敢再往前一步。
安饒做了個深呼吸,輕輕拍拍老闆的肩膀:“您在這裏等着,我過去看看。”
老闆雖然害怕,但也不是沒種的:“一……一起。”
兩人慢慢往前,手電筒的光柱隱隱弱了些,好像電池不太有電了。
那個白色的人影似乎也感受到二人的步步逼近,動了下。
凄厲的哭聲,成分不明的白色身影,鬼故事的絕佳開頭。
【嗚嗚嗚我不敢看了太嚇人了。】
【饒饒別去了吧,天啊,這哭聲,我頭皮都是麻的。】
距離那白影只有兩米遠時,兩人終於看清了那白影的真容。
批着條白床單,一眼便知的黑長直假髮故意蓋住了臉,但那種光澤度,一看就是假的。就在這時,那白影忽然動了。
他拔腿就往一旁跑。
“是人!”安饒低呼一聲,跟着衝過去。
老闆反應過來,從那人後面突襲,手電筒一扔,從後面大力抱住他的脖子,猛地按到在地。
“疼疼疼!”白影人被按在地上,大聲嚷嚷着。
聽起來像是三四十歲中年男子的聲音。
安饒跑過去,一把抓住長發,假髮頓時與頭皮脫離。
長發底下,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張臉,透着些許貧苦,被老闆按在地上不停掙扎着,嘴裏不斷嚷着「放開我」。
彈幕: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
【這是人吧,絕對是人吧。】
【別逗我,這就是所謂的猛鬼??】
安饒鬆了口氣,將假髮扔到一邊,蹲下身子上下打量着這個男人。
“所以一直都是你在裝鬼嚇人?”
男人奮力扭動身子像條蛆:“我我我是別人讓我這麼乾的,我也不是閑的沒事過來裝鬼啊。”
“誰讓你乾的。”
男人沉默。
見他不想說,安饒也不逼他,站起身:“那就交給警察來辦。”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男人慫了。
“我也是收錢辦事,是那個……開心天使遊樂園的老闆讓我來的,鬧鬼的傳聞也是他在網上散佈的,我估計,是你們擋了人家財路。”
海樂匯剛開業時的確非常火爆,但後來網上莫名其妙多了些對海樂匯的差評,說這裏不幹凈,甚至還有說鬧鬼,謠言持續發酵,最終把偌大一個遊樂場搞黃了。
感情是對家乾的。
【卧槽!我就猜是這樣,憑本事吸引顧客不行么,非要搞這種骯髒手段。】
【開心天使是吧,避雷了。】
【海樂匯老闆可以準備準備起訴了,多要點賠償。】
【我放心了!所以說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有鬼的是人心!】
聽到男人這麼說,囧老闆身子忽地塌了下去。
他順着牆角緩緩滑落,表情是說不出的絕望。
男人見勢,腳底一滑想跑,但下一刻又被安饒抓住,拎着后衣領逮了回來。
囧老闆無力地搖搖頭:“你知道,你這麼做,我為此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么。”
男人賠着笑:“別介,我也是拿錢辦事,頂多算個從犯,你應該去找快樂天使的老闆說理。”
見老闆不吱聲,安饒覺得應該讓他獨自一人靜一靜。
他拎着男人的衣領像拎小雞仔一樣拽出了走廊。
遊戲廳里依然一片黢黑,粉絲們已經打開手電擔憂地等着,見安饒出來,立馬湧上來:“饒饒你沒事吧。”
安饒搖搖頭。
他把男人推到眾人面前:“好了,真相大白了,不是什麼鬧鬼,是有人故意扮鬼,目的就是為了搞黃遊樂場。”
“啊?”粉絲們愕然。
“嗯,快樂天使遊樂園的老闆派來的,有人方便報個警么。”
男人傻眼了:“不是說不報警?”
安饒皺着眉頭看向他:“我什麼時候說不報警了?”
他拿過手機調到前置攝像頭,表情凝重又認真:“那麼,真相水落石出,我以人格擔保,海樂匯絕對不存在鬧鬼現象,我希望大家在面對謠言時,能夠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我這麼說不是為了教育大家,只是想表達,獨立思考很重要。”
【收到!饒饒辛苦啦!】
【我去微博安利一波海樂匯,希望老闆接下來生意興隆!】
【三觀超正!獨立思考很重要。】
一時間,直播間所有觀眾都在彈幕里刷「獨立思考很重要」幾個大字。
現在這個時代,生活節奏快,群眾在強勁內卷的環境下壓力極大,有時候就會忽略了自己一句話或者是一個舉動會給對方帶來什麼影響,所以要避免衝動,冷靜下來,在做一件事說一句話之前,先問問自己:
這麼做是否會傷害到別人。
就像海樂匯的老闆,如果今天不是安饒幫他打破鬧鬼傳聞,他或許撐不過一個月這遊樂場就只能倒閉收場,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夢想破碎也無人訴苦。
裝神弄鬼的人被警察帶走調查,作為感謝,囧老闆放出豪言:
“今天凡是來海樂匯玩的顧客,一律免單!”
下午,海樂匯便多了大批人馬,老闆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安饒和粉絲們便主動充當起志願者幫忙。
本來好好的三口之家甜蜜遊玩之旅,愣是變成了單親家庭楚觀南無助帶娃。
冬季蕭瑟的天際,意外漫上一抹溫柔紅霞。
這是安饒很喜歡的場景,無論多麼煩悶的心情,在看到紅霞的瞬間也會變得平和而靜謐。
送走了最後一位粉絲,安饒直起腰,揉揉酸痛的胳膊,抬頭看向天邊。
橘紅色的晚霞宛如粗毛筆飽蘸顏料暈染開一般,邊緣淡淡發散。
楚觀南抱着玩累睡着的沅沅坐在長椅上,一隻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哄着。
沅沅看起來也十分依賴楚觀南,趴在他懷裏撅着小屁屁,咬着小手指,不知做了什麼美夢,小嘴巴勾起可愛弧度。
他輕輕捂了捂沅沅的小帽子,一隻手擋住他的小臉怕他凍着。
安饒在他身邊坐下,眼瞼泛着淡淡青色。
太累了,身體上的疲憊。
但看老闆這麼開心,累點就累點,倒也少不了欣慰。
楚觀南騰出一隻手,理了理他有些微微被汗水浸濕的碎發:“累么。”
安饒點點頭,疲憊地靠在他的肩頭。
囧老闆走過來,原本看着衰氣十足的臉難得地揚起眉眼:“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我請你吃飯吧。”
安饒擺擺手:“小事,您太客氣了。”
“那這樣吧,以後,凡是你的朋友親戚來我們海樂匯,一律免單。”
“那我提前謝謝老闆了。”
老闆深吸一口氣,在安饒身邊坐下:“其實你問我,為什麼明明這麼艱難還要咬牙堅持着,不瞞你說,是為了我女兒。”
“為了女兒?”
老闆苦笑一下,抬頭望向天邊那抹紅霞:“我老婆去得早,我也一直在外忙生意,閨女都是保姆在帶,她十二歲生日那天,本來我答應他帶她去遊樂園,但那天剛好臨時有個大生意要談,最後就把這事忘了。”
他嘆了口氣,眼尾泛了紅。
“有時候,人就是犯賤,一定要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到頭來連個幫着花的都沒有。”
安饒從他話中大概猜出來,他女兒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所以,一直在這堅持着,就是期望哪一天,如果丫頭看到爸爸為她開了遊樂園,就高興地回來了吧。”老闆佝僂着腰,背影一片孤寂,“但是,好像不可能了。”
安饒靜靜望着腳尖,忽然想起。
如果自己是因為飛機失事穿書,那現實世界裏也早就沒自己這個人了吧。
不知道那個極少參與過自己成長的男人,會不會有一絲絲的後悔?
會想念那邊的父母么?
其實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有這種感覺。
冰涼的手上忽然多了一絲溫熱的觸感。
安饒愣了下,隨即回過頭。
楚觀南握住他的手包在掌心,表情並不生動,但眼神卻過於熾烈。
那雙漆黑如夜幕的眸子彷彿會說話,世間所有的情話,因為笨拙難以說出口的甜言蜜語,在此刻,安饒全部聽見了。
他翻過手掌反握住楚觀南的手,兩枚戒指緊緊相依。
海樂匯事件經過一天的發酵,已然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其實對家為了利益裝神弄鬼這種事並不少見,多少高端樓盤因為這種事變成了爛尾樓,鬧得開發商破產、自殺的大有人在。
或許是安饒的明星效應,上面終於對這種事引起了高度重視,連夜發佈紅頭文件,聯合警方表示,對這種以不法手段謀取利益的行為嚴懲不貸。
為此,安饒還收到了海樂匯老闆親自送上門的錦旗,上面十六個大字:
“為民解憂法律衛士,匡扶正義社會良心。”
海樂匯老闆註冊了微博,喜滋滋將兩人合影放上去置頂。
【哈哈哈恭喜老闆!!到時候法院判下來給我們分享下讓我樂呵樂呵!】
【嘿嘿嘿,饒饒真好看呀。】
老闆回復:“不吹不黑,本人比照片還好看。”
【饒饒真滴好棒!】
【話說大家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經你這麼一說,忽然想起,咱們和饒饒打了賭來着。】
【哈哈哈饒饒@安饒,你要畫你和南哥的同人小黃圖了。】
【不對啊,饒饒不是贏了么,應該是咱們約稿吧。】
【(噓)饒饒小笨蛋肯定忘記了,大家統一口徑啊!】
【你好壞哦,可是……誰讓饒饒輸了呢(滑稽)】
安饒正收拾行李,明天就要前往劇組正式開始拍戲,就聽微博提示一條接一條,打開手機:
【饒饒,同人小黃圖可以安排上了。】
安饒:?
當時是這麼說的么?輸了誰畫來着?記不清了。
但既然答應了,不畫不行吧。
但要是畫那種體位多變的小黃圖,屬實是知識盲區了。
畫之前,應該找點圖片參考一下?
他出了門,隔着樓梯扶手向樓下悄悄看了眼。
楚觀南正看電視,懷裏抱着小貓給它梳毛,小貓四仰八叉躺在他大腿上,不知羞恥露着小肚皮。
安饒進了卧室,輕輕關上門,隨手鎖好。
他十分耿直的在搜索欄里輸入「BL黃色漫畫」。
出來一堆病毒網站。
現在管得嚴,這種東西應該不能隨便亂傳。
忽然想到,之前錄綜藝的時候,殷雪雅曾經開玩笑說過,她的癖好是在被窩裏偷看BL漫畫,她會不會有辦法呢。
想着,安饒打開手機,給殷雪雅發過去消息:
【雪雅姐,跪求看BL漫的軟件。】
殷雪雅:【?】;
安饒:“你平常看的就行。”
殷雪雅:“【下載連結】你怎麼突然好奇起這個來。”
安饒:“說來話長,需要找點圖片參考一下。”
殷雪雅一口檸檬水噴出兩米遠。
參考?!找小黃漫參考?!
他們家崽崽今天這是要收拾收拾長大成人了?!
好想提刀去把楚觀南砍了怎麼破?
安饒用電腦下好了軟件,登錄界面轉了兩圈,隨即,大量帶顏色的漫畫鋪天蓋地而來,封面極度澀情,光是看着令人血脈噴張。
隨手點進一本人氣最高的漫畫,這一下,宛如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開頭就是意味不明的“啊、呃、”字眼,伴隨着曖昧的粉色背景渲染,作者還加了許多升騰的泡泡,隨風飄揚。
安饒趕緊退出漫畫。
嘭嘭、嘭嘭!
那是什麼。
好奇怪。
再看一眼。
他顫抖着指尖,再次點動鼠標進入那本漫畫——
瞳孔不斷擴張、擴張——
竟然還可以這樣……
二位這彷彿自虐一樣的行為,真的沒問題么?光是看着都覺得疼。
再往下翻翻……
攻一方的男人,嫻熟自然的從旁邊床頭櫃裏拿出了……
項圈,項圈下面還掛着兩隻鐵鏈,鐵鏈上各有一隻夾子,然後,攻給受戴上了……戴上了……
安饒喉結滑動了下。
“咚咚。”倏然間,房門響了兩聲。
安饒下意識要去點擊左上角的小叉號。
點了半天,屏幕紋絲不動。
為什麼這時候卡了啊!
“午飯想吃什麼。”楚觀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都……都行……”安饒手忙腳亂一把蓋上筆記本電腦,心裏跳得厲害,不經打擊的小心臟下一秒就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我現在訂鮮食及時達,你想吃北極蝦么。”楚觀南在外面繼續問道。
“都行,說了都可以。”
你快走吧,一直站門口乾嘛。
“水果呢,我看軟件里上架了新鮮芒果,你吃芒果會過敏么。”
“不會……你看着來就好。”
楚觀南的腳步聲響起,漸漸遠離。
安饒這才釋然地鬆了口氣。
他看向面前的電腦,良久,心裏怦怦直跳,但又莫名十分想繼續看。他掀開筆記本,界面依然停留在剛才看的部分。
男主正以一個極其高難度的動作躺在餐桌上,臉頰緋紅,眼神迷離。
安饒深吸一口氣,默默退出了漫畫回到了電腦桌面。
為了不引起懷疑,他又找了一部動畫片打開,隨便找個片段暫停,就這麼放着,試圖掩飾「罪行」,穿好拖鞋下了樓。
“小南南?小寶貝?爸爸來陪你了哦。”越是掩飾,反而越不自然,安饒總覺得自己語調都變了,奇奇怪怪,像陰陽怪氣的太監,透着一絲尖銳。
只是,剛來到大客廳——
他倏然睜大眼睛。
等等,那是什麼。
電視機上方的家庭影院投影屏幕中,赫然出現了自己剛才找的動畫片暫停場景。
忽然想起來,上次看冒險何超人的視頻時,為了體驗更好的觀感所以用電腦投了屏,並且為了方便下次投屏,還隨手選擇了開機自動連接模式……
這麼說來,自己剛才用電腦看奇怪漫畫的場景,全部!投在了客廳的大屏幕上?
??
小貓咪揚着大尾巴在茶几旁走來走去,衝著安饒張大嘴巴「喵」了聲,聲音又軟又嬌,明顯在撒嬌求摸摸。
但安饒怎麼看都覺得,小傢伙彷彿在說:“你怎麼能讓我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寶寶看這種東西呢!”
這一刻,安饒社會性死亡。
剛才一直在下面看電視的楚觀南,豈不是也……跟着欣賞了一番高清黃色漫畫?
眼睛乾乾的,有想哭的心情。
“饒饒。”楚觀南的聲音突兀出現在身後。
安饒一愣,瞬間有種做了壞事被抓包的錯覺。
“怎、怎麼了。”他回過頭,儘力擺出笑臉。
“剛才你爸爸發消息來,說一會兒要過來。”
安饒一聽,鬆了口氣。
“我爸爸?哪個爸爸。”
“親爸。”
安饒詫異。原主爸爸要來,給自己發消息不就好了,為什麼偏給楚觀南發信息?
“有說來做什麼么。”
“就說來吃飯。”楚觀南的表情是說不出的凝重。
父親想念兒子,過來吃頓飯看望一下也正常。
安饒環伺一圈:“先整理下屋子吧。”
一小時后——
安饒正和楚觀南一起在廚房準備午飯,門鈴響了。
安饒擦了手過去開門。
一開門,水果花籃懟到了面前。
門口站着滿臉慈藹的殷素植和笑得意味深長的殷雪雅。
“你們來了,進來坐。”安饒趕緊準備拖鞋讓兩人換上。
楚觀南也洗了手迎過來:“岳父,好久不見。”
殷素植一見到他,原本如沐春風的笑臉霎時凍結成冰。
他上下打量一番楚觀南,臉上明顯是「就是這頭豬把我兒子這麼顆好白菜給拱了」的嫌棄表情。
進了門,老人家面對寬闊的大平層打量了好幾遍,姑且滿意吧,看來兒子以後在金錢方面是不用犯愁了。
性格和小狗一樣親人的小南南見到陌生人,好奇跑過去,繞着殷雪雅腳邊轉了一圈,大尾巴勾住她的腳踝宣誓主權。
“哪裏來的小天使呀。”她抱起南南,“你長得真漂亮啊小傢伙。”
“叫什麼名字。”
安饒誠實回答:“南南。”
殷雪雅:嫌棄jpg;
“岳父,你們坐着休息會兒,吃點水果,我去準備午餐。”
如果有可能,楚觀南還是不想和這位岳父共處同一屋檐下,這老人家就沒給他過好臉色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殷素植連聲回應都懶得給予他,看向自家兒子的臉擺出溫柔笑意:
“饒饒,最近身體還好吧,天冷了,有沒有多穿衣服?”
“挺好的,老公一直很照顧我,這方面他也一直很注意。”安饒只能盡量多幫楚觀南說說好話。
“那就行,你是不是馬上要拍戲了?雪雅說拍戲很累,你該多注意身體,切莫太勞累,別讓爸爸擔心。”
“放心吧爸,對了,您今天來有什麼事?”
“沒事爸爸就不能來看你了?”殷素植笑呵呵拉過安饒的手,寵溺地撫摸着,“最近和小楚,夫妻生活怎麼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安饒:?
這老人家說什麼呢,什麼夫妻生活。
他一扭臉,就看見殷雪雅神秘兮兮地笑。
就說呢,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殷雪雅因為自己問她要小黃漫的連接所以誤會了,還順便在老人家耳邊吹了吹風,老人家一聽就急了,甭管忙閑找個借口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殷雪雅還在一邊:“哎呀爸您怎麼能問這種事呢,人家哪好意思說啊,是吧饒饒,所以小楚到底有沒有在床上欺負你。”
安饒: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轉移話題時,楚觀南適時端上了飯菜。
老人家那表情就跟變戲法一樣,上一秒還陽光普照,下一秒陰雲密佈。
四人在餐桌落座,楚觀南非常自覺主動幫忙拿碗筷,準備好水杯餐巾紙。
餐桌上有一道清蒸鳳鱭,這種魚雖然味美鮮嫩營養價值高,但魚刺非常多,一般人不太愛買來吃。
安饒也沒見過這種魚,只吃了一口,小刺扎了喉嚨。
他咳了兩聲,伸手去摸水杯。
楚觀南趕緊輕拍他的後背:“被魚刺卡到了?”
對面殷素植急得都站了起來,趕緊倒了溫水,衝著楚觀南一頓輸出,語氣中的憤懣掩飾不住:“那麼多魚不夠你吃?非要買這種刺多的。”
安饒勉強順了氣兒,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爸你別怪他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說,不長刺的魚可不多見。”
楚觀南知道安饒喜歡吃海產,鳳鱭在這個時節又是出了名的難買,四處打聽才弄來兩條想給安饒嘗嘗鮮,結果忘記了,這孩子是個生活能力基本為0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安饒可不敢打那魚的主意了,但想吃的心是真的,且無比熱烈。
他瞧了好幾眼,這小小的動作被楚觀南敏銳地察覺到。
楚觀南夾了條魚,細心的把所有小刺一點點挑出來,挑了足有十幾分鐘,對面飯都吃完了,他還在對着魚上下研究看有沒有漏掉的小刺。
確定沒有刺后,才把魚夾到安饒碗裏。
殷素植不着痕迹悄悄觀察着,這才勉強滿意地點點頭。
安饒:“真的沒刺了么?”
楚觀南用公筷夾回去,像研究什麼精密儀器一樣反覆翻動,最後:“沒有了。”
“可是有些魚刺刺客,不入口是根本找不到的。”安饒淺杠道。
“以後油煎,刺都酥了就不怕扎到。”楚觀南夾了一筷子魚肉,反覆觀看,確定沒有魚刺後送到安饒嘴邊,“慢慢吃,小心點,有刺就連肉一起吐出來。”
他伸手接着,隨時等安饒吐出來。
“哎呦,真是看不下去。”殷雪雅遮住眼,“肉麻死了。”
安饒被嘲笑的也不好意思,捂住嘴巴:“你別這樣。”
楚觀南抬眼看了看對面目光炯炯的二位,縮回手,找了紙巾墊桌上,聲音輕輕的:“那就吐到紙巾上好不好。”
安饒點點頭。
但楚觀南把這小魚收拾的非常乾淨,那種肉眼難辨的小刺都擇得一乾二淨。
“有刺么。”楚觀南關切問道。
安饒搖搖頭,抬手輕輕推了推他:“你別老盯着我,吃你自己的。”
對面父女看的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殷素植幡然醒悟,立馬擺出冷臉,清了清嗓子:“饒饒年紀小,很多事自己不會做,你要多照顧着他。你……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到底怎麼把饒饒這涉世未深的小朋友騙到手的!”
安饒:我已經二十三歲了。
本來是語重心長的叮囑,結果殷素植越說越惱火,總覺得是楚觀南言語誘惑把人騙過來的。
楚觀南微微頷首:“岳父教訓的是。”
總覺得岳父對自己頗有成見,是錯覺么?
吃過飯,楚觀南主動收拾碗筷,收拾完了又勤勞的來給老丈人和老婆削水果,一頓操作下來,老丈人才勉強鬆了口,放話之後會經常來看安饒,威脅楚觀南: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楚觀南:“好……”
坐到九點多,殷素植考慮到明天還有課,也就沒繼續叨擾,帶着女兒起身告辭。
臨出門前,殷雪雅目送老父親到了電梯口,忽然謊稱忘拿東西又繞回來。
她神秘兮兮從包里掏出一隻包裝精美繫着絲帶的小盒子塞到安饒口袋裏,擠眉弄眼一番:“好好用,措施一定要做好。”
安饒:?
還沒等他問「這什麼」,殷雪雅一個箭步衝到電梯口,進了電梯,又探出腦袋:“再見了,小朋友。”
再見小朋友?
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安饒洗了澡,吹乾頭髮往床上一躺。
困意上涌,隨手拉過被子。
又忽然想起殷雪雅送他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拆開。
安饒迷迷糊糊從抽屜里拿出那隻小盒子拆開包裝紙。
藍色的小盒子中間大大一行英文字母:
【Durex】
單純如安饒,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也沒看後面的產品說明,隨手拆開盒子,掉出幾片同樣包裝的不明物體。
他摸了摸,裏面軟軟的,有點像橡膠手套的質感。
是橡膠手套?殷雪雅送這個幹嘛。
他拆開包裝紙,拿出了裏面的東西。
薄薄的,透明的淡粉色,像氣球。
安饒迷糊犯着困,隨手將「氣球」拉長——
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
楚觀南洗完澡擦着頭髮推門而入。
頭髮擦了半干不會滴水后,他隨手關掉電燈,只留床頭一盞橘黃色的小夜燈,散發著昏黃曖昧的光線。
他在床邊坐下,浴袍鬆散滑下,露出胸前一片白膩,帶着一圈柔光濾鏡般。
楚觀南俯下身子,例行想親親安饒然後關燈睡了。
只是剛湊近他,卻赫然發現……
他手裏拿着扯來扯去的東西,好像有點眼熟……
視線中,安饒慵懶抬眼,媚眼如絲,眼尾泛着紅暈,在橘黃燈光下透着淚光點點。
楚觀南的手指驟然緊縮。
“雪雅姐送的,不知道什麼,是氣球么。”安饒將「氣球」搭在楚觀南手背上,“你吹着玩吧,我困了,晚安。”
剛閉上眼睛,隱約覺得臉前落了一道黑影。
安饒困頓睜開眼。
極具侵佔性的臉距離自己不過厘米遠,溫熱的氣息從唇邊蔓延開。
安饒:!!
這一下子徹底清醒了。
安饒抱着被子縮到角落:“你突然靠這麼近幹嘛!”
楚觀南拎起手中的「氣球」,唇角是意味深長的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乖呢。”
“你在說什麼。”安饒鄙視他。
楚觀南從床頭櫃拿起盒子,找到產品說明,念道:
“雨,一會兒落,一會兒停。傘,一會兒撐,一會兒合。我,一會兒想你,一會兒又想你。”
他抬頭,唇角含着輕笑:“多美麗又充滿隱喻的廣告詞,對吧。”
一聲「對吧」,尾音性感上翹,似乎在對安饒暗示着什麼。
安饒沒耐心了,爬到楚觀南身邊一把奪過小盒子,翻來覆去看着,直到他看到了背面偌大幾個字:
【避孕套】
??
——
嘴邊吸進去的全是冷氣,頭皮也一點點麻了。
這詭計多端的套套!產品說明標這麼隱蔽是生怕自己能賣出去是么。
下一秒,手被人抓住了。
安饒緩緩抬眼,滿心惶恐。
楚觀南正凝望着他,嘴角是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想縮回手,但立馬被楚觀南這個四肢發達的傢伙拖了回去,往懷裏一揉,雙手猶如鎖銬一般緊緊束縛住他的動作。
嘭嘭!嘭嘭!
心跳得像鑼鼓喧鳴,在胸腔里不安分的到處亂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故意勾引我。”楚觀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低沉嘶啞。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亂……唔……”
安饒有時候實在聒噪,沒耐心的楚某人乾脆以唇封緘。
強烈的氣息一下子侵襲而來,和平時的楚觀南完全不同,不經問詢意見,只有無盡的侵佔和索取。
快窒息了,嘴邊的空氣被一點點抽離。
安饒掙扎着推開他想換換氣以免被憋死,剛把人推開,一股恐怖的力量壓下來,抱着他的腰強行按在床上。
睡衣散開,腰間也多了炙熱的觸感,酥酥麻麻,順着敏感的皮膚慢慢上滑。
安饒慌了,雙手推搡着楚觀南的胸膛:“你別鬧,明天還要早起。”
心裏像敲小鼓一樣,腦袋一片混亂。
有點害怕。
不,是非常害怕。
楚觀南力氣很大,一整個給人壓住,看着身下雙頰緋紅、嘴上拚命拒絕,雙手卻無力推搡,欲拒還迎的小人,心頭震顫得厲害。
“你討厭么。”楚觀南低低問道。
見楚觀南停了動作,安饒立馬蜷縮起身子,像感受到危險的小刺蝟,將自己包裹在安全區內:“也不是討厭,就是,害怕……”
“怕什麼呢。”
“怕疼,怕……”
不知道怕什麼,大概是還沒過心裏那一關。
他悄悄抬眼看過去。楚觀南也在回望着他,半濕的髮絲垂下,極深的瞳孔像帶有玄幻色彩的無底洞,一點點將他的靈魂吸了進去。
心裏跳得亂糟糟,卻又蠢蠢欲動。
絕對是美色蒙了心!安饒暗罵自己沒出息,可也不能怪他,楚觀南這張臉放誰身上都把持不住吧。
安饒深吸一口氣,抬手吊住楚觀南的脖頸:“你、你要很輕很輕才行,我怕疼,我說過吧,我連隱形眼鏡都不敢戴。”
楚觀南輕笑一聲,慢慢從他身上下來,拿過毛巾繼續擦頭髮:“我可以等,等你完全接受我為止。”
安饒:??
他是有什麼大病?自己表現得還不夠明顯?玩欲擒故縱那一套是吧。
安饒一個猛子起身,按住楚觀南的肩膀抬腿跨上去,笑得陰惻惻:“楚觀南,你不會以為只有你會玩兵法吧。”
楚觀南伸手扶着他怕他不小心摔了:“這不是看你不太情願,即使是夫妻,對不情願的人做這種事也是犯罪。”
“大傻逼。”安饒罵了一聲,用儘力氣將他推倒,“你不是都看到投屏了么,裝什麼貞潔列夫?”
楚觀南失笑:“原來是故意投給我看的?”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強烈發熱的觸覺毫不停息,安饒的手也彷彿後面有狗攆一樣火急火燎扯着楚觀南的浴袍。
剛拉開——
安饒愣住。
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他開始回想漫畫中的場景。
他攥緊手,使勁咬了下楚觀南的肩膀,直起身子,摩挲着找到楚觀南的手。
指尖滾燙。
楚觀南仰視着他,眼底含笑。
作者有話說:
改麻了……
晉江的審核,該審的審不出來,矯枉過正當屬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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