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來的路

離開老公會，方致遠直奔興盛路八仙網吧。八仙網吧是橫店最有名的網吧，由於費用便宜，很多剛到橫店，沒有找到住處的新人，往往把自己在橫店的初夜就交給了八仙網吧。八仙網吧環境不錯，寬敞明亮，機器嶄新，放着動聽的《獻給愛麗絲》鋼琴曲。方致遠交了10塊錢押金，要了瓶可樂，向自己的位置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着過道兩邊的芸芸眾生，男男女女都有，男生打遊戲的居多；女生聊天和看電視劇的居多。方致遠打開電腦，順便瞄了眼左邊仁兄的電腦。這位仁兄正在玩魔獸，他玩的是牧師，正跟隊友下副本。不過他們的隊伍是臨時組成的野隊，配合不佳，很快就全滅了。他狠狠摔了一下鼠標，罵道：“草你大爺的！簡直是豬隊友啊！”方致遠感覺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這不是《我是路人甲》中老對着古天樂海報說“等你老了，影壇就是我的”的王昭嘛。由於形象不錯，他算《我是路人甲》演員中混得好的。方致遠打開瀏覽器，通過百度搜索記憶中的大事件。新中國1949年10月1日成立，這個沒變；1997年7月1日收回香江，這個沒變；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不幸還是發生了；2008年8月8日北平奧運會順利舉行……搜完記憶中的大事件，方致遠又搜最近幾年的影視作品。2011年，國產電影票房排名前十的電影是：第一名張藝某導演的《金陵十三釵》，主演是倪昵和克里斯蒂安-貝爾，票房收入6.09億；第二名徐客導演的《龍門飛甲》，主演是李連杰、陳坤和周迅，票房收入5.56億……一通搜索下來，方致遠發現記憶中的大事件跟原來一樣，沒有發生改變；記憶中的導演和電影也都保持原樣，該什麼時候出現就什麼出現，該多少票房就是多少票房。似乎只有橫店的群演制度發生了一點小變化，其他的都是原來的樣子。可能還有其他一些改變，只是自己沒有發現。這個結果讓方致遠有點五味雜陳，這個世界跟地球幾乎沒有差別，記憶中的影視作品該什麼時候出現就會什麼時候出現，像穿越小說那樣做文抄公，肆無忌憚的將地球作品搬運到這個世界顯然不可能。方致遠靠在椅子上，盯着顯示屏，思考着自己的未來。演戲是方致遠最大的愛好，未來肯定會繼續演戲。不過他也清楚流量時代即將到來，在未來沒有流量，沒有資源和人脈，想要出頭極其困難。在流量時代，踏實型演員難以出頭，努力琢磨演技的演員也很難出頭。一些演技稀爛，長相平庸的妖魔鬼怪因為有流量，卻戲約不斷，部部都擔綱主角，影視行業在逐漸向中國足球靠攏。國內影視行業主要問題在於，互聯網公司在進入影視圈行業后，憑藉其雄厚的資本，以及天然的壟斷性，把原有的造星體系徹底攪爛，搞出了一個四不像的怪物。國外影視娛樂行業涇渭分明，電影演員混電影圈，電視劇演員混電視劇圈，綜藝咖混綜藝，歌手混歌手圈，偶像混偶像圈，雖然偶爾有跨界的，但絕對不是主流。一個偶像要想轉型為演員，往往需要從配角做起，逐漸向上爬，整個體系非常合理。中國原來也是這樣，只是體系不夠成熟，但互聯網公司摧毀了這個成長中的體系。互聯網巨頭手中有視頻平台，有電影公司，有電視劇製作公司。巨頭們通過選秀節目選出偶像后，就立即讓他們演電視劇、演電影，直接擔任主角。影視行業迅速被這幫不會演戲，也不願意琢磨演技的流量佔領，那些踏踏實實演戲，努力琢磨演技的演員沒了機會。流量們由於演技不行，拿不出有質量的作品，只能通過別的手段保持人氣，於是，控評、屠榜等一系列荒誕操作就出來了。很多熱愛影視行業的人對此十分不滿，高呼必須改革，可面對富可敵國的互聯網巨頭，誰也拿他們沒辦法。就像韓國電影人拍了很多諷刺財閥的影視作品，可韓國財閥的態度是，你拍的你的，願意怎麼拍就怎麼拍，我就是不改！有那麼一句話，如果你覺得祖國不好，那你就去建設它。方致遠覺得既然我回到2012年，擁有未來二十二年的記憶，可以改變很多東西，那為什麼不幹票大的，改變被互聯網公司攪爛的影視行業，又或者重建一套全新的造星體系呢？當初被佳行雪藏后，我去美國讀經濟學研究生。回國后我在私募工作六年，直到財務徹底自由，才重回影視圈演戲。在知道未來二十二年經濟走勢的情況下，不要說超越北平文化的宋歌，就是碾壓高瓴資本的張磊也不是問題。張磊十五年時間將高瓴資本做到5000億，我只可能比他做得好，不可能比他做得差。如果我能掌管着一家跟高瓴規模差不多的私募，拿1000億砸進影視行業，那改變影視行業，打造一套全新的造星體系完全可能。既然上天給了我重來的機會，那我就用它來結束影視行業的亂局吧！想清楚未來之路怎麼走後，方致遠習慣性打開新浪微博。微博頭條是馮驍剛力挺舒淇。方致遠有些好奇，便點開了馮驍剛的微博。幾天之前，甄子丹監製並主演的電影《特殊身份》劇組發聲明終止與趙文卓的合作，而趙文卓則炮轟這起事件幕後策劃人是甄子丹，雙方爭論不下，很快變成一場站隊遊戲。港台明星基本上站甄子丹一邊，內地明星和網友都大部分站趙文卓一邊。與甄子丹曾合作過《精武風雲》的舒淇在微博中力挺甄子丹，稱其環境再艱苦也會敬業繼續拍攝。舒淇迅速捲入口水戰，招來網友炮轟，部分網友甚至將其成名前拍的古裝X照上傳網絡。舒淇對此十分憤怒，將微博一條條刪掉，並取消全部關注，甚至被媒體拍到在公園痛哭。熟人紛紛站出來力挺舒淇，批評網友太過分。馮驍剛不但在微博上力挺舒淇，還痛罵上傳舒淇寫真照的網友：“說你們是畜牲都侮辱畜牲了！”馮驍剛這條微博被轉發15萬次，評論高達7.5萬條，其中有為小鋼炮叫好者，但更多的是與他對罵的網友。甚至有網友為馮驍剛取了個新綽號“護舒寶”，一時之間，馮驍剛成功轉移指向舒淇的槍口，成為新的眾矢之的。方致遠意識到現在是2012年，微博剛剛誕生兩年多，現在明星們還沒有把微博當成營銷工具或者宣傳窗口，完全把微博當朋友圈玩，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比如馮驍剛直接在微博上跟網友對噴；比如那英說出了那句經典的，媽的，最煩裝逼的人。作為穿越者方致遠清楚，未來微博和抖音的粉絲數將成為選角的重要參考指標。你的微博和抖音粉絲越多，就越容易獲得影視劇的青睞。很多抖音網紅根本不會演戲，由於粉絲特別多，就直接成為網劇主角。曾經有個導演非常欣賞方致遠，希望跟他合作，但導演的想法很快被製片人否掉。製片人說，方致遠戲倒是不錯，可他微博和抖音賬號都沒有開，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粉絲，用他根本不保險，還是找個有流量的明星。方致遠在這上面吃過虧，不想吃第二次虧。現在微博誕生時間不長，只要好好運作，混幾千萬粉絲不難。除此之外，他還打算利用微博塑造自己的形象。作為在影視圈摸爬滾打多年的老炮，方致遠清楚要想大紅大紫，光是有形象和演技遠遠不夠，還必須懂得宣傳自己，懂得給自己立人設。現在已經進入移動互聯網時代，觀眾選擇實在太多，很難在一件事上花太多的時間。他們對明星的態度也是如此，可能今天是柳亦菲老公，明天是柳詩詩老公，後天又變成楊影老公了。要讓觀眾在最短時間內記住你，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身上貼標籤。明星立人設就是貼身份標籤，就是通過立人設的方式強化自己的優點，比如干吃不胖、學霸、身材好、情商高等等，總之是被普通人羨慕的地方。有了這些標籤，明星們才更有個人特徵，更易於被觀眾記住。如果不是根據自己本身優勢立的人設，特別容易翻車，會讓觀眾覺得自己被騙，進而由粉轉黑。比如靳東給自己立知識分子人設，經常在微博弔書袋，結果“看諾貝爾數學獎得主的文章”言論出來后，迅速成為笑柄。方致遠坐在電腦前思考很久，決定將自己塑造成從最底層爬出來的演技派。好處有兩個，第一，從底層爬出來的概念很勵志，現在娛樂圈星二代越來越多，底層出頭越來越難，從底層爬出來的演員更容易獲得大眾的好感；第二，跟他同齡的演員基本上都是流量明星，演技派這個人設會讓流量們成為他最完美的陪襯。在想清楚自己的人設后，方致遠迅速在微博註冊賬號。他給自己取名為追夢人，系統提示“該昵稱已被佔用”，便改為“追夢人小遠”。他的簡介是電影《喜劇之王》中尹天仇的經典台詞“努力！奮鬥！”，頭像是尹天仇對着大喊高喊的圖片。《喜劇之王》在群眾演員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是大家心中永恆的經典。用《喜劇之王》的台詞做介紹，用尹天仇作頭像，很符合群眾演員的身份。註冊完成，方致遠很快寫了一篇長微博。他在微博中寫道：“到橫店已經六個多月，在這六個多月中，我經歷了酸甜苦辣，對演員有了全新的認識。我是懷着當演員的夢想來橫店的，夢想沒有湮滅，反而越來越感覺有可能實現。從今天開始，我會把自己追夢路上的的遭遇與感悟寫下來……”